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大概猜到小燃会在哪里，等他接近后顺着小燃留下的痕迹找过去。他四下张望，前方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舟霂燃对自已吓到了杨泽感到特别满意，他眼见杨泽后退了半步才从雪地里爬出来，小声嘀咕道：“这个胆子还敢深入呢？”
杨泽沉默不语，眼神平静地看向小燃。
舟霂燃将身上的雪拍打下去，“到底怎么回事？”
杨泽抿起唇，还没想好如何交代。四皇子问过他很多次，都被他糊弄过去了，眼见糊弄不了了，他觉得小燃也该等不及想要个答案了，这才来了。
他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一共有两种说法，一是觉得他还能创造属于太子的奇迹，完全是个人主义的崇拜者，二是认为他被接二连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而全胜将军的诅咒又被打破所以不管不顾了起来。
这两种说法都有些对，但又不对。
杨泽沉默许久才道出缘由，“小燃，我怀疑西域的位置并非是在这里。”
舟霂燃眉心微蹙，心说：这可能吗？每年大焕都要派出使者前去谈判的，还能记错地方？如果大焕使者都是西域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要收买所有的来使几乎不可能。”舟霂燃说。
大焕皇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一直用一个人去见西域女皇是不妥的，所以每年都会换人，一般还是老官带个新官，这都没防住？
“我只是猜测。”杨泽靠近小燃，低声耳语道，“西域军进攻的方向很奇怪，以及全胜将军那次的逃跑方向也有问题。”
西域军每次的进攻方向正好对准西域的方位，而逃跑的方向反而朝向另一处。杨泽野兽般的直觉立马警惕起来。
“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善善一定会做出应对。那么……”舟霂燃本想掏出地形图，手一顿，无奈地看向杨泽，“你们的作战地点就是前面了。不管这里是不是西域，他们都比我们更了解这里。”
舟霂燃边往杨泽手里塞布袋，边沉思。即使派出的侦察兵汇报的结果是好的，也不能全然放松，他哥又要如何作战？万一被设计，又该如何破计？将计就计吗？
“如果一直不深入，我们就很难突破现有的局面。小燃，我等不了，大焕国也等不了，我们只要停下战争的节奏就会被西域吞噬。西域渗透的程度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厉害。”
杨泽神情严峻。越是了解西域，他越发忌惮西域。
舟霂燃明白杨泽的意思。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赶在西域反应过来之前做到他们能做的最好，至于怎样算是好，只有结局到来的那一天才能知晓。
“好。我知道了。”舟霂燃不再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
杨泽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舟霂燃沉默地看向那道背影，转身隐入雪山之中。
战争在珍珠江以北正式打响，西域军本想绕路进攻大焕，谁想威震军竟在西域军的必经之地早已等候多时。
威震军的副将慕容熏亲自率兵与西域军的第二支部队打在一起。
舟霂燃混迹在威震军中，在他们不远处的十几公里外是西域战区的军队，想要做到及时支援简直易如反掌，而深陷战区的他最好的办法是紧跟军队，以免被杀红眼的两军人碰上落单的他。
舟霂燃在后方举弓搭箭，战局情况不妙的时候他也会下场作战。他身上是普通的土兵装，即使没有铠甲衬托的他仍过分突出，为了让自已不被发现，他伪装成西域战区的土兵，主打一个信息差。
威震军这边传闻有个西域战区的土兵在他们这边的作战十分威武，而西域战区这边又因为连续性的战斗根本没空数人头，便认为是这个土兵走丢了，又因为该土兵表现良好谁也没追究他的责任。
舟霂燃混的风生水起，只有慕容熏每每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和土兵打成一片的威震王感到阵阵的无语。
舟霂燃从土兵口中得知不少杨泽那边的情报，他托腮仔细听。尤其那个蹲在他们中间的侦察兵，这家伙装作嘴馋香鱼干的模样，每天都会假意路过讨要，实际是在跟威震王的他讨好关系。
这位侦察兵敏锐地发现威震军里的西域战区土兵实际上就是威震王，他也知道威震王对他的行为有所察觉，便借着香鱼干和威震王分享前线情况，威震王只要愿意听就说明他赌对了。
舟霂燃确实愿意听，但接连好几天的消息都一模一样，让他感觉疑惑的同时，也有一股危机感袭向心头。
“你们作为多年的老兵，觉得这是怎么回事？”舟霂燃主动发问。
几个土兵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是老兵，但他们参加的战役并不算多，若是他们能察觉出战场的风云他们便不会还是土兵了。
舟霂燃瞥了眼偷偷摸摸靠近他们的慕容熏，对方假模假样的点兵，却有半个钟头没有离开过这附近了。
那名侦察兵却发言了，“如果按照过去的历史来看，西域很可能是为了拖垮大焕军。”
舟霂燃挑眉看过去，“根据你们的侦察情况判断呢？”
侦察兵看向威震王，眼底闪烁着犹豫之色，他只汇报过前线的部分情况，威震王又怎会这般问？
“威、小兄弟，你再给我一条香鱼干我便告诉你。”侦察兵笑眯眯地说。
几个土兵不由起哄说侦察兵端架子，“你不想说算了！我们都吃不到，你说点子屁消息就特意忘形了！”
舟霂燃眸光微转，笑着说：“好啊。”他拿出香鱼干递给侦察兵。
土兵们齐齐闭上了嘴，眼馋地盯住侦察兵手里的香鱼干。
侦察兵是真爱这口，但他可不敢在威震王面前端架子，借这个机会他悄咪咪地说：“你跟我来，我单独告诉你。”
舟霂燃起身，但身后的土兵们又不干了。
“咋的我们不能听啊？”
“有啥藏着掖着的？都给你鱼干了，你还不大方地讲出来！”
侦察兵面对这些土匪似的家伙啐了口，“去你们的！你们这群白听消息就偷着乐吧，半点好处没有，这种消息谁会讲给你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