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巫灵会事件后,赫利因失职被停职察看,阿布赞尔暂领王城守卫军统领一职。
之后,赫利便消失在了公众视野中。
据说,他因为职业生涯断送,已经离开王城,回到他的老家。
然而,原本该在小城市里度过一生的前王城守卫军统领,此刻正坐在一间小咖啡馆内。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本该在医院休养的大王子——身陷叛国风波的尤特斯。
“我的时间不多,希尔装不了多久,所以我建议我们长话短说。”
尤特斯穿着一身浅红色的丝织纱裙,带着一顶有宽大帽檐的女士软帽。
虽然是为了隐人耳目,可他浑身不自在,要不是认为赫利会提供给他有价值的东西,他才不会冒险跑这一趟。
相比于尤特斯的精致,赫利显得风尘仆仆、沧桑疲惫。
他的靴子上布满尘土,担忧增添了他脸上的皱纹。
“这里虽然离医院很近,但是很小,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这里。”
赫利点了点桌面,“可以帮我叫一杯咖啡吗?”
他在这段时间一直在逃亡,尽管他已经被免职,可是想要他命的人也不少。
尤特斯按了呼叫铃,让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你看起来过得很不好啊,赫利。”
“托您的福,殿下。”赫利说得毫无怨恨,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跟我有什么关系?”尤特斯笑了笑,“你被免职,不是因为巫灵会吗?”
“确切得说,是因为当时在会场中,有人忽然叫了一声王城军。如果不是因为迟迟找不到别的证据,他们不会让我活着离开。”
说到这里,赫利还心有余悸,国王的暴怒和轮番的审讯将他拖入无底深渊,那晚原本在家休息的他被迫遭受无妄之灾,然而上位者并不愿意相信他。
他是侥幸才得以在这一场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脱身。
“是吗?那说明你的运气还不错,以后说不定也会交到好运。”
尤特斯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桌面的菜单。
服务员送来咖啡。
赫利道谢,在服务员走后,给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慢慢搅着:
“我清楚地知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因为我的懦弱和背叛……”
“忏悔是一件高尚的行为,赫利,你该离开王城,而不是找到我这个倾听者,如果你实在没什么事,我就要先离开了。”
“是您做的吧?”
“什么?”
赫利手中的动作停下,抬起头:“我并不聪明,可是并非一无所觉,巫灵会的混乱和斯瑟的死,您难道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尤特斯后背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病急也不能乱投医,我听说巫灵会的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几个小混混趁乱打劫,这事已经在新闻上挂了好多天,连我都知道了,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赫利定定看了尤特斯半晌,颓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知道这是我罪有应得。您不相信我很正常,但我是真心的认为,您会成为帝国最耀眼的太阳。”
他把咖啡一饮而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不管您相不相信,如果以后您需要帮助,您可以去找这个人。”
他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在最后离开前让尤特斯脱帽致意:“祝您心想事成,殿下。”
尤特斯在他离开后才展开这看上去被揉捏过好多次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足以让他和王宫重新取得联系的名字。
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掏出打火机把纸条烧得一干二净。
出门时,天上的星星亮得很好。
他摸着自己日渐大起来的肚子,喃喃道:“看来这次,是来不及坐月子了。”
回到医院,半夜的走廊很安静,他顺利地走回病房,却在门口看见紧张的希尔,还有一脸便秘表情的莱欧。
看来这次行程也不是那么顺利。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你们站在外面干什么?”
希尔苦着脸:“哥,我们被发现了。”
莱欧打起精神,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病房里面。
不用说,赫伯特肯定就在里面。
尤特斯刚推门进去,就被搂住:“干什么去了?”
好像丈夫去抓偷情的妻子,赫伯特轻嗅他的脖颈,试图找到某个倒霉的野男人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
尤特斯不答反问,他推开赫伯特,“别靠我这么近,你不知道孕夫对气味很敏感吗?”
刚才一接触,他又闻到了讨厌的香草柑橘味。
他坐到床上,摘下帽子、脱下裙子,里面穿的是一整套的白色丝绸睡衣。
“不是说好在上法庭前先不见面吗?”
