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枪后溺水而死, 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心里也很清楚这不是真的,男人骤然睁开双眼,除了嘴唇有点苍白之外, 谁也看不出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从天花板到地面,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熟悉的纯白, 萩原研二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他对这地方真的有点心理阴影了, 现在倒是觉得比刚才濒死时还要呼吸不畅。

  “你终于醒了。”

  少女冷淡的声音响起, 萩原研二微微侧头, 只见茶色短发的代号成员正端着一杯装在量杯里的咖啡, 小口啜饮着。

  “雪莉酱。”

  萩原研二见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系统也没扫描到什么监控监听,这才松了口气,微笑着看向她。

  “好久不见的招呼只有这个吗?”宫野志保眼神有些冷漠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欠我一些解释?”

  “比如突然晕倒, 还让你帮忙撒谎什么的?”

  萩原研二苦笑着挪动自己的身体,

  “一些科学暂时无法攻克的遗传问题,除了会突然失去意识以外,没有什么大碍。”

  雪莉的眼神似乎完全不信任他, 他举起手:“我发誓,雪莉酱……但我想先知道我睡了多久?”

  “睡”?宫野志保打量着他, 见他神色坦荡自然, 没有一点撒谎的意思, 最终还是把咖啡放到身边的桌子上,“还好, 才17个小时。”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

  “还好还好,那我们串一下供词?”

  雪莉:……

  ————

  这是松田阵平第一次来到实验室的内部。

  虽然因为他在机械方面的天赋卓绝,组织会邀请他去维修或者研发某些仪器,不过实验部这边他还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这里一切都是苍茫的惨白色,从天花板到地面,从桌子到床,明明是无比纯洁又素净的颜色,松田阵平却仿佛能看到无数的鲜血浮于其上。

  有被埋于地下的尸骨,有化为养料的实验体……有Hagi。

  想到Hagi可能在这里经受过什么,在他们不曾重逢的那几年,他逐渐空白的生命和被掏空的灵魂,如同生活在地狱……而Hagi,却真的生活在地狱。

  松田阵平心浮气躁,感觉自己有点呼吸困难。

  暴躁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把烟头叼在嘴里,松田阵平灵巧修长的手指咔嚓咔嚓的按动着打火机,却并没有点燃。

  借助那一点淡淡的烟草气息,他勉强自己不要迁怒于一个被组织胁迫着长大的未成年小姑娘,更不应该在这里吸烟。

  锁舌回弹的声音响起,松田阵平还以为是雪莉打开了门,骤然抬头,却看到赤井秀一跟降谷零一起推门进来。

  这两位磁场不对、见面就掐的假酒,难得没有吵架,各自拎着打包的纸袋和餐盒,见松田阵平抬头,降谷零朝他笑了一下:

  “梅斯基特。”

  看到降谷零,松田阵平又觉得有另一股火从天顶盖燃起,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降谷零的怒气。

  甚至于在发火的时候,他那双青蓝色的眼眸愈发的深沉,几乎要深成墨色:

  “波本……你终于出现了,我们谈谈?”

  降谷零又笑了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他在同期的面前没有刻意逞强,慢慢点头:

  “好。”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弱弱的插话:

  “那个……”

  松田阵平猛地站起身来,就看到幼驯染将实验室的门开了一条缝,此时正撑在门框上笑眯眯的跟众人挥手,

  “Hagi也想听一听你们的谈话,可以吗?”

  门外的几个人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然后由凶神恶煞的梅斯基特带领,一起冲进了实验室,并以庭审一样的姿势,将萩原研二按在实验室内舒服的人体工学椅上审问。

  “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

  在最中间的恶人池面男双臂抱在胸前,用下巴和鼻孔对准幼驯染,俨然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黑警表情。

  而赤井秀一在左,降谷零在右,一位fbi高大冷峻,一位公安警官诡秘娟狂,被三人俯视着的萩原研二难得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于是萩原研二老老实实说了实话:“只是突然性的睡眠,对我的健康没有半点危害。”

  这是一句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只不过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

  接下来他开始胡说八道:“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健康的有点过分了,所以我才让雪莉酱偷偷搞了点小手段,希望在boss面前维护我神经不安定的形象。”

  松田阵平却不吃这套,他眉头一皱:“那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

  雪莉在一旁解释:“因为当初在给他下暗示的时候,他还没有恢复,没想到后来阿斯蒂给了他解药,所以昏倒的时间跟我们预期的不太一样。”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声音低沉:“我想,梅斯基特询问的是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给他。”

  其他人不是卧底,就是塑料盟友,不告诉也算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连松田阵平都不告知?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因为我恢复正常之后,以为这个暗示也被解开了,没想到……”

  松田阵平拎起他的衣领用力晃了晃,咬牙切齿:“总之还是出现意外了对吧!”

