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旧疾【完结】>第89章 我腰疼

  回到房间,何烯年满脑子都还是许骋皱着的眉头和车上他有点难看的脸色。

  当时他好像是扶着腰,电梯上也是,难道是伤到腰了,还是只是吃撑了。

  何烯年脑子乱糟糟的,后悔刚刚在车上、电梯里为什么不叫住许骋问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现在人家都回房间了,总不可能大晚上贸贸然地上门找人问他你腰怎么了。

  这也有点过于尴尬了。

  他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妥当的借口,过了会儿还是直接微信问了许骋,你腰是不是抻到了?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三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十分钟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回复。

  何烯年焦躁到极点,心想,许骋不会是一个人洗澡摔倒在浴室了吧。

  这个画面他想想都脸红耳热的,脸热之余又心惊胆战的。

  又在床上煎熬了十分钟,许骋还是没有回复,何烯年咬咬牙,从行李箱翻出了自己随身带的那瓶药酒,离开了房间,然后坐电梯去到了三楼,敲响了许骋的房门。

  第一次敲门,没人应门,于是他又敲了一次,还是没有人应门。

  他按响了门铃等了会儿,还是没人应门。

  何烯年急上头了,踮起脚尖跟个变态似的凑到猫眼前,明知绝不可能看出什么,但还是这么做了。

  他趴在门上没几秒钟,门那边就响起了脚步声,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许骋就从里面拉开了门。

  许骋看起来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没来得及吹干,浴袍松松垮垮穿着。

  何烯年看了两眼,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自己怎么总能准确地蒙到许骋的出浴时间,这不是第一次了。

  何烯年自觉地移开视线,逼迫自己只能看着许骋的脸,非礼勿视,不该看的地方不能看。

  他朝着许骋示意手里的药酒,说:“我看你好像腰不太舒服,给你送点药酒。”

  许骋视线下移,看了眼他手里的药酒,过了会轻笑了一声,低声道:“药酒。”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件事,分手的时候,许骋拿药酒当幌子,给自己和何烯年都递了台阶,但是何烯年没有要。

  何烯年想到这里心脏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刺痛蔓延开来。

  他撑着笑意说:“效果挺好,你试试?”

  许骋低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背着光何烯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两人互相沉默着,没有说话,何烯年仰头能看到许骋,遮住眉眼的额发凝着很多水珠,有一滴几乎要滴下来,落到他的眼睛里或者脸上。

  何烯年看着他的发丝,在水珠滴下来的前一刻,抬手用手背轻轻地蹭走了那滴水。

  也就是这个动作,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许骋抬眸看他,黑瞳仁在黑夜和灯光里熠熠发亮,他说:“我够不着。”

  何烯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

  许骋耐心地重复道:“我够不着我的腰,上不了药。”

  何烯年愣了愣,随即脑子“轰”的一声。

  似是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干燥的谷堆上被扔下了一个火种,然后烧出了铺天盖地的气势,一鼓作气地把他的理智烧了,烧得他脑子里心里都是热的、烫的。

  许骋这是在邀请他上药,这么敏感的时间和地点,还有那么敏感的部位。

  他一腔的热血上了头,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你不嫌弃的话,我帮你?”

  许骋淡淡地点点头,说:“劳驾了。”说完就侧过身,腾出空位给何烯年进门。何烯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就走进了许骋的房间。

  经过许骋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蒸腾出来的浴液的味道。

  何烯年心想,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这神仙也把持不住啊。

  他走在前面,听到许骋在他身后关了门,还给门上了门链,然后慢悠悠地走过来。

  何烯年站在他床边,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好,只能局促地站着,眼睛乱瞟。

  这时候,许骋越过了他,从床上拿了条毛巾随口说:“先坐一会儿吧,我把头发先吹干。”

  何烯年叠着声说好,许骋经过他的时候有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紧张什么,我腰疼,做不了什么。”

  说完就自顾自去了浴室吹头发。

  何烯年在风筒的嗡嗡声中想到的是:谁说腰疼就做不了什么的。

  许骋吹头发的功夫,何烯年不断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告诉自己别多想,别想歪了,只是上个药,就当给李瑜上药好了。

