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旧疾【完结】>第48章 谁心疼谁

  不知道是心里挂念着许骋晚上会回来,还是因为手腕隐隐作痛,何烯年睡着了也朦朦胧胧不得安生,后半夜的时候,他听到了客厅处传来的细微响动,于是便醒了,迷糊着坐起身,想,该是许骋回来了。

  这么想着,房间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何烯年在一片黑暗中望过去,隐约看到个人影。

  门边的人影似乎也没有想到房间里的人醒了,于是他轻声发问,“吵醒你了?”是许骋略带疲惫的声音。

  何烯年抬手打开床头灯,眯着眼睛看许骋,也问他,“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许骋走道床边,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低头看着他,回答道:“吃了飞机餐。”

  何烯年听了皱皱眉,抱怨道:“那个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能吃饱?”

  “随便填填肚子就算了,不指望吃饱。”

  深更半夜的对话稀松平常,一个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一个带着睡意朦胧的恍惚,却都在这昏暗的灯光里,简单的对话中,品味出倦鸟归巢的温情,他们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了。

  许骋离开的时候南城还没有这么热,他回来的时候正值盛夏。

  不在彼此身边,他们都没有照顾好自己,一个伤了,一个瘦了。

  许骋轻轻握住了何烯年伤到的右手手臂,小心抬起来,打量了片刻,问他:“还疼吗?”

  何烯年下意识摇头,但是看着许骋轻轻蹙着的眉头,又换了主意,老老实实说道:“有点,刚刚疼得睡不好。”

  “没办法,只能受着了。”许骋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坐在了床边,给他的手臂没有包扎的地方轻轻按摩。

  何烯年这只右手一晚上都不舒服,酸麻胀痛四种感觉一晚上品尝了个遍,这会儿有人捧着他的手,轻轻地热乎乎地按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整条手臂连带着伤处都舒服了不少,连手腕处的伤也缓解了疼痛,心脏被熨帖得暖洋洋的。

  按了一阵,何烯年就催促许骋先去洗漱,许骋通宵赶回来,肯定累坏了。

  许骋嘴上答应,又给他按了十来分钟才起身拿衣服洗漱,离开房间之前还让他先睡,不用等他。

  何烯年也没有等他,但是却把床头的小灯留着,自觉往旁边挪了挪腾出许骋睡的另外班半边床。

  等到许骋洗好澡重新走进房间,关了灯躺在他身边,他蹭过去一只手搭着他的小腹,才踏踏实实睡过去。

  这次睡得安稳,梦里一直有人轻轻给他的手臂按摩,何烯年在梦里不知不觉越贴越近。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叫醒何烯年的时候,何烯年不着急着起床,手受伤了去到狮馆什么也做不了,索性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许骋睡得很熟,一只手握着他的右手手臂,温温热热的触感让何烯年觉得很舒服,也很安心,一个回笼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重新醒过来的时候许骋还没醒,看起来真的是累坏了,何烯年没有吵醒他,默默拿起手机点外卖,点完外卖又回复陈昊朗他们的信息,跟他们说今天自己不去狮馆了。

  何烯年想起床,握着许骋的手腕,打算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的时候,许骋眼皮动了动,醒了。

  何烯年于是停下了动作,侧过身看他,轻声问,“醒了?”

  许骋缓慢眨眨眼,没有回答他,只是避开他受了伤的手,揽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把人抱住了又把脑袋埋进了何烯年的颈窝,好半天才说:“没醒。”

  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何烯年被弄得有点痒,没忍住笑了,被他类似撒娇的动作弄得心里软蹋塌的,又一阵心猿意马。

  最终还是又在床上赖了半小时才起床,两人穿着同款睡衣挤在窄小的浴室里洗漱,许骋先是给何烯年挤好了牙膏,何烯年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的样子,有种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

  明明他们才在一起半年时间。

  他们今天哪儿也没去,就一直窝在家里了,吃完饭就找了部电影看。

  其实在一起之后很多空闲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这样宅在家,有时是许骋家有时是何烯年家。

  比起去外面凑热闹,他们都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在家里待着,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看会电影,或者打理阳台的花花草草,到了饭点一起做一顿尚且过得去的饭,晚饭后下楼散散步,然后回家休息。

  就这么在一起几天也不腻味,也不嫌无聊。

  何烯年就这么也在家里和许骋呆了三天,这三天两人已经同吃同住同睡了,许骋对他寸步不离的,恨不得饭也喂到他嘴边。

  早上一起起床,黏黏糊糊地一起洗漱,吃饭的时候许骋给他开好外卖盖子,口渴了刚站起来,许骋就问他是不是想喝水,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就送到手边了。

  晚上洗澡前许骋会仔仔细细给他缠好保鲜膜和塑料袋,再三检查密封性,保证不漏水之后才放他进浴室。

  何烯年低头看着许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捧着自己的手臂,一圈一圈绕保鲜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好像个老头子,受伤也挺好的,能提前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觉。”

  许骋看了他一眼,又转移视线看他的手,冷冷说:“会不会说话。”

  何烯年眨眨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飞快地认了个错,“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别生气,骋哥。”

  许骋抽空扫了他一眼的时候又讨好地朝他笑了笑。许骋没有和他一般见识,也没有回应他的笑,专心地继续给他绕保鲜膜,说:“你少来这套了,才多少天没见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换做是我你好受吗?”

