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号房一出门就能看到大厅前台。
前台的纸人在舟霂燃和杨泽踏出房间的瞬间转过身,苍白的脸蛋,大红脸颊,大红唇勾起笑。
它那大眼睛弯成月牙。
“你们收拾完了呀。”
纸人摆出悠闲的姿势,只是它那僵硬的动作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杨泽一声不吭地交出钥匙。
纸人伸手,掌心向上。
杨泽的手转个方向,将钥匙放在了前台。
舟霂燃注意到那纸人的手指甲是红色的,但红的不均匀。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很奇怪。
若是上色,纸人嘴唇等部位都颜色均匀饱满,而偏偏这指甲,看上去也不是染料的作用。
“对啦,你们别走。中午族里有会,你们过去一趟吧。长辈给做了好吃的呢!”
纸人嬉笑着说完,手指僵硬地拾起钥匙,第一次钥匙没抓住掉了下来。
它眼睛肉眼可见的变了形,像是在生气。
第二次,僵硬的手指发了狠,那指尖的白纸都陷了进去。
“下次还是放在我掌心吧,你看这实在太难了!”
纸人尖声抱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竖了起来,红嘴唇大开使得唇上的染料晕开,将周围的白纸染了色。
杨泽完全无视纸人的存在。
舟霂燃看了又看,从最初的后背发凉到现在的新奇。
“不要在我这里碍事了,早知道不让你们来了!”
纸人像个小孩似的嘀嘀咕咕,转身将钥匙收进纸盒。
这纸盒也很有意思,上面画的符号很像符箓,只是舟霂燃在这一方面了解甚少。
“抱歉,你别生气。”
舟霂燃露出标志性的完美笑容。
龙国直播间观众梦回《女神的恋爱脑》。
纸人斜眼瞥向舟霂燃,很是诡异可怖。
“族里在哪开会?”
“我又不去,我不知道!”
纸人声音低沉下来,但依然尖锐得刺耳,恶狠狠地盯住舟霂燃。
舟霂燃本想追问却发现纸人神色越来越凶恶,尴尬地摸向鼻头,转移了话题。
“这民宿建成多久了?”
“我生下来就有了。”
纸人态度好了许多,像是聊到它喜欢的话题。
“你很喜欢这里?”
舟霂燃敏锐地察觉到。
“当然,这里是村子挣钱的地方,长辈是因为信任我才交给我的!”
纸人很是骄傲地说。
“那尸旗是你做的?”
“不是。”纸人立刻否认。
舟霂燃看了眼四周,“谁做的?”
纸人直直地盯住舟霂燃,没有任何反应,但它那双眼睛一旦盯着谁就显得阴气森森的。
舟霂燃笑眯眯地回视。
杨泽指尖在柜台上敲了敲,他眼睛落在它的指甲上。
“谁给你染的?”
纸人突然一愣,忙将手背到身后藏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身体带动得倒在地上。
它脚下好不容易站稳,又羞涩地垂下头。
“不能说?”杨泽又问。
纸人依旧没有回话。
杨泽不再询问,转身离开民宿。
舟霂燃暗暗思考杨泽问话的目的,虽说那纸人的指甲奇怪,却没能激起他的好奇心。
“那是凤仙花染色,男主人的手指甲也有染。”
杨泽轻声说。
昨天他几乎是刚传送过来就清醒了,就多出半天的时间观察、思考。
而舟霂燃是早晨才清醒,昨天还沉浸在家的温暖中。
舟霂燃想起昨天自已对那对男女的热情,心下微哂。
“这些都是假的,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通关。”
杨泽又说,显然对舟霂燃不太放心。
“知道。”
舟霂燃声音沉闷,心情极为复杂。
杨泽这么聪明,他这是被看透了吧?
舟霂燃别扭地双手插兜,大步向前走。
因为不知道族里在哪开会,二人只能先回家,找“父母”问。
舟霂燃站在家门口,尴尬地双手在兜里握拳。
只是很快他找到了自已的地位——做一个乖巧的“儿子”。
舟霂燃大踏步迈向二楼,先是在“父母”房门前听了听,再用指节轻敲门。
好半晌都无人回应,更没听到里面传出动静。
他试探地拧动门把手,门是锁上的。
杨泽站在楼梯口发呆。
舟霂燃转身就看到这样的杨泽,有点好奇地走上前。
“想什么呢?”
“没。”
舟霂燃耸耸肩,实际上他们不在他还松了口气。
要是真见到了他还不知道得尴尬到什么境地。
二人又走出家门,围着村子转了一整圈。
舟霂燃回忆在444号房窗口看到的画面。
小楼的布局都很紧密,几乎是院子挨着院子,房子挨着房子。
但整体也算是正方形。
从他的视角看,这村子很大,若是族里开会大概得有稍大的场所容纳这些人。
所以小楼这边是不太可能的,也就是说从444号房窗户这边看到的都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舟霂燃和杨泽默契地走向另个方向,显然二人想到了一起去。
龙国直播间:
【弹幕:他们为什么不分开找?这样不是浪费时间?
弹幕:这样反而是对的,那边没必要找
弹幕:什么意思???】
舟霂燃双手插兜,四下打量。
他还记得昨天游客问的白狗。
白狗意味什么呢?
眼看太阳快升至头顶,他们来到村子另一头的荒地之上。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青砖墙围起的院子,里面有个一层的房子,露出青瓦歇山的房顶。
舟霂燃站在围墙外能听到里面的脚步声,和挪动椅子的滋啦声,可却没有说话的交谈声。
很快,院墙里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至少也得有个发言人吧?
这个会开个寂寞?
舟霂燃带着调侃的心情推开大门,杨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侧。
他只迈出一步就顿住了动作。
这好家伙,几百号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他一个。
即使他最红火的时候也没这待遇。
舟霂燃心虚地想:难道走错了?
虽心虚,但他微扬下巴,大步走了进去,
那房前的太师椅坐着位像枯枝的老人。
老人面无表情,仿佛没看到这族中两个年轻人。
众人之中,靠墙坐的位置一对男女忙起身。
“抱歉。”
他们齐声道歉,旋即快步走出来。
“怎么又迟到了?”
女人面容依旧温柔,只是眉心微蹙,能看出她心中的不快。
男人又是一声不吭,沉默地站在女人身后。
“不是打扫民宿去了吗?”
舟霂燃摸着鼻尖小声说。
女人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四周神情麻木的族人。
“还是孩子,快坐进去……你们来得太晚,只能站着了。”
女人温柔地抚摸舟霂燃的后脑,想要伸手去拉杨泽的手腕却被杨泽躲开。
女人错愕地看向杨泽,温柔的面具瞬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