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半夜有雨,还发布了雷电黄色预警。
所以当雨滴开始敲打玻璃,轰鸣的雷声紧随其后。
沈要被雷声猛然惊醒,窗边的红色塑料小桶里有一株小苗,是Gaman前些日子种的向日葵,小苗在窗缝透进来的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他起身去把窗户关严,Gaman呈大字摊开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蹬的哪儿都是,就是不在身上,小肥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沈要有些心神不宁,他打开门出去,站到汤隋的房间门口抬手就要敲门,在敲响的前一秒却又停住。
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最近事情多,他心事重,难免受影响。
他自嘲一下随即就要回去,突然听到房间里很轻微的一个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不会是睡着把被子踢下去了吧?
正想着他又听到关窗户的声音,登时他敲敲门,低声问道:“阿隋?你醒了吗?”
之前汤隋有过“前科”,半夜不睡觉偷偷跑去训练室练枪,被他抓到过几次后没再犯了,难不成是因为洲际赛压力大又偷摸去训练刚回来?
房间里,刚从窗户翻进来的汤隋慌乱地原地打转,他没锁门……而他的第一念头居然是把自己藏起来……
“阿隋?我想进来看看你。”
就在沈要拧开门把手的那一瞬间,他迅速蹬掉鞋子塞进床底,掀开被子直接把自己插进去,表演了个一秒入睡。
汤隋的窗帘没拉,沈要眯着眼看地上反光的水渍,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他没动,就站在门口等着。
汤隋听了一会儿,感觉门口没动静了,一脚蹬开被子正要来个鲤鱼打挺,就撞上了沈要面无表情的脸。
汤隋:“……”
“……咳咳,你站我门口干嘛?”他伸个懒腰假装刚醒,还揉揉眼,“你吓我一跳。”
沈要没接他的话茬,指指外面的树影,“明天我就让师傅把你窗外的这棵树给锯了。”
汤隋:“……”
“上次你钻我车上的后备箱里也是从这儿跑的吧?”
汤隋:“……”
沈要挑眉看他,“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上次不是。”他还在挣扎,“上次是左边那个树杈,这次是右边——”
沈要一脸漠然地点点头,“你放心,整棵树我都不会留。”
汤隋:“……”
“你出去干什么了?”
终于,沈要问到了正题上。
……
一个小时前,汤隋把还躺在地上的阿齐拉起来,把手里剩下的半个破玻璃酒瓶塞给他,“阿齐,我劝你回头是岸。”
“隋哥,你不能这样。”阿齐慌忙地拦下他,“你不用给我五百万,三百——不,一百万也行,我今天一点儿钱不给他们,明天就得少条腿!”
汤隋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想什么呢?你本来就有三条腿,少一条算什么?”
阿齐:“……”
汤隋拍拍他的脸,“不行了你还能卖肾,你挺有钱的,别低估自己。”
“汤隋!”阿齐红了眼,“你是真绝情啊,一点儿都不帮兄弟的啊?”
“诶,对,我还有更绝情的呢。”他不在乎阿齐语气里的凶狠,“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完他转身要走。
阿齐被愤怒冲昏头脑,拿着剩下的玻璃酒瓶就要砸过去。
汤隋就跟后脑上长眼了似的,转身一个回踢,一脚踹飞玻璃酒瓶。
“警察同志,你们可都看到了,他拿酒瓶要砸我,我这算是正当防卫对吧?”
……
晚上贺霄值班,突然接警中心打电话过来说他们管的辖区有人酒后闹事,让过去两个人看一下。
于是贺霄带着实习生过去了。
刚走到地方他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警察同志,你们可都看到了,他拿酒瓶要砸我,我这算是正当防卫对吧?”
