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敢吱声。

  而温意安不紧不慢地拿起座位后面的包,这个时候不少女生才认出来这个包是某品牌的限量,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她在今晚第一次认真看向季淮景,语气疏离,没有多余的情愫掺杂在其中:“这不合适。”

  庄泽主动揽过这项活计,笑嘻嘻道:“季同学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不看看女神的老公长什么样子我死不瞑目的。”

  “我看大家已经吃完了,不如一起走吧。”

  季淮景执拗地盯着温意安,白佳艺见状提出这个建议,她也想看看,温意安找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

  许是都对温意安的丈夫感兴趣,没有一个人反对。

  也行,一群人总比季淮景一个人好得多,温意安不多说。

  众人走到门口,走在前面带路的陈培宇忽然发出“嘶——”的一声,猛地用手肘捅了捅庄泽,激动起来:“柯尼塞格!这车倒是少见,不知道是那位大佬的车停在这里。”

  大家的目光顺着陈培宇的惊呼落到那辆柯尼塞格上,不得不说这辆车十分惹眼,就算是一众对车的品牌一窍不通的女同学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刚参加完晚宴,他没有去换上常服,直接在黑西装外面穿了件黑大衣,却将他的身形在夜色中衬得更加优越。

  然后他在人群里第一时间找到温意安,那张清冷禁欲的脸在与温意安对视时蓦地笑了起来,融融于他身后的夜色。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牵起温意安的手,自然地接过她的包。

  “回家吧小太太。”

  温意安肩上一轻松,刚才一个人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熟悉的手牵着,一瞬间心落到了实处。

  她转身和大家挥手告别,心里默默决定以后不会再参加同学聚会了。

  白佳艺在看到周屹承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不由得呼吸一滞,但他随即走到温意安身旁,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毫无疑问这个贵气的男人就是温意安的丈夫。

  可是她分明不久前还没和季淮景分手,又怎么会.......

  角落的苏妍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到底是哪里见过他,她想不起来了。

  “妈耶,温意安真的好爽的人生,原来以为她错过了季淮景这样条件的会后悔一辈子,没想到下一个更绝。”

  “这身材,这长相,仙品!”

  没人去怀疑周屹承的背景,不说那辆柯尼塞格,就是他站在那不说话,也没人能将这个周身矜贵的男人和“普通”两个字联系起来。

  又有一人说道:“季淮景如果算得上竹马,那么这个天降的大帅哥也太顶了吧!”

  男人打开副驾驶的门,手护在温意安头上等她坐进车里。

  他的小妻子却突然回头,嗓音缓缓,纠正刚刚那个同学。

  “错啦。”

  “竹马和天降,都是他。”

  他比季淮景,要更早进入我的生活。

  期间季淮景喝了不少酒,一杯接着一杯,当时还想着这酒怎么寡淡无味的,等温意安上了那辆车后,他才发觉自己连脚步都虚浮的厉害。

  祁屿不放心不清醒的季淮景一个人回家,说要送他。

  “要不我送阿景回家吧,我家和阿景家顺路。”

  白佳艺想要从祁屿手里接过季淮景,却见他眼神涣散失去了焦距。

  许是酒精的作用,季淮景视线有些模糊,意识也一片混沌,只隐隐约约听见温柔的女声在说话。

  他问那个人:“你是我的安安吗。”

  男人连说话的气息都带着酒味,语气近乎恳求:“别离开我,所有那些不好的,我都会改,别离开我好不好?”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白佳艺身形一顿,伸出的手定格在空中。

  “淮景不喜欢陌生女人碰他,况且白小姐喝了酒也不能开车,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祁屿低声骂了季淮景一句,连拖带拽将他弄上车。

  当初不听劝不珍惜,现在跑这来后悔有个锤子用。

  傻逼。

  扶着脑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季淮景晃了晃头,昨晚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

  他试图欺骗自己其实温意安过得很勉强,但她红润健康的样子和见到周屹承时一瞬间眼睛里亮起的光,无一不证明了她其实很开心。

  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眼眶酸涩的厉害,有什么东西滴落,掉入地毯隐匿不见。

  手机不停的响,季淮景看了眼,都是白佳艺发来的消息。

  他没回,只觉得这个女人好烦。

  也很奇怪。

  以前对她有好感的时候她爱搭不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温意安的时候她又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眼前。

  门外有动静传来,季淮景下床,扶了把墙壁稳住身形向外走。

  房间门一打开,他就看到自己的母亲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揪住猫咪命运的后脖颈正在训话。

  “我说了多少遍要稳重稳重你就是不听,白长这两个漂亮的小耳朵是摆设吗?”

  “喵呜~”

  “什么你都敢玩,这下好了,弄坏了这东西我们俩一起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喵呜~”

  不知道一大早的,一人一毛是整哪一出,见小猫朝着自己身后喵喵叫,季母后背一阵发凉,缓缓转过身。

  死一般的沉寂。

  “早呀儿子。”

  语气里的心虚占很重的比例,直觉告诉季淮景没有什么好事。

  “元宝弄坏了什么?”

  季母不语,季淮景走近两步,忽地瞟见被女人挡住的地方露出一个灰色的角。

  季淮景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冲上去将那块灰色的布料拽出来。

  这条围巾是很普通的样式和颜色,按理说不该是季淮景这样阶层的人能瞧得上眼的东西。

  围巾好几处被勾起了线,一看就是被拎着脖子的那只干的好事。

  季母连忙将猫往自己身后一塞,生怕季淮景生起气来将元宝扔出去。

  “儿子别生气别生气,我一定好好教训元宝!不过你看围巾已经坏了不能戴了,要不你......”

  她知道这条围巾是温意安刚上大学那一年亲手织了送给自己儿子的,儿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身体诚实的很,找了个漂亮的盒子把围巾装起来,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看一看。

  他没有将围巾戴出去过,所以也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季淮景有多爱惜这条毛巾。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个人既然都分手了,还是不愉快收场,就没必要时时刻刻看着这些东西,让自己一遍又一遍陷入痛苦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