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旧疾【完结】>第77章 八字第一撇

  许骋一把把何烯年拽到身前,然后对着他的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这更像是在打架过程中的肉体触碰,

  两人的牙齿磕到了一起,嘴唇也磕到了,在极近的距离里,何烯年愣愣地忘了闭眼,他能看到许骋近在咫尺的眼睫毛,因为闭眼太过用力而在微微颤抖,很快,两人都在这个吻中后知后觉地品尝到一丝血腥味。

  只是还没等何烯年作出回应,许骋就猛地退开了,只是攥着何烯年衣领的手还没收回来,勒着何烯年,他们的脸还是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

  何烯年呆愣着,微微张着嘴看着许骋,一副予取予求,人畜无害的模样。

  许骋揪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吊着你的意思是,哪怕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是可以亲你,哪怕我今天亲了你,明天就可以和别人在一起,我不需要负责,也没有任何负罪感,因为你说吊着你也没关系!”

  许骋看起来很生气,因为他的眼睑泛着红,胸腔也急促地起伏着。

  何烯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他那句听起来自轻自贱的话吗?

  他抬起手,轻轻搭在许骋抓住自己的冰冷的手上,轻声说:“你不会的。”

  他握紧了许骋的手,继续说:“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不要喜欢别人。”

  夜阑人静处,何烯年的眼角眉梢都在诉说着倾慕,热切的、坦荡的。

  许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如当年,心动得不像话。

  何烯年能感觉得许骋的手动了动,不知道是想更进一步还是想推开他,何烯年怕把人逼急了,适得其反。于是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说:“我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慢慢来。”

  许骋从他的这句话中猛地回过神来,仓促地避开了视线,也终于松开了何烯年的衣领,转过身去端端正正地坐着。

  只是这个坐姿就是一整个大写的坐立难安。尤其是在他又开了桌面最后一瓶啤酒然后又几口喝完了之后。

  何烯年扭过头抿嘴笑了。

  几口冰凉的啤酒喝下去并没有让许骋冷静下来,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脸上也有点发烫。

  许骋在任何一段感情都处于主导地位,哪怕是在他追何烯年的时候。

  这样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引着自己的思绪和理智的经历还是第一次,这种失控感觉很新鲜,也很刺激而且他完全不反感,反而很享受。

  真是要命了。刺激得他想躲起来了,再这样下去他保不准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关于自己和何烯年之后该怎么办他还没想好,心里还有一股劲拗不过来,他不想因为一时上头把所有问题抛诸脑后稀里糊涂地复合。

  许骋喝完最后一口酒,捏瘪了手里的易拉罐然后一下子站起身体,说:“走了,回家了。”

  何烯年应声,把桌面的垃圾都收拾干净。

  这里离许骋的公寓距离不远,许骋打算自己走回家,他问何烯年,“我走路回去就行,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你怎么办?”

  何烯年想了想,“我跟你一起走回去就好了。”

  “你不是住在狮馆?离这里挺远吧。”许骋疑惑道。

  “我回自己家,不回狮馆。”何烯年说,他在许骋公寓附近有一套房子,本来就一直自己住了那里,之前许骋也常常过去住。

  其实那里何烯年很久没有住过了,之前过去发现热水器坏了,洗澡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也没什么换洗衣服在那里。

  何烯年只是想和许骋待久一点罢了。

  许骋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可能是因为酒精又或者是那个吻,他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他丧失了思考能力了,于是他只是点点头,说:“那走吧。”

  何烯年应声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左一右地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的影子时不时就融合在一起,然后分开,然后又慢慢变短,循环往复,直到他们走到了许骋家楼下。

  许骋站在小区门口,对着何烯年说:“我到了。”

  何烯年转头看了眼岗亭里面正在打盹的保安大哥,然后又看许骋,过了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嗯,早点休息骋哥。”

  许骋说:“你也是,快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何烯年点点头,说好,但是却没有动作。

  许骋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何烯年终于鼓起勇气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的不严谨,于是补充道:“我什么时候能过来找你。”

  许骋说:“别麻烦了。”

  何烯年忐忑的表情瞬间被失落取代,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许骋,既不离开,也不说话。

  许骋被他看了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我之后都去看你们排练,你没必要特地来找我。”

  何烯年眼睛就倏地就亮了,他反问道:“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许骋说。

  何烯年笑了笑,说:“你骗我我就找上门好了。”

