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旧疾【完结】>第86章 然后见面,成千上万次

  何烯年听得一清二楚,许骋说:“何烯年,我不想走了。”

  正因为听清楚了,他才格外惊讶。

  不想走的意思是,想要因为他而留下吗?

  何烯年错愕地看着许骋,张了张嘴说:“我...”只是我了一会儿却说不出别的话。

  风水是会轮流转的,现在失语的轮到何烯年了。

  许骋用力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刚刚说的这句话没过脑子,几乎是因为一腔冲动就脱口而出了。

  既没有考虑客观可行性,也没有衡量该与不该。

  但这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实想法,看到何烯年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想离开了,或者说,是理智在思念面前败得片甲不留。

  现在许骋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行程,发现他说的话根本没法儿实现,他必须得登上这一班飞机,也必须按时赶到下一个城市。

  许骋重新睁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颓丧道:“对不起,你当我没说过。”

  许骋半垂着眼睫,看着何烯年的眼神几乎有点哀怨,“我得走。”

  何烯年迟钝地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许骋确确实实是因为他而想要留下。

  不管最终行不行、可不可以,他只要知道,许骋动过这个念头,哪怕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都开心得要爆炸。

  他本来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惊喜只是一厢情愿的给予。

  但是许骋那句话告诉他,这是两相欢喜的奔赴。

  何烯年坚定地说:“没关系的,我还是会去见你的,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我们总有不忙的时候。”

  何烯年看着他,缓缓地笑了,他的目光温柔得像是立春的一场雨,终结了凛冬的肃杀,此后,是一片明媚和无限的生机与可能。

  “只要你愿意,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去见你的。”

  许骋觉得自己要沦陷在他的目光里面了,何烯年说的话句句戳着他的心窝,他的心跳一点点加速,他急切地想要做点什么,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许骋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在何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俯下身紧紧地抱住了何烯年。

  何烯年猝不及防地被他拥进怀里,鼻息间都是许骋身上冷冽的味道。

  何烯年能感觉到许骋的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腰,隔着单薄的衣服,他能感觉到许骋的体温传递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抬起了手臂回抱住了他。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没有酒精作祟,也不是迫不得已。

  周围或许有人在看着他们,或许没有。

  但是何烯年现在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他满心满眼满怀都是许骋。

  那么多年之后,他们终于再次毫无阻隔地紧紧相拥,失而复得的喜悦淹没了他,何烯年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环抱着许骋的手用力得在颤抖。

  他听见许骋在自己耳边很轻很轻地说:“记住你说了什么,不要再骗我了,何烯年。”

  说话间,许骋的嘴唇开开合合,似有若无地擦过何烯年的颈侧,何烯年有种错觉,许骋在亲吻自己。

  还没等他回话,许骋已经收回了手,后退一步,说:“我走了。”说完就结束了这个拥抱,转身快步走开。

  在何烯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安检了。

  何烯年站在原地,看着许骋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他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许骋打了个电话。

  他有话要说,已经等不及下一次见面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何烯年没等许骋说话就立刻说道:“骋哥,我不会再骗你了,一辈子很长,你可以慢慢看。”

  何烯年顿了顿,继续说:“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从来没变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将来也不会变的,你信我。”

  许骋沉默了很久,何烯年觉得自己的手机已经在发热的时候,许骋终于说:“好。”

  何烯年悬着的心重重落地,他依稀觉得,那座看起来很高很高的山似乎并不难征服,不知不觉间,他已然登顶。

  挂了电话之后,因为要等王荼和李瑜他们过来,何烯年在机场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就打瞌睡了。

  李瑜他们来了之后,何烯年迷迷糊糊跟着去了酒店,又睡了个昏天暗地。

  晚上他是饿醒的,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手机看信息,许骋说已经到了目的地了,何烯年回了他然后才起床给自己找吃的。

  到了酒店之后,李瑜和他住一间房,这会不知道去哪里了,何烯年看了眼房间,里面只有两桶免费的泡面,他索性打了个电话给李瑜,让他浪完给自己带点吃的回来。

  李瑜那边还挺安静的,估计在坐车,他说:“带了,带了,我多贴心呐,出来玩都惦记着你。”

  何烯年笑骂了他一句,然后挂了电话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没多久,李瑜就刷卡进来了,何烯年看过去,发现王荼居然跟在他后面。

  何烯年远远朝王荼打了个招呼,王荼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一起递给李瑜,就跟两人道别走了。

  他走了之后,何烯年纳闷道:“怎么王导还跟你一块?”

  李瑜边打开手里的餐盒,边说:“楼下大堂碰到的,聊了几句,我提了一嘴你还没吃东西,他就非得打包些东西说给你吃。”

  “我都说你吃不完了,他还是给我,搞得我都挺不好意思的。”

  何烯年看着他捡了块三文鱼吃,乐了,“你会不好意思?”

