当天夜里,她们在城中百姓家中借宿,两人挤在一张小小的木床上。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李守真感受到紧靠着自己的少女在瑟瑟发抖。

  李守真这才想到,自己兴许该宽慰她几句。

  于是两人说了会儿话,李守真同她聊起自己因炆鹿之战死去的爹娘。

  那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再活不下去,可多年之后,一切如常。

  人总归是要往前走的。

  许是她的安慰见效,到了后半夜,姬灵璧逐渐睡着了。

  李守真没有等到她醒来,便因为同门在邻村发现魔物的踪迹,要再次出发。

  离开前,她在床头放下不少银钱和灵石。

  李守真第二次见到姬灵璧,已是在十年之后。

  这时,闻楹不禁好奇:“都过了十多年,李道友还记得她?”

  李守真低声道:“并非是我记得她,而是她记得我。第二次见她时,她正在一座破庙中,与一位男修……”

  说到这里,她话音顿住。

  闻楹冷不丁反应过来,姬灵璧后来是合欢宗的弟子。

  合欢宗的弟子,与旁的修士在一起,做的事大抵都不会太光彩。

  李守真神色如常,正要再说下去,外头陡然传来一阵喧哗。

  紧接着,房门被敲响,是李守善的声音:“大师姐,大事不妙,堆雪楼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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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堆雪楼,乃是问仙派男宾落榻的寝房所在,因寝房后地势平缓,常年积雪而得名。

  闻楹随师姐妹二人来到现场时,堆雪楼的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的是问仙派弟子,还有不少人是前来参加婚宴的各大仙门的客人,人群中七嘴八舌——

  “听说死的两人,都是殷家新入门的弟子,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偏就出了这桩事?”

  “悄无声息就死去了,胸口处还被戳了个大窟窿……”

  听到他们的死法,闻楹心中一惊——在百花村死去的那三名清徽宗弟子,也是同样的死法。

  而且好巧不巧,怎么偏就都是新入门的弟子?

  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闻楹来不及插话,直到执掌问仙派的文惠师太到来。

  文惠师太的衣着打扮,与门中弟子并无二致,只不过多年身居上位,多了几分年轻人没有的沉着。

  她一出场,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将目光投向她。

  文惠师太目光扫过众人:“不知这两位弟子,诸位可有谁人与他们熟识?”

  话音刚落,一道曼妙嗓音道:“是我带他们来的。”

  说话之人站出来,只见她身姿款款,正是殷芙蕖。

  此刻她姿态怯弱,脸色有几分苍白:“晚辈带这两位弟子前来赴宴,原是想着他们初入门不久,出门开开眼,多结识些前辈也是好的,没想到竟……”

  殷芙蕖说着,身形晃了晃,险些晕厥过去。

  一旁仙婢忙扶住她:“殷娘子?”

  “我无事。”殷芙蕖勉强摇头,又看向文惠师太,“恕晚辈冒昧,方才一时心急,已向二弟传音,只怕他天亮后便会赶来贵派。”

  “难为殷娘子有心,又有何冒昧。”文惠师太说着,又扭头吩咐李守真,“即刻派人把手各大山门,加强巡逻,提防可疑之人出入。”

  “是。”

  李守真拱手受命。

  “至于后日的婚宴……”

  文惠师太沉吟,“也要等殷二公子明日来后,再行商议可要延期,烦请诸位赏光,暂且留宿两日,等商议出结果,是去是留再另行知会也不迟。”

  她话中虽说是为了婚宴留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防止凶手趁乱逃离问仙派。

  闻楹当然没有异议。

  至于旁的宾客,虽有小辈不服气,但慑于文惠师太的威严,不敢多说什么。

  或是德高望重之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非但不会多言,反而顺着她的话,让大家早些回房歇息,不必在这外头吹冷风。

  李守真已忙着离开,这种时候,也不可能再有空闲同闻楹说起姬灵璧的事。

  闻楹只得一个人往回走。

  等回到了歇息的寝屋,她瞧见隔壁戚敛的房间门依旧紧闭,屋里不见半分光。

  师姐还没有回来?

  看来只有等明日,再与她说起今夜之事。

  闻楹进了房中,顺手将房门用门闩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