  许骋也笑了,“何烯年,你这几年真的不光长年纪,脸皮也长厚了不少啊。快回去吧,明天...”他顿了顿,继续说:“应该是今天了,今天下午才排练,多少睡一会儿。”

  何烯年应下之后道别就走了。

  他还是去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这个时间打车着实为难人,反正没地方呆着,只能去那儿待一阵,天亮了再回狮馆好了。

  这边他挺久没有来过了,所幸电费每个月都是自动扣费的,所以没有断电。

  何烯年完全没有睡意,他走进自己房间,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

  纸箱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尘,何烯年把箱子的盖子打开,画布随意放着,摞满了整整一箱,最上面是两个小巧的方形盒子。

  何烯年坐在地上,把最上面的盒子拿起来打开。

  里面是一只戒指,是最普通款式的铂金素圈,这戒指是五年前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何烯年买的对戒。

  本来是想在许骋那年过年从北京回来之后给他的,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戒指就一直送不出去,也就被他一直放着。

  何烯年看着本来会属于许骋的那只戒指,看了好久才把合上放到一边。

  然后他又开始看箱子里堆积着的画布。

  这些画都是他过去那几年里面,一个个他无法入睡的深夜画的,有的是他想象出来的,有的是许骋真实呈现过在他眼前的场景。

  何烯年一张张拿出来看,仿佛重新审视了过去的那几年的自己。

  这些画不只有一箱,床底还有两箱,狮馆也还有一些。

  不看不知道,一看何烯年才发现有这么多,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还有画画这件事可以做,先不论好坏。

  至少这能让那些焦虑的夜晚有事可做,不那么难熬。

  等到何烯年坐在地上把箱子里的画一张张全部看完,天已经微微亮了。他抬头微微眯着眼睛看向阳台。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玻璃照进了卧室,很多个彻夜未眠的清晨,何烯年都是这样看着天边一点点变亮,阳光一点点穿透云层。

  那时候他总是想,啊,又一天开始了。

  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新的一天是那么值得期待,而不是过去每一天的简单重复。

  他看着天光大亮,看着太阳升起,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那么确定,许骋是来拯救他的。

  每次许骋的出现,都会让他变得更好,让他觉得自己吃过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许骋就像今天的日出,耀眼的、温暖的、让人留恋。

  何烯年从身边的一个戒指盒里面取出了一只戒指,把那只戒指放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最后握了在掌心。

  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把门带上,“喀哒”一声,所有的晨光被关在房间里面。

  何烯年打车回到了狮馆,进门的时候何坚正好在浇花。

  他看着走进门的何烯年,冷哼了一声,说:“一晚上都去哪了,家也不回。”

  何烯年昨晚微信跟何坚说过有点事不回家了,何坚后来发了条信息过来追问,他没看到,早上才看到的。

  他这会儿还是有点心虚,不是很敢实话实说,于是含糊着说自己去了朋友家喝酒,喝多了就留下过夜了。

  何坚边浇花边听他狡辩,瞄了他好几眼,最终只是说:“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爱去哪里去哪里,不用和我交代。”

  何烯年也不知道他信没信,打了个哈哈就上楼去了.

  上楼之后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条红绳,他把兜里的戒指拿出来,三两下绑好,然后又比了一下自己的头围,最后才打了个结套到脖子上。

  搞定这个了才火速去洗漱,洗漱完眯了一会儿饭都没来得及吃又火急火燎赶去排练了。

  因为没多少天就正式演出了,他们这些天都会在剧场排练,道具什么的也陆续入场了。

  何烯年到了剧场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许骋人,于是没忍住微信问他:今天来看我们排练吗?

  许骋很快回复了:今天过不去了,临时要去开个会。

  何烯年有点失望,但还是回他:没事,你忙去,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

  -明天来吗?

  何烯年捧着手机,这次等了会儿许骋才回复:来。

  仅仅一个字,何烯年的心又被高高抛了起来,他笑着回复许骋“好的”,然后才收起手机,跳了上舞台做热身。

  关笙看他上来了特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问,“黑眼圈挺重,但是笑得挺妙。”

  “是好事将近了还是已经好事发生了?”

  何烯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道:“这么明显吗?”

  关笙点点头,说:“就差瞎子看不到了。”

  何烯年伸了个懒腰神神在在地说:“八字有一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