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老大将代表兽族的那块石板拿了出来, 与巨人族的基本一样,上面的图案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老虎,除了巨人族以外, 似乎其他的族类都没有直接跟陨石沟通的机会。
兽族那些关于神明的记载,也基本上都是由巨人族以往的族长传出来的,巨人族在发生那件事之前,一直都是四族之首,如今却落到需要寻求兽族庇护的程度了。
“巨人族是四族之中, 羽翼退化最快的, 他们越来越像人类,而有翼族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化为人形,将自己当做四族之首, 袭击其他族类, 尤其是巨人族。”
楚翎能明白虎老大的意思, 万物相生相克,巨人族算是最像人类的那一方了,而有翼族则正好相反,自然会针对巨人族。
那么与兽族对立的蛇族应该也是如此,说起蛇族,虎老大就恨得直咬牙, 若不是因为他们, 兽族也不会放弃地面上的居住地, 反而居住在崖壁之上。
他伸出他的肉垫爪子, 尖锐的爪子从肉里伸缩出来, 然后在木板桌子上勾画着, 一条细长的蛇,背后一对小翅膀, 这幅形象倒是有几分像楚翎印象里山海经描述的鸣蛇,腾蛇那一类。
虎爪爪又在蛇的脑袋上勾了两下,竟然画出一对角来,楚翎一时拿捏不准这是蛇还是龙了,不过没有四肢,应该是蛇吧。
“他们数量巨多,埋伏在草丛里,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成群结队而来了,所以我们搬到半空中,这里视野开阔,就算他们要突袭,也会被我们发现。”
“那我们要是想找他们要石板,他们会给吗?”
“蛇族和有翼族在巨人族族长还在的时候,尚且还会听从族长的命令,可是自从巨人族出事后,他们两族就突然不与我们共存的,现在想要拿回石板,恐怕不会给。”
夜晚的时候,她们被安排在一处地方休息,楚翎却睡不着,从高处看远方的森林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片,这些自然的产物,是屹立在人类过去的文明上的,自然灾害可以顷刻间毁掉人类建立了几百年的文明。
人类在自然面前是那么的渺小,顾惜言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之前的几次意见分歧,让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痕,但是争吵是正常的,正是因为关系好,才会出现争吵,要是换作之前,楚翎根本不会说出反驳顾惜言的话。
顾惜言似乎真的思考了楚翎的想法,不是利用读心术,而是心与心的沟通,“也许你认为我太过支持科技派了,我只是担心变异带来的后果,会让人类走向末路而已。”说到底顾惜言并不像梁凉那般,位居高位以后会将所有超能力者铲除。
她只是不过想找到一种办法,消除人类体内的异变,让所有的超能力消失,而不伤害一个人。可能会失控的能力,即便再强大,也是无法掌握的,对于无法掌握的东西,是顾惜言最担心的存在。
楚翎却希望顺其自然,超能力也好,人类的异变也好,都是自然带来的,不该被抹去的,就像是这些全新的物种一般,既然已经产生了,就应该去接受他们,而不是毁灭。
人类都是感性的,不可能随时保持着理性,失控自然是需要解决办法,但人为抹去,真的是对的吗?
