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上,陆逢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沈辞年,中途有omega过来找沈辞年表示崇拜之意,也有Alpha阴阳怪气的嘲讽,被沈辞年怼的完全说不出话,气的直发抖。

  眼看宴会过去大半,三皇子突然过来搭话,“沈执行官可真是受人欢迎,一晚上说了这么多话,不口渴吗?”

  沈辞年冷淡的转身,“三殿下似乎很闲?”

  三皇子笑着挥手,身后跟着的人立刻端着托盘送上酒来。

  “宴会嘛,自然是要喝些酒的,这可都是二哥的珍藏,沈执行官可是试试。”

  他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轻轻摇晃着杯子,“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怕酒中会下毒呢。”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二皇子的声音,“说什么呢,皇室举办的宴会怎么可能会有人下毒,这是不相信本王?”

  沈辞年深吸一口气,“二殿下。”

  二皇子含笑走过来,“沈执行官,陆先生,来,我敬你们一杯。”

  下人站在旁边,将托盘往前伸了伸。

  沈辞年身形定在原地,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看来是狗急跳墙了,竟然直接亲身上阵,好像完全不怕事后被追责。

  他伸手去拿酒杯,腰间突然一紧,一整晚都在充当吉祥物的陆逢将他搂进怀里,“抱歉,我家沈执行官最近身体不好,不宜饮酒,不如我帮他喝如何?”

  陆逢微笑着望着两位皇子,帝国的财团把握经济命脉与部分实验室,地位并不低,许多皇子还会主动选择与他们合作。

  二皇子沉默了一瞬,“行。”

  陆逢干脆的喝下了那杯酒,送走了两位皇子,沈辞年绷着脸,冷声道:“我们回去。”

  此时宴会已到了尾声,陆逢捏了捏他的手,“别怕,他们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致死的毒。”

  回到车上的时候,陆逢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起来,耳边沈辞年焦急的呼唤渐渐远去,他失去了意识。

  沈辞年确定陆逢已经彻底昏迷,捧着他的脸,手指有些颤抖,他的吻一下下落在陆逢脸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的。”

  “哥哥,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算了,生气也关系。”

  车子停在花店,沈辞年下去买了束碎冰蓝,又匆匆回来。

  他将碎冰蓝玫瑰放在昏迷了的人怀里,低声道:“这样,也算收到了吧。”

  回到家,沈辞年抱着他回到卧室,放在床上,想了一下,又皱眉,“这样会睡的不舒服。”

  于是他又将陆逢扒干净,放进浴缸里洗刷刷,唤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将碎冰蓝玫瑰放在他怀里,盖好被子。

  他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沉睡的陆逢,又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唇。

  “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沈辞年将家中安防调到最高级,又派了人层层围住,这才放心离开。

  他要去边缘星。

  想到昨晚手下汇报的内容,沈辞年皱了皱眉,真麻烦,那个白月光也太能藏了,陆逢的人又穷追不舍的,恨不得将“我要截胡”写在脸上。

  只能亲自去看看了。

  ……

  “接下来是008号大战三瞳火焰虎!究竟是看起来瘦小脆弱的人类008能活下来,还是三瞳火焰虎能活下来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呜呜呜,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好害怕。”

  “怎么可能会有人打得过星兽,这些人疯了吧!”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人太过分了,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陆逢就是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中恢复了意识。

  【契约者陆逢,您好,检测到您已满足穿越条件,请认真聆听接下来的穿越守则,准备第三次穿越……】

  陆逢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排排挤在一起的铁笼子,笼子内关着一个或几个人,有几岁小孩,也有成年人,有Alpha,也有omega,当然更多的还是没有分化过的beta。

  陆逢就站在拐角的位置,他一抬眼就能看到距离自己有两三米左右的小孩。

  对方看起来似乎又长大了一些,此时浑身都是血迹干涸之后的黑褐色,他依旧穿着破破烂烂几乎衣不蔽体的衣服,坐在笼子里,双手抱着腿,安静的闭着眼睛,没有如同其余人一样哭闹。

  陆逢观察完周围,才有心思检查自己,发现他又换上了那身睡衣。

  也许当时不该图方便买这么多一样的睡衣的。

  陆逢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怎么样了,想到失去意识前的事情,他皱了皱眉,没想到酒里竟然真的下了药,还是这种连他都顶不住的药量。

  那些人,是完全不怕事后被追责啊。

  说起来,陆逢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有些孤疑,他总觉得,沈辞年好像不是很慌张的样子啊。

  总不能是盼着他死了好给野男人让位吧。

  早上的时候还威胁他说不能失去Alpha,晚上就想要他死?

  陆逢扶额,心里的念头转瞬即逝,他将心思放在了面前的情景上。

  他现在待得地方显然不太妙,听这些人话中的意思,像是他之前了解到的地下拳击场啊。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去找球长。

  他必须要除掉这个对沈辞年有威胁的人才行。

  即便……现在的沈辞年可能想要他死。

  但他转身的瞬间,又想到了什么,望向笼子里的小孩,三次了,每次出现都是在这个小孩身边,应该是有原因的。

  保险起见,还是顺手带走好了。

  陆逢从拐角走出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有些人缩起身子生怕被注意到,还有些人扒着栏杆疯狂叫嚣。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快点把我们放了!”

