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被慕突踹了出去。
两人对阵几声,由两人各自后退一步作罢。
“哼,你别是看上这娘们了!”,那人走时,还留下一句蹩脚的官话。
是对着虚弱躺在角落的两人说的,明澈默默蜷缩起来。
慕突皱紧眉头扫了一圈,也出去了。
两个弱女子,还都被绑着,想来也跑不掉。
昏暗的马车车厢,没有人出声。
只余下两道粗喘的呼吸声,渐渐恢复了平静。
“殿下?”
旁边传来小小一声,明澈冷不丁从冷汗淋漓的状态中听到,下意识看向了出声的那处。
“什么?”
干涩的唇瓣被抿得发白,脸色苍白,乌藻藻的发丝狼狈的落在脸侧,狼狈极了。
黑暗中,那处唯有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亮着,黑白分明。
看过去,薛雪却一副漠然的表情,只在明澈看过来时,蓦然勾起唇角。
阴森森的,像只阴暗角落里的恶鬼。
明澈吓了一跳,向后一缩只能将背部紧靠车壁,他看见——
她唇瓣无声的在喊着他的名字,他本来的名字。
是“明澈”的字样。
心头蓦然冷沉下来,她怎么知道的?看她的笑容,只觉得这人说不出来的奇诡。
明澈撑着地,艰难地缩在了另一个角落,别过脸不看她。
薛雪也不在意,只是用那种奇怪的,仿佛像是第一次看到明澈的时候,那样看着明澈,新奇的,小女孩盯着自己的玩偶小人。
“哈~”
明澈听到旁边的轻笑,默默再向另一边挪两下,这人现在疯得厉害。
走过平岭河那条线,就到了慕突的领地。
快了。
几人驾马挥鞭,而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队人。
“到了啊”
齐野轻叹一声,遥遥看去。
三柄流火箭矢被递上。
拉满弓箭,一紧一松,瞬间散落在那条线上。
“吁——”
急促地勒马声,马车赶忙停下。
三人的额上冷汗直冒,就差一点了。
齐野驾马过去,吩咐剩下的人在此等候,听老二的命令,随即独身一人过去。
“慕突头领,我来接我的人”
马车被拦在桥面,慕突与齐野对峙,剩下两人进马车挟持人质下车。
“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方才无故伤我兄弟,我们的交易明明是回了部族,才会放你的人回去!”
“大人可是要不顾你小情人的性命了?”
慕突神色凝重,不自觉在齐野面前流露出一丝慌乱来。
“可是,你们也没有遵守约定啊”
“什……什么?”
慕突被他堪称温和有礼的态度搞懵,还没反应过来。
齐野又道:“我们的交易是你们给我一个人,另一个人在你们回去后再送过来,可是,你们违约了”
“所以,你们就只能停在这了”,叶琪点点射箭的这一排线。
“叶大人想怎么做?”,无奈,慕突只能问。
他们几人铁定是打不过齐野的,不过幸好,他没带着人过来……
另外两人拉扯着明澈和薛雪出来。
看着明澈虚弱的模样,齐野冷下了眸子,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消失。
“你,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拉扯明澈的,恰巧是那个右臂有伤的那黑衣人,明澈挨着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抿着泛白的唇,疼得说不出话来。
齐野想上前,却被慕突闪身拦住。
“叶大人,放我们走!”
齐野粲然一笑:“好啊”
拦路虎突然答应要将他们都放了,得到的太容易,慕突几人怎么都不敢相信。
“先告诉我,是谁伤了他?说了就放你们走”
几人没有说话,可是另一个人却不自觉将眼神看向了受伤的那人身上,就连慕突也有些尴尬。
“你们!”
那人神情激动,左手的匕首贴得明澈的脖颈更加近。
“放松点,若是他伤到了,你拿什么赔我,你的另一只手吗?”,齐野再次笑出了声,可是这次,却没人觉得他是在愉悦的笑。
慕突心里暗骂一声,真是的疯子。
对面那人抖着手,在齐野的眼神下,却不敢再向明澈的脖颈逼近,只能僵持。
“那叶大人,我们就先走了?”,慕突语气恭敬,看着齐野。
看到齐野点点头,他们几人才向桥面上过去。
“这小子太魔性了,得趁机除了他才是,在之前短短几次交锋中,咱们就没有得过利。”
挟持薛雪的那人说着话,这道理谁不知道?
慕突没有接话,时不时向后看。
走了一半却惊愕地发现,齐野单枪匹马地跟近,悠然自得地坠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草,他是个疯子!”,明澈身后的那人语气崩溃,差点要跌过去了。
慕突一脚踹开他,将明澈拉进。
“蠢货,滚远点”
这紧急关头,这人居然把他们活命的人质松了手,万一跑了,怎么办?一起给他偿命吗?
明澈发丝一疼,被攥住了后背的衣物,向前推搡着。
他没有空隙向后看,只能随着几个人向前走,一如看不见尽头的河水。
身边神神叨叨的伤者不敢独自跑路,只能率先走在最前方,只要过去,就是他们部族的领地。
他的眼里满是期待,看着拖延时间,走路缓慢的明澈自然不顺眼,却不敢做些什么。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薛雪扫过,没有存在感的低头,向前走。
猛得,那伤员突然手脚不协调,直接从左侧搡了明澈一把。
“咔嚓——”
明澈半挂在单薄木板处,半头青丝已经落去水中,被撞击严重的肩膀痛得要死。
草,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好疼。
“跑!”
肩膀处被慕突扯着的力道松懈,明澈摇摇晃晃,快要跌入水中。
已经走了大半的桥,慕突三人拼命向另一边跑过去。
突然,狂奔的三人中,跑得最慢的那人突然身形一顿,被一杆长枪刺穿喉管,定在了原地。
腥热的血气喷洒在另外两人脸上,他们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停歇,或者说是不敢。
只要回去,只要到了另一边,就有机会反杀。
这时候与齐野这个人形兵器对上,才是最不明智的。
可是,当他们跑到另一边,却猛得刹车,停下了脚步。
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桥中央。
终于,僵冷的身躯落入温暖的怀抱,明澈小心地蹭蹭齐野的肩窝。
“萧,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