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被许译文的眼神给电到了, 越是这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男人,越在使坏的时候容易给人反差感。

  他犹豫了会儿,说:“我可以听听, 但学就不必了。”

  许译文扯唇一笑, “也是, 你老公对你死心塌地,我的这些招都不适用了。”

  注意到他的用词, 闻溪有些讪然。

  原来在别人眼里, 霍清越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吗?为什么他没有感觉?

  “比如呢?”闻溪没有聊他自己,好奇追问:“许老师你都做过什么壮举?”

  “在他不理我的时候, 给他发腿照。”许译文很坦然地说。

  闻溪缄默抿唇。

  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许译文,这招其实他也用过。

  看来大家都一样。

  不只有他会那么做。

  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见闻溪不说话, 许译文一下就猜到了,“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我、我没有。”闻溪飞快摇头否认。

  许译文没有继续追问,但很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国家总是谈.性色变,其实没必要, 喜欢的源动力就是性吸引力, 难道你会喜欢一个对他毫无欲.望的人吗?所以, 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放得开都行, 只要你敢。”

  这一番话听得闻溪连连惊叹。

  他好佩服许老师, 人生境界简直到了另一个层面,如果那时他能亲眼目睹就好了,一定能刺激灵感爆发。

  “看你老公, 应该也是高冷的人吧?那你平时怎么跟他相处的?”许译文闲聊似的问。

  “我在他面前还是有点儿放不开, 就因为他高冷,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所以我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拿捏好分寸,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唯恐破坏了在他心里的形象。”

  许译文能看得出闻溪神情之中的纠结,他向来是不爱插手管别人的事情,给人提供建议的,但和闻溪朝夕相处那么久,关系也愈发亲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我不知道你在你老公面前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的人是一个有点儿敏感,容易犯迷糊,但不失可爱的男生。”

  许译文含笑望着他,“你还想怎么真实?”

  “就是走心的那种,我有好多想法不敢和他聊的。”

  “你没尝试过和他沟通吗?”

  “试过,但我们俩观点不同,我怕吵起来就不敢继续说了。”

  听完他的话,许译文摇摇头,“我怎么感觉是你太诚惶诚恐了呢?你潜意识里把你老公想得太神圣,没把他当成接地气的普通人吧?”

  “对!”闻溪的眼睛倏然明亮起来,“许老师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对他就是那种感觉。”

  “很正常。”许译文弯下唇,“喜欢总会让我们为那个人镀上一层金光。”

  -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闻溪向校方递交了一份申请书,终止支教。

  像他这样的,本就是自由的,不用办理多复杂的离职手续,因为等着来支教的人数不胜数,特别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总想来体验一下。

  只不过因为教育资源短缺,山区内的学校太少,导致名额有限,才让人才没有用武之地。

  考试结束后,闻溪又去了趟医院那边,探望罗裕洲。

  他此次来当然是有重要的话同他说,那天在听完黄德聪所说之后,闻溪的心里一直很慌乱,总觉得自己不能装作不知情,就这么回去了。

  罗裕洲是个好孩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即使他真的有什么想法,按照许老师所说,在这个年龄阶段也是正常的,应该作正常的引导。

  医院里,罗裕洲一个人坐在窗边正在画画,闻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他一扭头看见闻溪,紧张得画笔都掉在了地上。

  “闻老师,您……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闻溪停顿几秒,帮他捡起画笔,“跟你告别。”

  这话说完,罗裕洲的眼眶顷刻间湿润了,他目光闪躲着,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闻溪。

  闻溪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大概有了数。

  不想跟他绕弯子,他索性直接问了,“罗裕洲,我听黄德聪和刘巍说,你那天被撕碎的画上是我?”

  “他们……他们乱讲的。”罗裕洲本能选择了撒谎。

  其实他坦坦荡荡承认反而显得没什么,越这样遮掩越有问题。

  闻溪有些无奈拧眉,“你既然说他们乱讲,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罗裕洲很紧张地扣着画笔,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了头。

  而闻溪也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啊!连基本的沟通都办不到。

  当然,这么棘手的状况换做是谁也很难完成。

  气氛沉默着,没想到是罗裕洲先开了口。

  “闻老师,对不起。”他懊恼地蹙着眉,解释:“我刚刚说谎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我不敢说。”罗裕洲像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头都不敢抬。

  尽管闻溪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意,但这种事情也不能贸然戳破,所以他旁敲侧击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很崇拜我,可能是看我见多识广,画画好,所以看我的角度与其他同学不同,对吗?”

  “我……我好像不是崇拜。”罗裕洲嗫嚅,也不敢往下说。

  罗裕洲飞快地抬眼看了下闻溪,观察他的反应。

  “不是崇拜,难道是喜欢?”