  陆逢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小孩的笼子旁边,“喂,小……垃圾。”

  小垃圾听到熟悉的声音,茫然抬头,“哥哥?”

  陆逢垂眼看他,一边催动信息素实体化,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高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笼子都开始融化,一边问他:“怎么又把自己搞的这么惨?”

  陆逢总共见了他三次,一次比一次地狱,感觉这孩子命里可能带点衰。

  小垃圾仰头望着他,“你是来救我的?”

  陆逢:“算是吧。”

  小垃圾眼睛好像弯了下,“是在找沈辞年吗?”

  陆逢心中一跳,“你知道他在哪?”

  小垃圾:“我不知道,但是这里的其他人,都叫沈辞年。”

  陆逢呼吸一窒,“球长抓的?他为什么会抓你?”

  小垃圾偏了偏头,“不知道,但是来抓我的人说,要怪就怪我认识哥哥。”

  陆逢呼吸一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信息素不受控制的逸散,耳边骤然传来惨叫,“啊!好烫!”

  陆逢蓦然回神,滚烫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温度,面前的笼子也终于被熔出了一个大洞。

  陆逢将里边的人提出来,然后快步走到其他笼子前。

  他们旁边关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见他走过来,连忙扒着笼子哀求,“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陆逢很确定,自己上次让球长帮他找人的时候,明确说了他要找的是一个八岁大的男孩。

  而现在的人可不止是适龄的男孩,还有成年的男女。

  陆逢低头注视着他,“我可以放你们出来,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人:“沈次年,第二年的意思!”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中年男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倒霉呗,一年前的时候球长突然大肆找一个名叫沈辞年的小孩,这又没照片,没参照的,那些人都疯了似的给自己改名,企图一步登天。”

  男人嘲讽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笼子,“谁知道当天球长就改变了主意,要惩罚那些冒充的伪劣品,之后又断断续续找了半年,就没动静了,但这个名字也从此变成了富贵荣华的象征,依旧有不少人将自己的名字改了。”

  垃圾星向来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或者杀掉了,完全都是有可能的,这里本质就是一个大型监狱,从来充斥着犯罪与血腥。

  被抓到这里后,大家一开始还很慌乱,后来便慢慢麻木了,在聊天中也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所有人,名字都是一个读音。

  一个曾经传遍垃圾星的读音。

  陆逢在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补充中,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首先这里是一个黑暗的地下球场,而他们这些被编上了号码的人会被拉出去与一些星兽对战,有观众在底下投票,赌他们到底会不会赢,当然,大多是赌星兽星兽赢。

  比起看人类战胜星兽,他们更想看血腥与死亡,死的越绝望越好。

  “至今为止,被拉出去的,少见能回来的,你身后那小子是意外,上边似乎有意要留下他的命,每次都匹配的不是很厉害的星兽。”

  有人反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些小孩基本上都是匹配的差不多等级的星兽,小垃圾能活下来主要还是他厉害。”

  也狠。

  人总是有着趋利避害的本性,在面对狰狞的星兽时更为明显,于是还没战就先起了退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小垃圾不一样,他根本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只知道不要命的与野兽搏斗在一起,每一次都是血红盛宴,堪堪险胜,既满足了观众,又让人期待他什么时候能死的很惨,于是慢慢的,竟是积累起了一批粉丝。

  幕后之人也不舍得他就这么死去,每次结束都为他准备治疗仓。

  陆逢愕然地看着刚过自己腰部,看起来依旧是个半大少年的人。

  小垃圾歪了歪头,沾满着不明液体的发丝凝结成一缕一缕的,脸颊上也带着干涸的血迹,“哥哥,你在害怕吗?”

  陆逢摇摇头,“不,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还有……抱歉,好像是我连累你了。”

  陆逢在说话的时间将整个房间都转了个遍,确定了里边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他非常清楚,球长要抓这些人不止是为了报复他,恐怕还为了泄愤。

  不然也不会把根本不符合条件的人也抓进来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加的愤怒了起来。

  不知道老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他为自己上次愚蠢的将这里当作一场梦而做出的愚蠢行为感到悔恨,又为自己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想着的事情感到可笑。

  他在想,既然在这种情况下,沈辞年都没有被找到,那依照他的聪明,极有可能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他还能找到他吗?

  还有机会将他从白月光那里夺回来吗?

  多卑劣啊。

  明明给老婆带来了那么大的麻烦,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他却还在想着,要取代那个白月光。

  陆逢站在灰暗,血腥,笼子挤着笼子,痛苦的惨叫不绝于耳的房间内,再一次意识到,他不是良人。

  他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既不温柔,也不善良,没有大义,更无同情心的自私鬼,这样的他,却企图将月亮拥入怀,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