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意思鹿吟要是听不出来的话那她就太傻了。
“想喝就买。”鹿吟把车子停在路边, 寻找周围有没有大型超市。
但这里是小吃街,店铺多为餐饮类,顶多就是一些小便利店。
“你要是能像小时候那样提前买好, 给我一个惊喜就好了。”林浅浅的手摸着安全带,上面光秃秃的。
她想起上次那几个鹿角发卡来, 她也得去买些新的夹在上面。
鹿吟一般可用不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算要用,也必须是她送的。
“也行,明早我买好给你。”
车子重新启动,鹿吟扔了句话, 不以为意。
“没意思。”林浅浅吐槽一句。
“那现在给你买?”
“突然不想喝了。”
鹿吟不想再跟她继续进行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 再次启动车子往家里走。
林浅浅看到自己又被这女人放弃宠爱,长叹了口气。
“我多可怜啊。”
鹿吟‘啧’了下,被她弄得有点躁。
“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有吃有喝的也还行。”林浅浅立即改了口,看了眼鹿吟的脸色之后, 悻悻闭了嘴。
回家的时候路过餐饮店, 鹿吟问了她想吃什么,随意买了两份晚饭回家。
晚上林浅浅抱着碗坐在鹿吟旁边,看着她批阅学生的作业。
厚厚的一沓看起来有好几十张,林浅浅看着鹿吟飞速地扫阅,几乎都是C, 评价最好的也只有B。
“我瞧着画的都还可以啊。”林浅浅指了指就近的一份,那份批了B-, “就比如这个。”
“临摹的, 肌肉走向都不对,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鹿吟瞄了一眼, “没给D已经很好了。”
“对哦。”林浅浅突然想起来,这些画里虽然没有一个A,但也没有一个D,“D呢?”
“如果不是明显的糊弄,现在所有的老师都不会给D。”
“为什么?”
鹿吟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培训第一期刚开始的时候,有次结课作业,有个老师给的D太多,被家长和学生联合投诉了。”
“谁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鹿吟看到旁边白色纸张上面落了个油点,摆摆手示意她坐远一点,重新把作业从第一张开始写修改意见。
林浅浅把吃光的餐盒收拾好扔进垃圾桶,拿了那张画纸过来,开始天马行空地下笔。
她先是竖横竖画了一堵墙,在下面画了个火柴人。
看来看去觉得缺了点什么,便在最上方那个油点的地方画了个大圈,又勾了点波浪线,一个完美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这好像是她的习惯,以至于小时候无数次在鹿吟旁边,被安安静静送过来一张纸画画的时候,她每次都会把太阳画得又大又圆。
“谁会在太阳底下罚站?”鹿吟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就看她一眼在做什么。
“谁说这是我了?”林浅浅改口,“谁说我在罚站了?”
“不是吗?我还以为你在画你小时候。”鹿吟重新把视线放在面前令人头大的作业上,“不过我确实没让你在太阳底下罚站过。”
“你敢!”
“现在试试也不是不行。”鹿吟顺带看了下天气,“明天天气不错,晴天。”
林浅浅撂了笔,怒目圆睁望她,对她这个提议表示深深的鄙夷。
其实小时候林浅浅就对罚站这种惩罚方式很不满意。
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很多老师对于学生都会采用这种惩罚方式,无论是迟到还是上课睡觉,或者是犯了别的错。
林浅浅被罚过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但一旦回到家之后,鹿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总会让她觉得格外别扭。
鹿吟是她的姐姐,又不是她的老师。
但她似乎永远能在自己不当真的惩罚方式里找到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种。
后来林浅浅选择反抗,于是在罚站里就多了戒尺。
再然后……
她开始喜欢罚站了。
尤其是鹿吟拿着戒尺对着她倒计时,她还会提前把三二一数完,再不济就开始数小数点。
0.9,0.8,0.7……
发现鹿吟沉默着看她时,她便怂了,诚恳地问她一句,“要不这次我把裤子脱了吧。”
二十个数字数完,一点儿疼都没有。
屁股没红,林浅浅的脸倒是红的不能看。
那个时候,她们还是纯洁的亲情关系。
笔下的纸张,火柴人的脑袋旁边多出了一个对话框,上面不自觉就写下了倒计时。
林浅浅后知后觉地把这个对话框涂掉,偷偷看一眼鹿吟,发现她还在认真批改作业之后才放了心。
手机提示音响了几下,林浅浅便去看了消息。
明遥又在跟她约饭,反正又是好久没见,林浅浅便同意了。
那边八卦地问自己跟鹿吟的进展,林浅浅便添油加醋地把鹿吟对自己疏于照顾的事情说了出去。
【明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林浅浅:爱过。】
【林浅浅:且还爱着。】
【明遥:你既然都亲了,那总得往下继续进行吧?】
这个问题把林浅浅彻底打回原型了。
现在鹿吟看来对她还是挺满意的,不撵人对她也热情,就是偶尔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有点气人。
林浅浅撑着自己的半张脸,又回想起自己小时候被鹿吟‘体罚’的事情。
有些在小时候看来只是一种单纯的管教方式,成年之后就会多了层不可言说的意思。
如果她现在也会被鹿吟罚站,并且被用戒尺管教……
那不就正合了鹿吟刚才让她去太阳底下罚站的意了吗?