“我知道顾顾一直以来都是为了人类考虑,我并没有想为难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在理性的判断当中,变得感性一些。”
“若是能知道天灾的真相,解决这末世,人类就再也不需要超能力了。”
顾惜言看着远方,所有的一切部署,都是为了心中的信仰,为了结束这末世,而楚翎却再看着她的脸,再美的风景都比不上眼前的她。
也许顾顾是对的,结束末世的话,就不再需要超能力了,那么自己呢,自己的生命是因为超能力才续起来的,若是失去了超能力,自己会不会死去呢。
“顾顾……如果失去了超能力,我会死。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死……
顾惜言看着楚翎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带给自己喜悦,顾惜言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阿楚死的时候,顾惜言更多的是担心靠自己能不能继续完成两人的目标。阿楚算得上是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她跟顾惜言一样,都是希望能结束末世,让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超能力者战斗,不再需要牺牲。
只是阿楚不知道,顾惜言的计划是要消除所有的超能力。
而梁凉那会开始围剿所有的超能力者,这并不能使超能力者消失,人类的身体还是不断地发生着异变,所有的一切都归根到一个人身上,楚轩。
而她所留下的秘密就藏在王城的下方,必须要有皇室的血脉和那吊坠,顾惜言才能了解当年的真相,而这第三次的人生,一切都是按照顾惜言设想的方向前进。
可是意外,偏偏就是楚翎这个人。
顾惜言曾经想过对楚翎是如何的态度,她向以往那般,成为女主心中最想要看到的样子,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可是对楚翎的感情却愈演愈烈,越发的不受控制起来。失控是顾惜言最大的禁忌。
真正的自己肯定会让楚翎感到厌恶的吧,毕竟是一个不择手段人,怎么配得上如同太阳一般的她呢。但是即便会被厌恶,顾惜言也做好了准备,将楚翎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的打算。
未来的时间很长,她可以用往后余生去安抚楚翎,直到楚翎愿意接受自己。可是若是楚翎死了的话……
不,她不能死。这是第一次,顾惜言感到害怕,就像是握在手上的东西,从手上脱离,摔在地上,变得破碎不堪。
那个自己苦苦追寻多年的目标,就要因为楚翎而放弃吗,顾惜言是多么贪心啊,她两边都不想放开。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从顾惜言眼中闪过的犹豫,已经让楚翎明白了,在信仰和自己面前,顾惜言应该会更偏向信仰吧。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楚翎还是没忍住感到一丝心碎,顾惜言是多么理智且强大的存在啊,这正是她的魅力所在,当初看书的时候,楚翎就是被这样一个角色吸引的,即便身世惨淡,她仍然会散发出自己的光芒来。
顾惜言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被梁凉篡改的剧情之后,自己才会感到莫名的愤怒吧,因为在自己的印象里,顾惜言并不是那个为了爱情变得唯唯诺诺的存在。
这样的顾惜言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这样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吧,但是楚翎也有自己的目标,即便两人产生冲突,但终将会在终点汇合。
楚翎突然扭过头去,扯出个笑来,“我开玩笑的。”是开玩笑的口吻,让顾惜言有些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确实因为楚翎之前的那句话犹豫了。
可偏偏现在的她已经没办法听到楚翎的心声了,也没办法知道楚翎到底是不是开玩笑。明明以前自己即便不用读心术,也能捕捉人心,偏偏对楚翎,却全然没有办法。
“是蛇!”
随着看守的一声惊呼,楚翎才注意到黑夜中,一群小家伙已经突袭而来,它们在月光照耀下,能隐隐看到细长的身影,在半空中,一条条细长的黑蛇背后的小翅膀不断的扑腾着,每一条大概只有两三指那么宽,长约两米,并不是很大的蛇啊。
楚翎还以为蛇族都是巨蛇呢,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细小的蛇,这些蛇成群飞在半空中,少说也有几百条,不过似乎只是蛇族的先遣部队罢了,兽族很快就变身与蛇□□战。
他们巨大的身躯,一口能咬死好几条蛇,那些小蛇几十条一起咬在他们的身上,顿时间那些野兽的身上都像是缠绕着细细长长的绳子。
