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医大附院
左扬站在病房外面,头疼的听她爸哭着表示要留下照顾左望勋,一口一个“总不能一个家属都没有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医生要通知谁?”
“你是他的家属吗?”
左扬冷笑,平生第一次驳了爸爸的面子:“你和左先生在法律上半点关系都没有。拜托你想想清楚,现在你的生活水准能够一如既往,靠的到底是什么?”
“别开口,听我把话说完。你要留在这,明天宋好音就回国,你打算和人家正牌大小姐打照面?请你脑子清楚一点!”
“你能不能稍微替我想想,你就非要继续搅合在这里面?我还年轻,我还要工作,我还有事业,我还得在公司里和宋好音打交道!”
“爸爸,出去旅行吧,就当没这事。”
在左扬保证不会不管他,也会保障他的生活水准之后,在后半辈子的饭票面前,这个男性Omega还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略有遗憾的站在病房外,最后看了一眼左望勋,走了。
解决了一个问题,左扬却高兴不起来,还有硬仗要打。就在她爸来医院之前,三叔左望功也过来探望,并且带来了伯父的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宋好音,左望勋会失能。
左家不希望左望勋名下的股份全部被宋好音代持,这是在增加公司的不必要风险,可如果左望勋真的失能,在没有来得及安排他名下股份的情况下,宋好音按照法律可以顺利接管。
但左扬与左家的想法相悖,她对宋好音说了实话,她没有办法。左星宇的案子虽然还没有结论,但通过李念在里面了解的情况,左星宇在信息素走私这件事上牵连很深,恐怕会重判。
即便如此,大伯也没有表态,左星宇名下的股份要怎么办,而左扬,又要怎么办。情势如此,左扬自然要先照顾好自己,她的事业在摩天轮,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她不想回顶益,也绝不想让顶益给她添麻烦。
十一月的第一天
周其维陪着宋好音出现在医院,她们从机场直接乘车来这里,璩元之回公司吸引记者注意力。医院门口没什么记者,正像周其维所说,左望勋能受到关注,都是因为顶益和宋好音,真正守在医院门口等新闻的记者,根本没有。
请来主治医师,就在老左的病房外,宋好音仔细了解左望勋的病情。老左是猝然中风,又有药物的原因,现在可以判断的是,脑部必然出现了损伤。虽然送医院还算及时,但现在也不好确定,他两个星期的时间能否清醒过来。
“您的意思是,如果他醒不过来,就会长期昏迷。”
医生点头,又对宋好音解释:“而且长期卧床昏迷,也会极大增加死亡风险,如果宋小姐你需要准确答案,现阶段我能确定的就是,在六小时内,左先生没能清醒。所以,哪怕他在未来半个月清醒,很多功能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中风这种病,对救治的黄金时间要求很高,云顶山庄那个地方,距离最近的医院,也要超过半小时的车程。当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云顶也没有派出直升机把人送到医院,其实左望勋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医生说的隐晦,但旁边的周其维已经听明白了,左望勋完蛋,哪怕运气好,未来两星期内转醒,他也没法完全恢复了。怪不得,左扬要在电话里告诉好音,左望勋大概率要失能。老左名下的股份,宋好音和宋安歌并列第一受益人,不管他是死了还是失能。
左扬是在向宋好音输诚,她在左家和宋好音之间,明明白白的站队了。
这些都是小问题,慢慢磨,也能把左家磨的无力再战。左家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顶益能否继续保持为家族企业,外部有周其维支持的宋好音,内部有掀起过事端的璩静涵,真好奇左望劭会不会失眠。
死硬派Alpha,不肯拥抱新世界,真是太可悲了。
“左扬做事不错。”
医生已经走了,周其维靠过去,与宋好音肩并肩站在病床之前,她低声说:“左扬还和医生打了招呼,请医生将所有情况都告诉你,还说一切都听你的。”
宋好音看着病床上的男人,她也以为自己会很放松,毕竟少了个大麻烦。可站在这里,看他这副样子,宋好音心中的愤怒越烧越旺。她真恨这个人,恨他不让母亲好好养病,恨他毁掉了自己的家庭。
也恨他,为什么还要给自己,留下那么多关于家庭的美好回忆。
“我真想、真想拔了他的氧气管,让他去死,让他下地狱去向我妈妈忏悔!”