汤隋一眼就认出了贺霄。
紧接着,那张面孔和记忆里的某些画面重叠,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贺霄,剩下的话被噎了回去。
“什么情况?”贺霄也认出眼前这人是沈要的小男朋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公事公办。
汤隋回过神,拿出自己的老手机递过去让他看阿齐给自己发的短信,“他勒索我,我说我没钱他就把我约出来准备用酒瓶把我砸晕然后绑架。”
“你胡扯!”
“你看我这眉毛,还被他划了一道。”汤隋立刻展示自己眉骨上面几乎看不见的小伤口。
而阿齐捂着右手腕,可以猜到之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你放屁!”
贺霄抬手制止阿齐的辩驳,看了一眼汤隋的脸,又垂目看到了手机上的短信。
【隋哥,我看你打那个什么比赛成绩还不错啊,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
【那就说好了,先准备五百万】
……
【不是,你们老板也太抠了,非得等比赛打完才给钱?不是按月发工资?】
……
【不管你有多少钱,你先给我!】
……
“不是说酒后闹事?”贺霄看完了,重新抬眼看着汤隋。
“嗐,他又没真的勒索成功,我要是说实话你们不得乌泱泱来一群人?我嫌麻烦。”
贺霄觉得好笑。
“行吧,上车,都跟我们回去。”
汤隋正要走,突然被实习生拦下,“我一个受害人,为什么也要去?”
“麻烦您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实习生好脾气的耐心解释,“您打电话报警,我们肯定会做出让您满意的处理。”
汤隋的火气在来的时候已经撒完了,更何况这次来的人还是沈要认识的。
于是他乖乖配合,全程特别听话。
就在他办妥全部手续,他临走前他又去看了眼阿齐,“你放心,在警察局那帮人不会打断你的腿,以后有困难找警察,别找我,找我没用。”
随后他指着阿齐,又跟警察说:“他还赌博,你们好好查查,他赌的可大了,裤衩子都给赌没了,肯定还有其他事,使劲查他!”
阿齐怒视他的眼神如果能幻形,那必然能飞出刀来了。
那个实习生送他出去,末了又说了一句,“帅哥,如果有回访电话,记得给我们五星好评。”
他背对着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心情愉快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汤隋闻到了泥土的腥味,他心里感觉不太妙,但是内心还在期望来得及。
就在出租车停到基地附近时,雨下来了。
他想起上次沈要也是在雨夜里回来,刚好碰上自己,心想着总不会这次自己也被他逮住吧?
他正想着,攀树上了三楼,身手利索地翻窗进房间,刚关上窗户就听到沈要在门口喊他,“阿隋?你醒了吗?”
·
“……你出去干什么了?”沈要眼神危险地看着他,“身上还穿着湿衣服?!”
“我……”汤隋低下头酝酿好情绪,“我去看我妈了,今天是她忌日。”
沈要一下就心疼了,语气瞬间放轻,“快去洗个澡睡觉,穿着湿衣服不难受么?”
汤隋没动,情绪低落地问他,“那棵树能不锯吗?”
“不行。”沈要一口否决,“太危险,三楼没装防盗窗,会有小偷上来。”
汤隋烦躁地挠挠头。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嗯?”
汤隋没办法,只好点头。
然后沈要在浴室门口守着他,眼看着他睡着才走。
等他听到沈要离开的脚步声,他睁开一只眼瞧了瞧,确定人已经走了,这次终于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拿出老手机打字飞快地给那位贺警官发消息。
汤隋:贺警官,麻烦你件事,今天晚上的事别告诉我队长,就是沈要,他说你们两个是朋友。
多次帮沈要查汤隋行踪的贺霄:……
汤隋:他要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我得掉层皮
贺霄:……
汤隋:???
汤隋:行不行?贺警官你休息了吗?
贺霄:我们不允许随意泄露接手的案子
汤隋:行,那我就当你同意了,咱们说好了啊!
说完汤隋收了手机,重新躺回去睡觉。
而贺霄表情复杂地看着手机,喃喃低语道:“但如果是你队长自己发现的,那就不关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