  如此直接的反问,让罗裕洲彻底慌了。

  在他这个年纪以及成长环境,谈论这种话题是极其羞耻的,闻溪那么坦然询问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激动的口吻,又令他感到费解。

  “闻老师,我……”

  罗裕洲话没说完,被闻溪打断,“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未来的自己,你透过我想象到你未来可能会有的模样,你产生了期待,这使你出现了错觉,在你这个年纪,倒不是分辨不出喜欢,只是太多混乱的因素会影响你的感官。”

  深呼吸一口气,闻溪对他鼓励地笑了笑,“不必为你的喜欢感到羞耻,这并不是能受你控制的事情,在青春期是很正常的表现。我希望你能淡忘这件事,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让那些霸凌你的人对你望尘莫及。”

  罗裕洲有些恍惚。

  你真正喜欢的是透过我看见的未来的自己。

  闻溪的这句话对他产生了足够的震撼。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经常在偷看闻溪的时候,脑海中跟着幻想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他一样,站在讲台上,当个美术老师。

  他的确没有太远大的志向,能当老师就已经很好了。

  小孩子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总之闻溪能看透个七八分。

  他今天来这儿没别的目的,只是想和罗裕洲说这番话,讲完后,他轻松多了。

  “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再见面,但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是你自信的样子。”

  最后留给罗裕洲这样一句话,闻溪离开了。

  他走后,罗裕洲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脖子都僵硬了,还不想转回去。

  怎么能连一声再见都不和闻老师讲呢?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可是一想到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他,罗裕洲便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体现在师生,还有年龄、家境……最重要的,闻老师已经结婚了。

  -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闻溪就要离开了。

  这天是学生们来领成绩的日子,作为副科老师,他本可以不用等到这一天的,但想想往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闻溪便多留了两天,买些文具奖励给学生们。

  霍清越知道他今天要回去,闻溪给他发了航班信息,这人也没表什么态,很淡定地说了句“欢迎回家”。

  距离上次见面,仿佛又过去许久,但闻溪没有前一次那么想他,可能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亦或许是他堆积的事情太多了。

  拉着行李箱走出校门,陪在闻溪身边的有和他关系要好的学生以及许译文。

  因为要去县城作汇报工作,许译文比闻溪晚两天离开。

  艳阳高照的天,连绵的青山都仿佛闪着光。

  回想自己的这段路程,像是一场梦,闻溪最大的收获是在这里成长了许多,经历了一些之前从没有经历的事情。

  “闻老师,您的先生会来接你吗?”有调皮的学生忽然问起,眼中还闪动着八卦的光芒,“好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哦~”

  霍清越这个工作狂,刚来过不久,怎么可能专程飞来接他。

  闻溪思考也不曾,没任何犹豫地摇摇头,斩钉截铁说不会。

  谁料话音刚落,许译文“啧”了声,突然让他看右边。

  回眸,在那棵魁梧的树下正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衣黑裤,清风霁月。

  哪怕周围已经响起起哄的声音,闻溪仍感觉不可思议,如同置身于梦中。

  他不敢高估自己在霍清越心中的重要性,不认为他可以为他抛下工作,短短数日又飞来这里。

  可这件事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霍清越走到他身边,揽上他的肩膀,对那些满脸兴奋笑意的学生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闻老师的爱人,特地来接他回家。”

  闻溪在霍清越的怀中羞红了脸,耳朵根一阵阵地发烫。

  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到他眼里的揶揄,闻溪偷偷在心里想:霍清越一定是喜欢他的吧?

  已经不需要他说出口了。

  没有什么比行动更具说服力。

  闻溪为自己莫名的成就感而感到好笑,他赢了霍清越的事业居然这么高兴。

  -

  当天,两人没有回家。

  霍清越载闻溪去了山里,说要陪他在这边住两天,这个行为简直搞得人一头雾水。

  闻溪问他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所以他才想来这边逃避,霍清越简直听得无奈,真有事儿他反而来不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直观地认为,他只是想来陪陪他?

  山里的民宿盖得很有特色,最后特色的是它们的吊床,非常狭窄,动起来还会一摇一晃。

  当然,你不想让它动的话可以固定住,摇篮的作用只是为了调.情。

  闻溪有种直觉,霍清越选这里并非偶然,他一定在悄悄预谋什么,不然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被他找到。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有个万能的助理。

  夜幕降临后,闻溪洗了澡,推开阳台门去外面吹风。

  这边位于祖国西南方向,属于很南边,冬天的温度也不会太低。

  晚风徐徐吹拂着,忽然身后有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与之贴上来的,是男人的炙热。

  身体的吸引力从来都无需多言,彼此靠近就能产生化学反应。

  闻溪转身想要吻他,忽然霍清越拿起了一条黑色的领带。

  “用它蒙住你眼睛,可以吗?”

  他虽是询问的语气,眼神却很强势。

  闻溪隐隐有些躁动,又有些期待。

  “学长又想跟我玩什么?”他的指尖在他的胸前画着圈,想到下定决心要袒.露自己,诱惑出声问:“是强/奸play?”

  这两个字在此时此刻撩人的夜色场景下,是会让人血液沸腾的。

  领带在霍清越的缠了两圈,他眯眸望着闻溪,将他压在栏杆上,灼.热的呼吸霎时逼近。

  “老婆……”他用领带蒙上他的眼,在他耳边低喃:“原来你想玩这个。”

  早说啊。

  狠狠地将领带打了个结,男人的手掌掌控住闻溪不堪一握的后颈,薄凉的嗓音哑得让人颤.栗,“那么从现在起,你不是我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