  李瑜吃着三文鱼,含糊着说:“不吃不就浪费了吗,你又不喜欢吃生的。”说完就自顾自地吃起了王荼给他的餐点,何烯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打开了他给自己带的粥,吃了。

  第二天开始他们就忙了起来,熟悉新场地、排练,然后就是正式表演。

  一开始是一周排了三场,场场爆满,后来这里的主办方给许骋打了个电话,说加钱,让加开两场,如果能每场加点新鲜东西,比如彩蛋和特别表演,那还能继续加钱。

  许骋这时候已经在英国了,顶着八个小时的时差和他们开会,商量接不接这临时加塞的活儿,他们这里下午,许骋那边刚天亮。

  这个时间已经尽可能地推迟了,晚上他们还有演出,他们这边不能太晚,还要预留时间热身和准备。

  他们没有开视频,何烯年只能听到许骋的声音,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设备问题,何烯年总觉得许骋的声音有点哑哑的,许骋没说一句话他都心疼得不行。

  许骋说什么都说,我觉得可以、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吧。

  听得李瑜和关笙中途都忍不住使劲给他使眼色,导演都没说话,你在这瞎起什么哄!

  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前在南城的时候,何烯年追许骋就没避讳他们,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他俩的事儿。

  所以何烯年在应和许骋的时候,大家都捂着嘴巴心照不宣地偷笑。

  何烯年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妥当,但是他现在只想早点结束,让许骋能多休息一会儿,哪怕是眯一眯也好。

  大家都不会跟钱过不去,何烯年带头说了好,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能接受,顶多就是晚上加练几次的事。

  王荼没有计较何烯年的行为,征集了大家的意见后跟许骋说大家都同意,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这通电话很快也结束了。

  结束了通话,何烯年私下微信问了许骋,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信息刚发出去没几分钟,许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了,何烯年快步走开,找了个角落接听了他的电话。

  许骋一接通电话,就说:“没有不舒服,但好像总是不够睡,我好困。”

  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刚刚电话会议时的清冷端庄,懒懒的,还带着点鼻音,闷闷的。

  何烯年听过很多次他的这种声音,那是许骋刚醒,躺在床上,没有睡够时说话的嗓音。

  何烯年听他这么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小声说:“那你还能睡吗?”

  许骋说:“还能睡一个小时左右。”

  何烯年连忙说:“那你赶紧睡,我先挂了。”说完这句话他就不说话了,等着许骋挂他电话。

  只是许骋那边沉默了好一阵,都没有挂电话。

  何烯年等了估计有几分钟时间才小声问他,“骋哥,睡着了?”电话那头很安静,他估摸着许骋应该是睡着了,他没有立刻挂电话,电话贴在耳边,只有轻微的电流声。

  何烯年觉得自己魔怔了,又觉得有点变态,就这么听着电流声和似有若无的呼吸声听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何烯年边收起手机边打算过去和大家会合,只是转角的时候,冷不丁地碰到了关笙。

  关笙正在靠着墙玩手机,看到何烯年过来了也不惊讶,淡淡打了个招呼,然后似乎憋着笑意说:“这边门开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锁上了。”

  何烯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问:“这边门开不了,那你是从正门进来的?”

  关笙点点头,眼睛带了点笑意,“不好意思啊,我也来打电话,只是刚挂电话你就进来打电话了,我这又出不去,只能等你那边结束了。”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我看手机了。”

  何烯年有点脸热,但是也不好说什么,这地方也不是他家,况且还是关笙先来的,他啥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回忆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

  关笙憋着笑看他几乎算得上精彩的脸上,终于开口了,“走吧走吧,够钟换衣服了。”

  说完上前几步揽着何烯年的肩膀走了。

  何烯年任由他带着,尽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关笙突然开口了,“你搞定他了?”

  何烯年好不容易把臊意压下去了一点,关笙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刚做的心理建设全线崩塌。

  他干笑了几声,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说什么都没看到吗?”

  关笙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是啊,聊天嘛,聊聊呗,哥好歹是过来人,说不定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说到这关笙都乐了,“没想到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佛得要命,谈起恋爱还挺贴心,是个暖男呢。”

  何烯年被他调侃得有点脸热,又有点气不过。

  关笙说的是真事也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没搞定许骋啊,于是尴尬之余又有点气闷,过了一阵才说,“还没搞定。”

  关笙啧了几声,才神神在在地说:“当局者迷,就算今天没搞定,听哥一句,你离攻城拔寨也不远了。”

  何烯年哭笑不得,“你什么比喻,我又不是去打土匪。”

  “这你就不懂了,谈恋爱就像是打土匪。”关笙幽幽道。

  “打下来了,人和钱都是你的,打不下来,命都没有咯。”

  “哪儿有这么夸张。”何烯年摇摇头失笑说道。

  关笙斜乜了他一眼,说:“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这么夸张,你也经历过。”

  何烯年渐渐收敛了笑容,才缓缓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的命在遇到他之前分文不值,他如果想要,给他也不是不行。”

  关笙听他说完,用一种我果然料事如神火眼精金的语气说:“呐呐呐,我都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