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面目9

  小镇,客栈。

  为了救段誉阿紫早些时候就趁一个人的时候摸清了周围的地形了,以防那些吐蕃人发现,她没追在他们后面,而是选择另外抄了近路。

  但还是被那些人赶在了前面。

  此时日头已经过了正午,客栈前面大门被吐蕃人团团围住了,阿紫勒马在客栈后院门口停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趁机溜了进去。

  大堂里因为冲进来这样一伙彪悍的大汉,早就习惯了江湖人打打杀杀的客人们都很有眼力见地往外跑了,伙计们也躲起来了。

  客栈里一片忙乱。

  阿紫没从大堂里上楼,直接从外面用轻功落到房顶上去找鸠摩智所在的房间,要是能赶在这些人发现把鸠摩智带走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又让阿紫失望了。

  等她落在那间厢房窗外的大樟树上,就已经听到了里面语气很是激动又惊喜的吐蕃语。

  ‘在这儿,国师在这儿,果然昏迷不醒。’

  这些吐蕃人一来到这儿通过眼线的情报得知鸠摩智在这间客栈落脚,原本还是很谨慎和小心翼翼的。

  但却意外得知他已经一天没出过房门,似乎是出了什么意外,而现在进了房间后试探一番见鸠摩智始终没有反应也终于确定了。

  其他人见此也很是惊喜,兴奋地催促。

  ‘真是天助我也,别等了直接杀了他去向二王子请功!’

  他们倒也真干脆利落,或者是怕好不容易赶上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迟则生变。

  说完就直接抬起手持刀要向坐在凳子上看似入定实则昏迷的鸠摩智脖子砍去,雪白的刀身在挥舞下去的瞬间反射出森冷的光,

  映照在了鸠摩智阖眸平静的脸上。

  他武功再高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这样一刀砍下去,尸首分离必死无疑,持刀之人想着这昔日位高权重的国师就要这样死在他手里。

  不禁又是惧怕又是兴奋地呼吸急促,然而就在长刀砍下之际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这魁梧高大的汉子瞳孔骤然睁大。

  还没反应过来就瞪着眼倒在了地上。

  他的倒下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警惕,但因为这暗器发射的手法极为高明在发出时半点没有察觉,现下当然也找不到来处。

  这些吐蕃人环顾四周没发现其他人后,就迟疑又畏惧地将目光投向了那桌旁闭眸端坐着,看起来宝相庄严的大和尚。

  ‘这是陷阱?!’

  ‘国师难道早就察觉了我们的计划,故意引我们上钩?’

  原本围着鸠摩智的一群人又惊又疑地窃窃私语,一边下意识脚步向后退了几步,要知道国师可是他们吐蕃第一高手。

  虽从没真正见识过,但到底是畏惧的。

  窗外阿紫躲过窗口查探的人视线从藏身处又恍如轻盈飞燕般到了可以看到屋内情形的大樟树上,期间只有树叶极细微的簌簌声。

  像是偶尔吹过的一阵轻风,没引起任何注意。

  厢房内的对话落在了阿紫耳里,面纱上那双顾盼生辉的凝眸波光流转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有了一个还不错的好主意。

  ‘哼!’

  正当房内的吐蕃人们惊疑不定之时,屋内突然响起一阵重重的冷哼声,这声音夹杂了内力听起来像响彻在四面八方。

  而这里除了他们一行人只有面前坐着的国师鸠摩智。

  ‘是谁派你们来的?’

  若说一开始还只是有些怀疑,但等那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并用吐蕃语质问他们时,那群杀手们几乎已经确定了原先的猜测。

  看着面前闭眼盘坐的黄袍僧人,瞳孔下意识一缩。

  ‘真的是你,你是故意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面前的国师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起身迎战,但声音仍然响起了。

  ‘你们盯梢的人实在破绽百出。’

  ‘我倒是想当做看不到。’

  这两句刻薄的话无疑充满了对他们的不屑一顾,但这也符合鸠摩智高傲自负的性格,领头的吐蕃人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忍了下来。

  他不说话,鸠摩智却还在继续嘲讽道,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指使的,二王子野心勃勃,觊觎王位,殊不知这是我和大王子故意设计的引蛇出洞之计。’

  ‘现在二王子大概已经被大王子拿下成为阶下囚了,你们这些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出家人慈悲为怀,若是现在赶紧逃走还有一线生机。’

  ‘不然若是等我神功彻底练成,你们便是祭品。’

  原来国师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是在练神功,这些吐蕃人对他口中二王子事情败露被关押的事半信半疑,但又听他说的信誓旦旦。

  一时握着刀站在原地踌躇不定。

  若是二王子事败了他们就算真的杀了国师,也要受到大王子的报复,倒还不如趁此逃匿在大宋境内,更何况国师即将练成神功。

  但他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呢……

  ‘小人惶恐。’