“看我做什么?”鹿吟头也没抬,但每次总能精准抓住林浅浅的视线。
“小鹿老师沉迷工作的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
在很多种情况下,鹿吟是最不会容易受到影响的人。
办公室里,因为很多老师都很年轻,也常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给老师庆生,直接把惊喜送去办公室的情况也有。
那时候鹿吟总能面色不改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但总有特殊情况,那就是林浅浅。
许是小时候林浅浅一有状况,鹿吟就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帮助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所以她没办法在林浅浅面前保持足够的专注。
也或者她跟着自己的心魔长得一模一样,这导致她总会不可避免地有些发闷,思绪难以集中。
注意力一旦发散,总得有新的去处。
这也导致每次林浅浅在她身上放了些视线之后,她能够一点儿差错都不出地捕捉到她。
“我能拍一张你的照片吗?”林浅浅打开了手机的相机模式,对着鹿吟咔嚓了一张。
她垂头看着这张难得的照片,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
但多余的话林浅浅没有再说。
现在的鹿吟,看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保持着应有的客气和距离。
哪怕下午她故意去吃那个小女孩的醋,也能够看出来鹿吟照顾那个小女孩跟照顾小时候的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现在的她,也能够看到鹿吟从内心里发散出来的足够温柔的笑容就好了。
“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可怜巴巴的?”鹿吟侧头,把所有的画纸都整理好,用夹子夹好放进磨砂袋里,“又在用卖惨打什么鬼主意?”
“我哪里有卖惨了?我是真的惨。”林浅浅的注意力被手机上的消息再次吸引过去。
上面的几行对话她下意识就看到了。
于是乎,她站起来,走到鹿吟身边,把她的小臂从桌子上拿下来。
“姐,你往我这边坐一坐。”林浅浅心虚地别开视线。
“要干嘛?”鹿吟虽然不解,但还是面对着她坐好。
林浅浅单条腿一抬,坐到女人身上,双手搂过她的脖子,“姐……”
鹿吟微微抬眸,看她水粼粼的瞳孔,伸出手要推她下去。
“你敢推我我今天就不下去了!”林浅浅这次势必要在气势上压过她,继续试探着自己到底能够在她面前做到哪种程度才不会引起反感。
鹿吟蹙眉,身子往后去了些,另只手搭在桌上,等着林浅浅继续她的动作。
“我问你,你现在到底喜……”话到了嘴边,林浅浅开始犹豫。
行为可以试探,但有些问题的答案不仅没办法逼问出来,还会把关系闹僵。
林浅浅每次都会被这种话卡住,尽管她有很多次可以询问的机会。
她还是怂了。
鹿吟知道她要问什么,但她不去主动挑明。
一个人只需要知道在某种情况下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足够了。
她算不上是个坦荡的人。
不愿意主动承认对林浅浅的喜欢,只想去添染几丝断不掉的暧昧。
解不开断不掉,就这样纠缠着,似乎也是一种可以持续的办法。
气氛僵持着,谁也不肯往下去推那句彼此都知晓但答案却尚不明显的问题。
门铃声如同及时雨落下来,两个人都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东西到了。”鹿吟拿起一边破掉的磨砂袋,示意她看,“只装进了一半。”
门铃第二次响起,林浅浅没再坐着了,从她的腿上下来。
如果她问不出口的话,那再亲她一下不就好了吗?
反正鹿吟给亲,她也亲不够。
林浅浅暗骂自己怎么又犯蠢了,看着鹿吟手里拎着东西再次回到客厅里。
“下次别做这么莫名其妙的动作了。”鹿吟拆了袋子,把画纸往里面放。
“你嫌我多余?”林浅浅分不清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又是这种事/后话,她坐的时候不管不顾,现在分开了倒是嫌弃她。
“那倒不是。”
“我就是想坐。”
她就是想闹腾,就是想给鹿吟找麻烦。
她可耻地用小时候的招数去吸引鹿吟的注意力,试图把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一点一点增多。
鹿吟把画纸收拾好,放在沙发角落里,终于在空闲下来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她。
“你不喜欢的话推我下去不就好了?”林浅浅冷哼,“干嘛又装作被我的话吓唬到的样子?”
鹿吟没应,又去翻桌上的餐盒。
一次外卖两个人的饭,她现在才去吃,这会儿已经凉透了。
她也懒得去加热,拿着筷子拌了几下就往嘴里送。
林浅浅又被她冷处理的方式气到,整个人再次冒火。
这女人除了冷暴力她还会干什么?
上一秒和和气气地对话,下一秒就对她所有的言语和动作一声不吭,把她当空气。
小时候还会耐心地教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现在开始放养了。
她真的要受够了!
林浅浅冲回卧室前,只给鹿吟扔了这么一句话——
“我不仅想坐你腿上,还想坐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