  何烯年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这几天许骋都待他温情脉脉,险些让他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许骋也不跟他计较了。

  何烯年抿抿嘴,心说,当然难受。

  他的手指没有被医生包扎住,许骋正托着他的手做最后检查,此时何烯年的指尖正好搭在了许骋的小臂。

  何烯年有心卖乖,指尖微动,猫儿似的挠了挠许骋的手臂,许骋终于抽空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只着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

  何烯年软着眼神看他,就只是乖巧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指尖时不时抓一下他的手臂,被他这么看着,多大的气都撒不出来。

  况且本来就没多大的气,只是心疼又着急还无奈。

  二十来天没见就受了伤,许骋也难受得不行。但是他也知道,除了这种不得不去医院看的“大伤”,何烯年身上还有很多很多小伤和各种淤青。

  而这些小伤口,他以往都很少说,甚至完全不当一回事,每次被许骋看见了,才像是刚意识到一样,还得想好久才想到这是怎么弄的。

  许骋知道何烯年肯定不是故意瞒他,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他会受太多大大小小的伤,伤多了他自己也就不以为意了,只要不是像这次一样要去医院处理,他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在经年累月一次又一次的受伤里,何烯年自己都忘了心疼自己。

  直到遇到许骋,才终于又有人会心疼他,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淤青都会刨根问底,然后露出责怪和心疼的表情,无奈地看着他,看得何烯年自己心虚,保证下次会注意。

  但是注意了又能怎么办呢,还是会磕磕碰碰,这就像职业病,坐在办公桌前的打工族会有颈椎毛病,舞狮的他也会受各种伤。

  很难避免,除非撂挑子了。

  但是何烯年不可能会撂挑子,哪怕真的有一天他不舞狮了,也绝对不会是他自己放弃,只可能是他实在舞不动了。

  不会不做,只有不能。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许骋每次都只能说他两句,再多了也就没有了,所有的担忧和关心都浓缩在了看着何烯年时无奈又心疼的眼神里。

  何烯年不是傻子,他能看得懂。

  所以现在每次训练的时候都会避免磕到自己,这次伤得重了也告诉了许骋,他渐渐知道,有人会比何烯年本人还要心疼何烯年。

  何烯年不希望他疼,所以变得娇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了。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呵护,也为了许骋。

  最终,许骋在他的目光下开口,“怎么,撒娇吗?少来了,不管用。”

  何烯年也不着急,依旧看了他一阵,然后突然俯下身,亲了一下许骋的嘴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许骋挑挑眉看他,不说话,但是眼角眉梢分明是柔和的,带着笑意的。

  何烯年知道自己快要成功了,于是继续弯腰亲他,用细细密密的吻描摹着他嘴唇的轮廓,亲够了才伸出舌尖挑开他的唇齿,和他湿软的舌尖纠缠在一块。

  许骋坐在地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推拒。

  何烯年也不着急,耐心地游走在他的领域,使出浑身解数勾缠许骋的唇舌。

  吻了一会儿,何烯年稍稍退后,看许骋的薄唇,心跳慢慢加速。

  他喃喃道:“骋哥,别生气了。”

  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依赖和讨好。

  在和许骋恋爱的第六个月,他无师自通了撒娇这门技术,哪怕他自己也察觉不出来。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自己爱人极尽心机的挑逗,谁还能把持。

  许骋在他凑上来的一瞬间就想把人扛到床上,弥补这一个月以来的思念。

  天知道许骋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马上把人扑倒,因为眼前这个主动的何烯年过于新鲜,他很想看看他下一步还能做出些什么。

  奈何何烯年业务实在不熟练,勾引了一半就已经没招了,加上还残了右手,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见许骋依旧无动于衷,他只能再次贴上许骋的唇。

  只是这次,没等他主动,许骋在他贴上来的瞬间就强势突入,占据了一切主动权,和刚刚何烯年春风和煦的舔吻不同,许骋的架势和力道几乎让何烯年以为他要将自己活生生吃了。

  中途好几次,他似乎感觉到许骋的舌尖几乎抵到了他的喉咙,何烯年终究还是没忍住喉咙深处压抑着的声音。

  许骋在他的声音中红了眼,他发了狠似的抚弄着何烯年劲瘦的腰,又探到他身后起伏柔软的地方。

  却在这狂热中还残存一丝理智护着他受伤的右手,许骋一手抓住他的右手,俯身在他耳边说:“没有受伤我也会伺候你。”何烯年眯着眼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自己刚刚的话。

  在事态彻底滑向失控前一刻,何烯年喘着气低声含糊着说:“回房间。”

  许骋终于如愿,把人扛到床上,暴戾却又极尽温柔地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