  领头的吐蕃人率先低下了头,做出了降服的姿态,‘小人不过一时被二王子威逼才不得不如此,非是有意冒犯国师。’

  ‘小人这就退下,请国师宽宏大量。’

  边说着,他躬下身子悄悄向身后的同伴们使了个狠厉的眼色,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他原本似乎要向后的脚步突然一变。

  手中长刀就要再次向面前老神在在的国师砍去。

  但眼看长刀已经举起,他全身突然觉四肢无力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长刀也随之松开落下,不仅没砍向国师倒是险些砍到自己。

  而屋子里他身后的同伴也是如此瘫软在地。

  在即将昏迷过去的前一刻他有些模糊的视野看到从窗外掠进来了一抹极为鲜亮浓烈的紫衣身影,把依然端坐在桌旁的国师带走了。

  ‘原来,是你在搞鬼……’

  可惜这声昏迷前最后含恨的喃喃已经没人在乎了。

  方才用鸠摩智声音说话吓唬这些吐蕃人的正是阿紫,她并不了解吐蕃那里内政的情况,还是这些人之前的谈话给她提供了消息。

  不过她可没指望就看着连哄带骗就能把这些人吓走。

  和他们的对话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她不可能用暗器一个个全部解决,不然恐怕很快就被看出藏身之处。

  而要同时对付这么多人,自然是毒了。

  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老实,果然派上了用场。

  这毒还是和鸠摩智中的毒是同一种呢,只不过被她加重了量,药效也发作的更快一些,不像鸠摩智那次发作地无知无觉。

  趁着屋子里的人都倒下了,阿紫连忙闪身进了屋内去把鸠摩智给背了出来,她没走门口依然是翻的窗。

  “嘶……”

  阿紫被背上的鸠摩智压地一沉,不禁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真重啊,可比那傻小子重多了。”

  毕竟段誉看着就像个文弱书生,胳膊上没有二两肉,而鸠摩智就不同了,体格高大看着就像金刚罗汉似的,结实地很。

  昨天晚上阿紫还能背着段誉用轻功跑路,这会儿背着鸠摩智从二楼窗台翻下来幸好有外面的大樟树缓冲了下不然都怕摔了。

  这也就算了,但情况好像更不妙了啊……

  方才那些吐蕃人还算谨慎,他们一来到客栈逼问了小二借宿的吐蕃和尚所在的房间后,并没有全部一股脑冲上去。

  还留了近十个人守在下面。

  这会儿见楼上久久没动静,上去查看就看到倒了一地的人,也很快就发现了窗台下正背着吐蕃和尚打扮的一身紫衣的西域少女。

  于是阿紫背着鸠摩智还没跑出客栈多远,身后就追上来了那些吐蕃人,更糟糕的是他们竟然还有同伴正好从别处赶过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

  阿紫看看前方明显同样是吐蕃人的一队正飞骑而来足有三十余的人马,又看看后面已经持刀追上来的客栈里剩下的近十人。

  一时眉心紧蹙,也觉处境为难起来了。

  不过虽出乎意料但想来也合理,鸠摩智号称吐蕃第一高手,那个所谓的二王子若要杀他自然不会简简单单只派二三十人。

  只怕是担心引人瞩目,才分成小队。

  一波又一波打算和鸠摩智打车轮战耗死他呢,阿紫看着街道上前后逐渐向自己包围来的两队人马,眸中染上了越发浓郁的墨色。

  “你是什么人?”

  他们的人只一会儿功夫就一下折进去了二十个人,吐蕃人那边也很忌惮于眼前这个做西域女子打扮,紫纱蒙面的少女。

  一时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不确定她是哪国人,便用蹩脚的中原官话质问道。

  弱质纤纤的少女背着体格健壮的大和尚看着实在是违和又辛苦,阿紫想着恐怕没法轻易逃出去了目光瞥向了路边卖菜的板车。

  “我是什么人?”

  阿紫面上则一边笑吟吟地应付对面的吐蕃人,一边以不会引起警惕地动作把鸠摩智放在了身后的板车上,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她嗓音清甜又脆耳,像身上清脆的金铃声。

  即便知道她肯定不是无害的,但看着灿烂阳光下明媚又娇俏的紫衣少女也很难有什么恶感,就见这少女眸光微转一派天真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你看你们这么多人,欺负这瘫痪不能动的大和尚一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我可不得出手管管公道。”

  她没有回答自己是谁,但这幅模样看着就像是哪个门派里跑出来初出江湖,想要行侠仗义的愣头青,娇小姐。

  对面的吐蕃人见状没全信,但到底稍微放松了些。

  “小姑娘,你身后那个可是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邪僧,我们才是替天行道,你可不要被他的表象给骗了。”

  阿紫面纱下唇角忍俊不禁地勾起,凝眸里却还是天真姿态。

  “啊?他是坏人啊?”