  许骋吹好头发出来,何烯年循声望过去,许骋依旧穿着浴袍,一手拨弄着自己刚吹干的头发,一边走过来。

  何烯年刚还坐在床沿,看他走出来,连忙站了起来给他腾位置。

  许骋走到床边坐下,双臂后撑住身体,仰头看何烯年说:“来吧,怎么弄。”

  何烯年刚刚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绪险些被许骋的一句话打回原形,他想到了很久之前,也是在床上。

  他们两人一个仰躺着,一个面朝下,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极近的距离里,许骋潮湿沙哑的声音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你想怎么弄。”

  何烯年记得自己回了什么,于是如同回应他的回答一般,汹涌又热烈的吻落下,他们重新落入了滚烫的海浪里。

  如今许骋这么看着他,说着同样的话,何烯年根本没办法冷静,他觉得自己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连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喉结滑动,开口的声音还是暗哑得不像话,“你趴着,把浴袍拉下来。”

  许骋依言照做,他把上半身的浴袍褪到腰间,何烯年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他的身上,于是便再也无法移开。

  许骋的身体几乎没变过,和他记忆中一样,对于他而言有些致命的吸引力。

  他听话地趴在床上,头埋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后背的肌肉如同山峦起伏,然后蔓延到低洼盆地。

  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开空调,何烯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他拎着自己的t恤领子抖了抖,权当扇风,只是收效甚微。

  何烯年慢慢踱步到床边,跪坐在许骋身侧,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我开始了。”

  回复他的是许骋闷闷的一声“嗯”。

  何烯年把药酒倒在自己的掌心搓热,然后一点点的靠近了许骋的腰间。

  他的掌心按上去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得到,许骋的肌肉瞬间就僵硬绷直了。

  原来紧张的不止有他一个人,何烯年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反而像一个手艺醇熟的老师傅一样,说:“别紧张,放松,等会我会用点力,不然药酒渗不进去,你受不住了就告诉我。”

  许骋说:“好。”这声好何烯年听起来总觉得不对劲,低沉的、沙哑的,闷在臂弯里,听得人浮想联翩。

  何烯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绮念,专注地给许骋推拿,他不是专业推拿的,也没学过中医,只是久病成医,用着平时给李瑜按摩的手法给他推。

  感受着自己掌心下的肌肉温度慢慢升高,他问许骋,“还行吗,受得住吗?”

  许骋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了。

  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连电视声都没有,只有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喇叭声。

  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何烯年停了手,说:“先停一下,我怕我手劲太大,你受不住。”

  他刚想收回手,许骋的手却背过来,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说:“继续,我没事。”

  许骋的手心也很烫,和何烯年搓了药酒的手心相比不遑多让,何烯年愣了愣,末了还是说:“好,那我继续,你疼了就说。”

  说完他就倒多了点药酒在自己的手心,重新搓热,然后按上了许骋的后腰。

  何烯年看着许骋的后腰在自己的揉搓下慢慢泛红,他的皮肤白,衬得这红色更加显眼,药酒在上面给他的皮肤镀上了一层好看的色泽,他的皮肤在灯光下微微泛着光。

  何烯年觉得自己眼睛发烫,呼吸也发烫,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儿,浑身上下热血沸腾,他觉得要被自己煮熟了。

  他所有的理智几乎都在克制着自己的脑子不要胡思乱想,不要信马由缰地跑偏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于是按在许骋腰上的手力度也把持不好了,时轻时重的,不像在推拿按摩,倒像是在调情。

  何烯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他的手腕再次被许骋攥住,他才猛然惊醒,后知后觉问许骋,“怎么了?疼了?”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何烯年都被自己几乎称得上是嘶哑的嗓音吓到了。

  他闭上嘴,没有说话了。

  许骋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口,他的声音也是哑哑的,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何烯年,你到底在干嘛。”

  何烯年清了清嗓子才回答他,“在给你按摩,不舒服吗?”

  许骋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从自己的臂弯中抬头,然后转过去看他,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得了了。

  许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眼尾红了一片,眼睛里泛着水光,顶灯打下来,映在他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霎是好看,哪怕是仲夏夜的晴空也逊色一筹。

  他看着何烯年的眼神不像生气也不似责备,许是眼尾的那一片红和眼睛里的光造成的错觉,何烯年觉得许骋这一眼含嗔带怨,撩得他脑子里面的那根紧紧绷着的弦“啪”的一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