这里是约理的地盘,要是被他发现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这里没有监控。”
赫伯特又往身上喷了一些信息素阻隔剂和清新剂,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拿起刚刚脱下的裙子,语气里带点酸意:“你穿裙子的样子很美。”
“你知道吗?赫利还在城里,他约我去医院附近的24小时咖啡馆。”
尤特斯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眼中深沉的欲望,赫伯特的占有欲太强了,如果今天晚上不解释清楚,恐怕这一个晚上都不得安眠。
赫伯特把裙子叠好,和帽子一起装进怀里:“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怀疑我是杀死斯瑟的凶手,不过我没有感觉到他的恶意,他还向我道歉,说他自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
“就这些?”
“就这些。”
尤特斯看着赫伯特,对视着他的眼睛,一脸无辜,“我想,他在提醒我到现在还有人怀疑是我策划的巫灵会事件。”
“凶手已经抓到,这件事已经结案,不会有人再用这件事做表面文章。”
赫伯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知道尤特斯去过巫灵会的只有他和伊莲,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再说了,就算事件是尤特斯做的怎么样?
就算斯瑟是尤特斯杀的又怎么样?
就算是尤特斯算计让赫利因此被追责、免职,那也没什么。
只要自己不死,他就会永远保护着他的殿下。
而能杀死自己的,说到底,也就是那一个人而已。
比起这件已经过去的事,他更在乎如今的局势。
“明天王城守卫军把你带走后,预计三天后就会开庭。”
“比我想得快了不少,约理现在心里估计已经乐开花了吧。”
尤特斯嘴角露出轻蔑的笑,等到庭审结束后,相信约理再也笑不出来了。
“王城守卫军直接归国王管辖,你要小心。”
赫伯特眉梢流露出一丝忧虑。
即便不一定会出什么事,他还是觉得,让尤特斯牢牢呆在自己身边最安全。
“我会小心,你也是,可别假戏真做了。”
尤特斯靠在他的肩头,雪松薄荷的味道能够让他身心放松,但是淡淡的烟味和几乎消失的香草柑橘让他心里又有一点烦躁。
虽说为了让这场争吵更真实,是他提出让赫伯特这几天接受德拉的邀请。
这个可怜的小Omega在塔勒斯城遭了一回难,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各种邀请赫伯特,除了有约理和萨尔德家族在背后的推动,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德拉确实和赫伯特匹配度很高。
据说有95%。
已经是足以相守一生的超高匹配度了。
尤特斯并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和赫伯特的信息素匹配度是多少,想也知道,强迫得来的东西能有多契合呢?
如果赫伯特真的被德拉吸引,那他该庆幸,反正他也……
想到这里,尤特斯有些沉默。
但是孕期的他,也确实很需要赫伯特的陪伴,
别的不说,自从每天晚上有了赫伯特的信息素后,肚子里的孩子都乖了不少,让他至少能睡个好觉。
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出来醋味有多浓,简直和赫伯特不相上下。
赫伯特不会以为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吧?
尤特斯有些懊恼,刚要开口解释,却听见耳边传来愉悦的笑声:
“你在吃醋吗?我的殿下?”
“不要瞎说,我只是……”
只是害怕你抛下我和孩子。
这个时候孩子的月份已经大了,流产会对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自己可不愿意拖着一副病身子没几年好活……
对,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是,说出来不也是不想让他离开吗?
尤特斯脸颊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只是什么?”
清凉浓烈的香气缠绕上来,脑子也有些晕晕乎乎。
耳朵被温暖的呼吸刺激的发痒。
“只是我想睡觉了,医生说了,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
尤特斯躺下掀被子盖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忽然,被子被掀开。
“你干什么?”
尤特斯又惊又怕,又害怕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压低嗓音:“你不能睡在这。”
赫伯特却不管不顾,钻进被窝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尤特斯圆润的肚子:“后面几天我都不能陪你了,今天晚上我等你睡着再走。”
尤特斯哑口无言,肚子里的宝宝一到晚上就闹腾,似乎真的要父亲的味道陪伴才能安睡。
他原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是谁把他睡不好的消息告诉赫伯特的?
此时守在门外的希尔和莱欧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同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过去,异口同声:“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