周其维能理解这种痛苦,就像过去很多年里,她也会偷偷问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周家的态度好一些?是不是自己太犟,太较真。如果是纯然的恶,那么以恶制恶,以血还血就好了,根本不必犹豫。
可她们偏偏能在过往中感知到温暖和爱,但那些爱的分量,又不足以填补已经出现的空洞。
周其维将宋好音带出病房,在去找停车场的路上,她告诉宋好音:“这个月是你母亲的忌日,到时我陪你去看看她吧。”
宋好音被周其维揽在怀里,闻言惊讶的看向这个人,这个角度只能见到周其维白皙纤长的脖颈。一阵冲动,就在医院大门的转角处,宋好音将周其维抵在墙上,吻上了周其维的腺体。
她们的一天(上)
宋好音留下的味道已经消失殆尽。
周其维走进客厅, 按着自己的腺体,失落的躺倒在地毯上翻来覆去,头靠在懒人沙发的边缘, 她烦躁的想要用头撞地板。不仅情绪烦躁,她还很难过, 她不想离开宋好音。可宋好音去公司, 自己也有公事要忙,现在宋好音大概还在公司里, 她们今天晚上必须得分开。
要调整心态!要自己解决自己的情绪问题!这只是信息素作祟而已!
研究信息素多年, 周其维很清楚, 自己现在的状态, 是与高匹配度对象短期高频亲密接触又骤然分离, 才会出现的分离焦虑。就像大量饮酒的人,突然进行酒精戒断, 一定会出现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应。
可是她的心脏跳动频率越来越快, 周其维甚至感到有些眩晕, 很像信息素紊乱症发作的征兆。
药水呢?周其维从地毯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酒柜前,她双手开始发抖,打碎了两支酒瓶,终于找到了放在这里的药水。
来不及找被子,周其维捧着接骨木药水,仰脖将整瓶药水灌进了胃袋, 大脑得到了虚假的指令:接骨木的味道, 是Omega的味道。
周其维平静下来, 她的心跳恢复正常,双手也不再颤抖, 明天要推迟去公司,先去医院吧。回到客厅,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周其维蜷起身体,将毯子盖在了头上。
仔细算起来,周其维是个资深独居人士,从姥姥去世直到现在,她一个人生活总有十多年了。周其维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不能容忍其他人来侵犯自己的领地,可是现在,她迫切的盼望有人可以走进这栋房子。
她愿意分享河马坐凳,愿意分享自己的客厅,愿意分享最爱的沙发,愿意分享她的床,也愿意把小熊背包送给她。
房子太空旷,一个人躺在这里,真的太冷了。
或许我该换个小房子常居,周其维半梦半醒的想到,小一点,会不会更有人气。
叮!
周其维皱着眉,将毯子裹得更紧,深夜门铃都是噩梦,是噩梦就不必去管它……门铃?
猛然坐起,顾不上眩晕,周其维握着手机,首先点开了报警键。凌晨时分,她家不会有不请自来的恶客,这片住宅区也发生过盗窃案,保安也不能完全靠得住。在玄关的柜子里摸出长柄电击棍,周其维点开了可视门禁监控。
风尘仆仆的宋好音站在门外,昏黄的庭院灯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寂寥的轮廓。头顶的摄像头动了一下,宋好音心有所感,朝着镜头摆了摆手。女人似乎有些疲惫,但还是努力露出了笑意。
“你怎么来了!”
周其维从门里冲了出来,她只穿着睡衣,一只脚踩着皮鞋,一只脚踩着运动鞋。她像是怕宋好音后悔似的,不等她开口说话,就把人推进家门。关门前,周其维往外看了一眼,车停在外面,宋好音是自己开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