兽族的爪子灵活的把蛇从自己身上拔出来,直接塞进嘴里,没有点火,周围还是漆黑的一片,楚翎只能借着月光看那些蛇群,将靠近自己的蛇全部砍断,兽族眼中都冒着绿光,都具备夜视的能力,根本不需要火光。
借着暗月散发出来的雷光,楚翎这才注意到背后的大树上,一群没有翅膀的蛇正缓缓爬上来,然后顺着窝点之间的绳索爬过来。
黑漆漆的一片,不断挪动着,就像是成群的虫子一般,楚翎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刀将绳索斩断,那些爬在绳索上的蛇,全部掉了下去。
趁着这一个空档,一条飞在空中的蛇就扑向了楚翎,顾惜言突然一个飞扑将楚翎推开了,那条蛇一口咬在顾惜言的胳膊上,顾惜言反应迅速拔出军用匕首直接将蛇头砍断,将蛇头从自己手臂上拔出来扔在地上,掉在地上的半截身体还在不断的扭动,背后的翅膀扑通两下就不动了。
顾惜言顿时感觉眼前一黑,“有毒……”这次她甚至来不及用仪器说话,是开口说话的,楚翎自然是听到了,不过她来不及感到疑惑,直接抱住软下来顾惜言,将她手臂上的衣服掀开,两个黑色的牙印是那么明显。
顾惜言已经快要晕厥,看着不断袭来的蛇,楚翎又是一刀砍断几条飞来的蛇,然后迅速将顾惜言背起,朝着安全的地方转移。
眼看着不断的蛇飞来,楚翎都有些吃力,毕竟一边要保护顾惜言,一边还要攻击,顾惜言将脑袋放在楚翎的耳边,“别管我了……”
楚翎却不肯放手,“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活着离开的,没事的。”
顾惜言看着楚翎的脸逐渐变得模糊,现在她没有再掩饰自己不能说话的事,直接咬住楚翎的耳朵,楚翎吃痛,那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顾惜言的声音传到楚翎的耳朵里。
“放我下来……”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楚翎的语气都带了些哭腔,只能重复着这句话,不肯听顾惜言的话。
顾惜言感觉自己已经没力气了,慢慢松开了楚翎的耳朵,“楚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不要管我了……”
楚翎摇了摇头,却不肯放手,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两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好在两人摔进了一个洞里,蛇一时没有追过来,楚翎连忙爬过去将顾惜言抱到怀里,将她的手臂掀开,那两颗牙印的周围已经变得乌黑了。
顾惜言也紧闭着眼睛,气息越来越虚弱,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翎想不出来别的办法,只能学着电视剧里的那样,一口吻在伤口处,就开始吸血。
将那些乌黑的毒血吐了出来,很快毒素就顺着口腔进入了楚翎的体内,那种痛楚顿时充斥了楚翎的全身,小说骗人……根本不能吸毒血……
毒素迅速通过口腔遍布楚翎全身,尤其是心脏就像是被无数条蛇撕咬一般,因为身体的敏感,楚翎感受到的痛苦也被放大了好几倍,远比顾惜言要痛的多。
窒息的感觉,让楚翎脖颈青筋暴起,但是楚翎仍然不肯放弃,仍然一口一口的吸着顾惜言的伤口,直到顾惜言的血变得没有那么乌黑,她才因为痛苦缓缓倒在了地上,不断抽搐着,嘴唇都变得乌紫了。
浑身上下那些静脉都爆了出来,变得乌黑,趴在地上不断地张口喘着气,却感觉怎么都呼不到氧气。
“呼——”楚翎看向顾惜言那边,顾惜言仍然在昏迷的状态,但是气息比之前要好一些了,“顾……”楚翎感觉浑身都在剧痛,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最后勉强勾住了顾惜言的小拇指。
“没事的……”
说完这句话,身体终于因为承受不住毒素,而死去了。
随着死亡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楚翎睁开双眼,躺在水面之上,又是这里,似乎每次死亡都会来到这里。
再次醒来,已经被安置在兽族的床上了,楚翎猛地爬起来,虎老大被她吓一跳,“顾顾呢?”
提起顾惜言,虎老大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愧疚,再看周围人的表情,无不露出悲伤的样子,让楚翎心一凉,“不会的……”
说着便要冲出去,被虎老大拦下,“你别冲动,她没事,不过是暂时的。”
楚翎刚定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什么意思?”
楚翎来到她的床边,顾惜言仍然在昏迷状态,“我们兽族与蛇族天生相克,身体并不会中毒。但是人类却不行,虽然我们用药物封住了她体内的毒素,但是只能减缓毒素蔓延的速度,一旦毒素进入心脏,便是回天乏术了。要想救她,可能只有蛇族那边才有办法……”
楚翎摸了摸顾惜言的额头,就像是安抚着睡梦中的孩子一般,“没事的,我会去给你找到解药的,没事的。”
这句没事的,更像是跟自己说的,试图安抚自己害怕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