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难道我的信息素已经丧失魅力了?唉,那我也要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知进退的优秀合作对象。”宋好音摩挲着药瓶,美目巧笑,笑的周其维想原地消失:“没想到啊,居然有人偷偷在家喝药水,也不直说自己想要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周其维想为自己辩解,眨眼的功夫,宋好音已经站在她面前,接过托盘在餐桌放好,又把周其维按在椅子上,反客为主的问:“接骨木药水虽然是保健品,但也不适合作为日常饮品,如果你那么喜欢接骨木的味道,喝果汁吧。”

  “当然,还有一种选择,挑选合适的信息素。”

  清爽甜美,又略带苦意的信息素飘过,月余没有嗅到这个味道,周其维深深的吸气,药水根本没法相提并论。本来想靠同样味道的药水戒掉自己对宋好音信息素的渴求,反正她的紊乱症已经稳定很多了。

  但她失败了。

  这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喝下药水,只能欺骗嗅觉。只有正确的信息素,才能舒缓神经,安抚理智,让自己镇定下来。副作用就是,周其维发觉自己会被控制,只有自己沉醉于宋好音的信息素,而她却对自己的信息素兴趣缺缺。

  “我不喜欢这样。”嘴上这么说,周其维却像死刑前的犯人一样,抓住机会深呼吸,妄图留下多一些信息素的味道。

  餐厅里已经有了酒香,宋好音马上停止了信息素的挥发,看着周其维惊诧的眼神,淡笑着:“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周其维偷偷看了宋好音的脸色,果然是优秀演员,根本看不出是否在生气。宋好音也抽空瞄了眼周其维,这人的情绪就很外放,不开心和纠结之情溢于言表。

  她们俩都是少年得志,不过周其维的成就在她的专业领域里,高到了前无古人,目前也无来者。在她那个圈子里,她不需要向任何权威低头,她就是权威。虽然不知道她的经商手段,但宋好音大致可以猜到,尽管现在是个商人,周其维的行动方式依然是直白的碾压式。

  如果一个人在自己的专业圈子,有着同周其维一般的地位,那的确不用看别人脸色,考虑别人的想法。不高兴可以表现出来,不开心也要说出来,只有别人看她脸色的必要。

  “你刚才说,你不喜欢哪样?”

  周其维放下碗筷,严肃的看着宋好音:“我不喜欢你突然释放信息素,这不公平!”你又不迷恋我的信息素……

  “那么,你每次不高兴,就单方面断联,难道对我很公平吗?”

  套中人

  宋好音所言不虚,周其维辩无可辩。

  “你说尊重我,你说我们不是金主与金丝雀的关系,可你主导我们的合作,主导我们的友谊,连最后的沟通渠道都不给我留一个。”

  宋好音并不是在控诉,只是阐述自己的感受:“如果我不开心就把你拉黑,躲去什么地方拍戏,让你根本找不到我,你会怎么想?”

  “不可能,我一定能找到你。”

  “周其维!”

  “那我报警行了吧。”周其维举手投降,她不想和宋好音吵架,这根本没意义。自己就是能找到宋好音,如果没找到,那是自己留给她空间。目前为止,虽然生活里小有不顺,可周其维想做的事情都会做到。

  不生气,不要生气,她不好好讲话也不是第一次了。宋好音安慰自己,今天要解决的只有断联问题,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的意思是,如果再次发生断联,我可以报警,闹的满城风雨?”

  周其维知道宋好音想要什么,但她不想给,如果给出许诺,就代表自己将自己的一部分控制权分割给宋好音。工作可以分权,周其维不在乎,但生活不能失控。如果交给宋好音一部分生活的控制权,她会更喜欢自己,还是会鄙薄自己。她会不会伤害自己?

  如果不给,自己觉得危险,马上就能逃走。

  逃走有什么可耻?

  在任务并非必须完成的情况下,遇到危险,逃走是被允许的!

  周青和杜甯无法伤害她,就是因为她彻底的隔绝,完全不给她们干预的机会。这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己的生活,这是周其维已经尝试过的正确路线,她可以继续这样做。

  “你在恐惧什么?”

  宋好音的质疑让周其维反应很大,她几乎是跳起来反驳:“你胡说,我才不怕!”

  一瞬间,宋好音还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成年人,而是小孩子,她这种表现明显是嘴硬。

  在宋好音的印象里,周其维是信息素研究方面的天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合的左家让步的“黑心”商人,她也怀疑周其维对左星宇的事有所干预。

  当然,周其维作为天之骄女,也有任性、为所欲为的一面,易感期也有放纵的时刻,偶尔也会被自己“压制”。但大部分时间她都表现的冷静克制、沉稳可靠,虽然偶尔不能好好讲话,但基本毫无恶意。

  过去的周其维什么样子,她不清楚,可现在的周其维,宋好音自认已经有几分了解。

  我家人管不着我。

  这句话浮现在宋好音的记忆里,周其维对家的回避态度,外界对她的家庭一无所知,杜昕也只说她们之间是亲戚关系,绝口不提周其维的家人。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失联。谈及公平有些过度了,这样显得很无礼,我道歉。”

  宋好音缓和了语气,也不去看周其维,自顾自低声说:“你失联的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是不是你不需要我的信息素,还是我的工作丧失价值不值一哂,又或者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必须躲着我。”

  “或许是AO之间的信息素影响,我知道这很不健康,我也试过摆脱影响,但我做不到。”

  “你不要道歉!”

  周其维绕着餐桌走来走去,她的神色变得很痛苦,语无伦次的说:“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的责任,不需要别人道歉、别人解决。

  将自己的问题抛给别人,这样交不到朋友哦,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忙,姥姥的话犹在耳边。这么多年来周其维也交到了朋友,她愿意帮助人,不会把自己的问题怪到别人头上。

  但她对于失控感的恐惧无法解决,奇怪的是,她又不想完全躲开宋好音。如果彻底断绝关系,真的逃走,不说信息素紊乱症,周其维从内心深处来说并不愿意。她喜欢和宋好音经常见面,一起吃饭,聊些有的没的。

  那个时候,她能感受到自己喜悦的心情,那是种特殊的感受,是周其维没有体会过的感情。

  “周?周其维!”

  宋好音连叫她几声,她还是状若未闻似的围着餐桌转圈,直到宋好音站在她面前,慢慢地释放信息素,这人终于停住了。周其维,她的样子像被迫裹在套子里的人,想挣脱又出不来。

  很久以前,宋好音在片场听过一位老道具师讲过捕猎,有种猎具是口袋型的套子。小动物慌不择路地冲进去,会被套子里的机关卡住,不管怎么暴躁的挣扎都无法逃脱。而且越挣扎,机关就卡的越紧,动物就会窒息而死。

  是哪句话,让周其维踩进机关,变成了套中人。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我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我真是个卑劣的人,宋好音带着负罪感,勾起周其维的小指:“我们拉钩,如果心情很糟糕,谁都不想理会的时候,至少发短讯给对方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