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仪式队伍又来了,舟霂燃这次也没躲着,大大方方地伸头看。

  当他看清那上面托的纸人,眼睛不由眨了眨。

  那纸人身上的衣服如镜子般折射月华,它嬉笑着在纸板上又蹦又跳,手上摇晃着金色的铃铛。

  “当当当……”

  风铃摇晃得更快了。

  舟霂燃瞳孔微缩,这是要……

  杨泽大步走过来,脸色难看,那双眼锐利地扫向方桥。

  方桥脸都吓白了。

  “杨泽。”

  舟霂燃看向杨泽,二人只对视一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舟霂燃:交给你了。

  杨泽:放心。

  舟霂燃冲出444号房,他在想,如果游客戴上身份牌,那它还能杀游客吗?

  还是说从他们中选出一个做成尸旗?

  舟霂燃听到自已心脏砰砰直跳,规则上说只要不违反规则,可以做一切决定,是真的吗?!

  他能将它们赶出去吗?

  舟霂燃气喘吁吁地推开员工宿舍的房门,伏在桌面,从抽屉里随便拿出一张身份牌。

  再次回到444号房,舟霂燃沉着脸将身份牌拍在方桥的胸口,“戴上。”

  天知道他犹豫了多久,从跑出去开始,到现在依旧随时想反悔。

  杨泽瞥了眼舟霂燃,旋即看向摇晃的风铃。

  那队伍缓缓停在民宿楼前,在舟霂燃不意外的眼神下纸人跳动得更加激烈,纸人站起来约莫两米高,身上的铜镜撞得咣咣响。

  纸人身后吹拉弹唱的也没停下,合起来除了扰民还是扰民。

  舟霂燃很想报警让警察叔叔把这群家伙全都抓走,他蹙眉看向风铃,看到风铃被一条鞋带系住。

  他低头看向杨泽的靴子,鞋带还在,这条是谁的不言而喻。

  方桥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舟霂燃,委屈得像只淋雨的小猫,他眼底满是祈求,祈求舟霂燃和杨泽别抛弃他。

  纸人见风铃不掉下来,生气地将金色的铃铛碰撞在一起,当当声更加响亮,如果之前是浪潮,这会便是巨浪。

  纸人疯狂地跳动,纸板因为它的大力而被踩漏好几个洞,有时都跳到了抬纸板的村民头上、肩上。

  舟霂燃耳朵开始耳鸣,耳朵里是尖锐的滋滋声,眼睛紧紧闭住,身体摇摇晃晃地似要倒下。

  一双大手将舟霂燃扶住,先是两手抓住舟霂燃的双臂,紧接着舟霂燃弯下身体,顺势也就被杨泽抱在了怀里。

  杨泽额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里满是猩红之色,嘴角紧紧绷直,可却坚持没有闭上眼,死死盯住那只疯狂摇摆的风铃。

  他紧紧搂住脸窝进他臂弯的舟霂燃,对方修长的手指用力抓住他的大臂,指甲死死扣住。

  杨泽因为身上带伤,舟霂燃这么用力倒是给他提神了,他嘴唇更白了一色度。

  舟霂燃想站起身,可是耳朵和脑袋的疼痛让他的精神快速衰弱下来。

  舟霂燃这还算不错,方桥已经在地上打滚了,他痛苦地吼叫,希望可以用魔法对抗魔法。

  舟霂燃适应了会儿终于能从杨泽身上爬起来,睁开眼模糊间看到黑色的面料,半晌才恍然自已这是差点粘在杨泽身上。

  他来不及多想,转头看向风铃,那风铃已经出现裂纹。

  绝不能再这么下去,那可是唯一的风铃!

  舟霂燃咬牙,心底发狠,他放开杨泽,爬上窗户,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跃了下去!

  “舟霂燃!”楼上是杨泽咬牙切齿地吼声,高大的身体支在窗台上死死盯住那如豹子般的舟霂燃。

  舟霂燃听到杨泽气愤地怒吼,半空中缩了缩脖子,而他身体矫健地舒展开,再落到纸板上将纸板彻底砸断。

  龙国直播间弹幕停滞一瞬随即大量弹幕涌入。

  【弹幕:这他妈可是四楼!

  弹幕:舟霂燃这是作死啊!!!!冷静点!!!

  弹幕:完了完了,舟霂燃彻底疯了!】

  舟霂燃滚了一圈冲向纸人,纸人一脸震惊加愤怒。

  二人瞬间厮打在一起,那铜镜哗啦啦掉落,金色铃铛也被舟霂燃大手一挥夺走了。

  “又敲又摇,你大晚上是不睡觉吗!”舟霂燃气愤地骂道,抓起铃铛就砸向纸人的大脑袋。

  纸人脸色不断变化,大概也没想到舟霂燃率先发飙,应该是它啊!是它发飙啊!!!

  纸人的脸不断凹下去。

  吹拉弹唱还在继续,让此刻的一幕更具戏剧性。

  村民中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只是在烛光下,又被人挡住让楼上的杨泽没有发现。

  杨泽呼吸渐渐急促,因为刚刚硬挺过去,后劲极大,脑袋一阵眩晕后身体软绵无力地轻颤,他只得紧紧抓住窗台,努力让自已保持清醒。

  方桥大翻白眼,口吐白沫,四肢轻微抽搐,嘴里哼哼唧唧。

  舟霂燃发泄完也有点害怕,从地上蹦起来,转身就往民宿方向跑,几个眨眼时间冲进民宿,趴在门框边偷偷看纸人。

  纸人晃晃悠悠站起身,一副喝大酒了的模样。

  舟霂燃攥紧手里的金色铃铛,这玩意就一根红绳系住,想要像纸人一样晃得像模像样还需要学一学才行……

  舟霂燃眨眨眼,一不小心走神了。

  纸人又开始无能狂怒,拳打脚踢没结果后才化身刀片开干。

  舟霂燃嘴角微勾:原来如此!

  纸人在变身之前会先发疯,为什么这么设定?

  舟霂燃眼微眯。

  发疯完杀村民,是为了保护村民?

  不对,是为了保护身为村民的纸人。

  纸人的制作人在等老人出面,可老人从未在民宿这里出现过。

  难道,前台纸人的妆色不是老人给上的?

  舟霂燃眼睛扫过村民,可他们已转身逃跑,从背影看不出谁有问题。

  舟霂燃转身走入廊道,这条走廊很长,脚踩上面并不倾斜,眼睛看不到方向在变化可就是在转动,他的方向感告诉他在变。

  话说,前两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太过留意,一进444号房间就看到了村子,倒是忽略了这一变化。

  要说方向变化是在最后十步,有一种垫脚转了一圈的飘忽忽感觉。

  身体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也都看到了。

  舟霂燃一进444号房入目是倒在窗边墙角的男人。

  他几步跑过去,将男人上半身抱在怀里,“杨泽?!”

  至于那个倒在床上的方桥他压根没看到,双臂将人公主抱,跑向员工宿舍,从444号房出去就快多了。

  舟霂燃剑眉紧蹙,修长的双臂肌肉鼓起不见费力,余光担心地看向杨泽紧闭的双眸。

  杨泽的脑袋贴在舟霂燃的肩头,脸颊通红,浑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