  “那,是我好心办坏事帮错了人?你,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小姑娘虽然蒙着面看不到脸上表情,但露出来的一双眼清澈见底里面慌乱的情绪一览无余,看着就涉世未深,也就是好骗。

  新来的一方领头的吐蕃人看了眼她身后昏迷的鸠摩智,眼眸微睐,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虽然不知道国师为什么昏迷不醒。

  但能在他醒来前尽快解决他就尽快吧。

  他已经没什么耐性再应付这么一个女娃娃了,只道自己当然有证据让她上前查看就是,那女娃娃也果真好骗直接走了过来。

  领头的使了个眼色给对面,让他们趁机过去把昏迷的国师杀了,一边打算等这女娃娃过来就先把她绑起来再盘问来历。

  却没注意到他眼里好骗的女娃娃眼底闪过的笑意。

  此时大街上见到这前后两方马肥体壮的队伍,百姓们早就知趣地四处逃窜躲开了,大街上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一片空旷。

  阿紫和鸠摩智自然被他们前后包围在中间。

  阿紫走向前方那一队人马,行至一半,她身后那一队人也派出了几人靠近了躺在板车上的鸠摩智的时候,距离已经足够近了。

  在这一瞬间,数道微不可查地破空声突然响起。

  从阿紫手里向她前后两方人同时射出了数十枚细如牛毛的暗器,宛如天女散花般猝不及防下根本无法躲开。

  霎时靠近鸠摩智的几人纷纷倒下,新来的那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因为骑在马上前前后后遮挡住了只有前排的数人中了招。

  但如此这一下也又折进去了近十人。

  其他人没料到这等变故大惊失色地纷纷退开,就见那方才还看起来好骗又天真的紫衣少女足尖轻点一跃又回到了鸠摩智所在的板车上。

  语笑嫣然,眼波流转间却尽是狡黠诡谲。

  “没办法啊,虽然这和尚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是个邪僧,但谁让我刚好也是个大恶人呢,所以当然还是要拔刀相助啊~”

  暴露了真面目的阿紫看起来可谓是嚣张极了。

  但她此时心下其实并不轻松,她擅长毒蛊,轻功也还算上乘,但其它内功武学就平平常常了,对付几个人还能自如。

  但这里还有二三十个人呢。

  阿紫是不想和这些人正面对上的,但这会儿被她三番两次下了黑手后这些吐蕃人就是再蠢也不会给她机会了。

  如此,要战就战吧。

  看着虽有警惕但并不打算放弃的两侧的吐蕃人,阿紫也缓缓从她宽大的紫色衣裙下的暗袋里取出了她陪伴多年的小伙伴。

  她不想再让它染上鲜血了,但前提是他们别逼她。

  原本熙熙攘攘,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此时一片空旷,行人逃窜而去,两侧的房屋内的人也老老实实地躲着根本不敢冒头。

  只有格外大胆的敢从窗缝里偶尔偷窥两眼。

  就能见到一群二三十数的魁梧大汉正举着刀剑围攻着一身姿纤弱的紫衣少女,少女手里则是持着一把没有伞面的铁骨伞做武器。

  以一敌众,抵抗得颇有些艰难。

  毕竟,可是原本用来杀鸠摩智的人手,个个看起来都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蚁多还能咬死象呢,更何况他们是豺狼,她却非象。

  阿紫手上的一把足有二十四骨的伞,每根伞骨都是用上好的精铁支撑,锋利无比,而看似透明的伞面实则是以雪蚕丝织就。

  看似轻薄实则坚韧无比,水火刀剑不侵。

  以往这把伞上的每根铁骨都沾有剧毒,只要被它伤到必死无疑,再配合阿紫身上防不胜防的蛊毒,足以对付江湖上一流高手。

  但现在这把伞上的毒被洗去了,只是作为一把干干净净的武器,而阿紫在打斗中虽会趁机放出迷药使其昏昏倒地。

  但倒下去几个后对面也有了防备,捂住了口鼻。

  如此阿紫又要护住板车上的鸠摩智,可不就越来越左支右绌,尤其随着时间过去她的内力和体力渐渐被消耗。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现状……

  阿紫看了一眼身后板车上还在昏迷不醒的鸠摩智,眸底闪过一丝纠结和挣扎,她体力本就有些不支,动作也因此迟缓下来。

  吐蕃这边却人多势众,个个还尚有余力,攻势愈猛。

  阿紫这一纠结的瞬间,他们就抓住机会一边几人向鸠摩智攻去,一边其他人向她身体数个要害部位围攻而来。

  根本来不及犹豫,她手中铁伞就向鸠摩智撑开。

  鸠摩智那边的攻击被坚韧的伞面成功抵挡住了,瞬间一个旋转锋利如刀刃剑尖的伞骨又刺伤了数人,淋漓的鲜血泼在伞面上。

  但她自己这边齐齐刺来的刀剑要再回身抵挡就来不及了。

  阿紫已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左右更重的伤她也不是没经受过,在激烈的厮杀声和刀剑齐鸣声中无人注意到大街上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少年焦急的催促。

  “快点!再快点啊……”

  就在即将刀剑加身的千钧一发之际,不管是阿紫还是吐蕃人这边谁也没想到会有一匹马突然狂奔过来横冲直撞地加入战局。

  健壮硕大的马身抵挡住了刺来的大部分刀剑,还有剩下的也全部落在了把阿紫扑在地上以身为她抵挡的少年身上。

  是段誉,当然是段誉。

  除了他,这世上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吗。

  不知道被点了穴道明明全身僵硬不能动弹的他是怎么过来的,阿紫本来是用床幔给他绑了固定在马上的。

  但他刚才却不是坐在马上来的。

  他是被这马生生一路拖行在地上拖过来的,以至于出现在阿紫面前的少年是满头满脸的灰,全身上下到处是摩擦导致的血淋淋伤口。

  狼狈地不成样子。

  但就是这般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后背上刀剑加身,甚至脸上还残留着被她早上打的那一巴掌还红肿得老高的印子。

  但此时段誉清澈明亮的眼里没有任何埋怨,没有任何恼怒。

  见到阿紫的第一时间他苍白如纸的脸上只是绽开了极为灿烂的笑容用虚弱地语气对她道,“你看,我帮得上忙的。”

  原来他知道她是怕他没有武功跟过来会拖后腿甚至会送死,他知道她打他是为了让他恨她,埋怨她就不会自责。

  原来,他都明白她。

  被段誉护着躺在地上的阿紫一动不动地怔怔看着他。

  那双极美的凝眸此时瞳孔都是涣散的,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离她远去,这具她厌烦疲倦的躯体里灵魂仿佛也神游天外。

  只有面前少年狼狈又灿烂的笑脸映在她眸海里。

  “……疼吗?”

  不知过了多久,阿紫仿佛肢体不受控制地伸手很轻很轻地抚上了面前少年高高肿起的侧脸,她的嗓音和语气亦是轻不可闻的。

  反倒是身上金铃清脆的声音震响不停。

  段誉越来越苍白没血色的脸色依然是笑着的,点了点头。

  他说,“我好疼啊,阿紫。”

  阿紫这才像醒过了神,慌忙地轻轻把他推开一些起身。

  她已经看到了,有两柄刀穿过他的身体透出了刀尖,一处在肋骨,伤了肺腑,一处在胸口,伤了心脏。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阿紫试探着想要去捂住他身上两个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的刀口时双手都是无意识颤抖着的。

  但她有办法的,她能够救他的。

  她可是蛊女啊……

  有什么东西如活物一般从她的心脏处在血管里蠕动,然后一路到了她割开的手心,顺着她捂着他的伤口处到了他的身体里。

  拜托,一定要成功啊……

  阿紫平生第一次这般慌乱,以至于第一次没有注意到脸上时刻小心戴着的面纱被少年倒在她怀里的身体不小心压到了一角。

  于是她坐起身的一瞬间,脸上的面纱也随之掉落。

  “嘶……”

  周围传来了齐齐倒吸凉气的声音。

  是刚刚那些马冲过来怕被马蹄踩到慌忙退开这会儿正想再次围攻的吐蕃人,他们看着她瞳孔大震,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躺倒在阿紫膝上原本仰头笑看着她的段誉也是瞳孔紧缩。

  笑意没了,原本虚弱的脸色似乎也更苍白了。

  这不是惊艳的神情,这是受到了惊吓之后才会有的反应。

  因为阿紫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地上经过厮杀后鲜血形成的水坑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

  那脸上有横七竖八的刀剑划痕,划地很深,皮肉外翻以至于愈合后留下很厚的疤痕,像一条条肉粉色的蜈蚣。

  而在那刀剑划痕之上还有大片烫伤的疤痕和不知被什么毒物腐蚀的痕迹,愈合后疤痕带着一片片青黑的斑驳。

  瘢痕满面,丑陋无比。就像阿紫曾经亲口对段誉说的,很丑,很丑,丑地惨绝人寰,丑地惨不忍睹,她没有骗他。

  只是他不信,不信。

  好了,阿紫的真容终于揭开了。

  不过其实这一卷的标题就是“毁容妹妹”,前面也明里暗里提示过阿紫的真容并不美好。

  这一卷主要是和上一卷形成对比,带大家看看并不美的玛丽苏如何变成万人迷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