  如同一颗海水里飘摇的海草,萩原研二被晃的东倒西歪,也不敢反抗,只能弱弱的举手示意:

  “那个,雪莉酱检查过了,我真的没事……”

  “你个混蛋,嘴里没一句真话——”

  马上就要被晃散架的萩原研二向同期、塑料盟友和少女发出求救的眼神,然而波本微笑不语,赤井秀一认真的研究地上的花纹,曾被他照顾过的少女开始挑选干净的量杯,准备给屋里的几个人一人冲一杯咖啡,自然也无暇顾及他。

  萩原研二只好抱住对方,黏黏糊糊的拖长了尾音,声音甜的腻死人:

  “亲爱的~我错啦~旦那萨玛~不要生人家的气啦~”

  “啪。”

  雪莉手里的量杯翻倒在桌面,房间内的几个人同时打了个哆嗦,连幼驯染兼恋人都遭不住他这一招,闹肚子火气都被糖浆迎面浇灌熄灭,无声的闭上了嘴。

  宫野志保看着被自己失手打翻在地的量杯,叹了口气:

  “我去找几个杯子。”

  说是要出去找杯子的少女把房门反锁上,施施然的离开了。

  知道她是给自己几个人交流的空间,萩原研二顿时笑起来,他把自己浑身的力量都瘫在有些人的肩膀上,随后目光幽幽的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

  少女离开后,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由于他方才的见死不救,唯一可能跟他同一阵线帮他调节气氛的人祸水东引之后,假装虚弱,全神贯注地盯着幼驯染的小卷毛,指尖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卷对方的头,完全没有热场的意思。

  算了,降谷零本身也是想跟他们谈谈的,于是金发的混血儿干脆坐在身后的白色实验桌上,摊开双手:

  “想问什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萩原研二本想问他关于高明哥到底知道什么,松田阵平却抬起头,尖锐的质问:

  “为什么不去见Hiro?”

  降谷零顿了一下,本来一副平静姿态的他男人眼神垂下,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我真的很想揍你一拳再接着问,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松田阵平垂下的手抓紧了恋人,十指相扣,但他却并不是在秀恩爱。

  他举起萩原研二的手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声音十分冷静:

  “你知不知道,尽管失去记忆,但Hagi这个家伙一心把自己当坏人的时候,连看着我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恨不得远远的把我赶出黑暗笼罩的阴影地带……如果当时我哪怕只有一次对他避而不见,或许我们现在就绝非是这个局面了。”

  实验室明亮洁白的灯光打在金发混血儿垂顺的短发上,他的碎发抖了抖,谁也看不到他此刻的眼神。

  萩原研二只觉得心脏被热腾腾的浸泡在温泉里,温暖又熨贴,让他忍不住紧紧的反握住对方的手。

  他叹了口气,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和正经的语调发问:

  “小降谷,你真的无法接受Hiro是组织成员,并决议与他拉开距离么?”

  松田阵平顿时看了他一眼,你瞎说什么,谁说Hiro是组织成员的?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揉了揉恋人的脸,把小阵平有些憔悴的面庞挤的奇形怪状,松田阵平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力度很轻。

  而金发的混血儿已经骤然抬起头:

  “什么?谁说的?”

  那双灰紫色的眼眸紧张之色、也有无奈之色,却绝没有任何怀疑和犹豫。

  降谷零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的告诉眼前的两位同期:

  “Hiro并不是组织成员,或者说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成为组织成员……Hagi,松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我怎么可能想要疏远他?”

  虽然赤井秀一由于私人恩怨,并没有在波本的目光笼罩之内,但波本对面的三个人还是同时松了口气。

  降谷零盯着萩松,又有点嫌弃的表示:“而且我跟Hiro是很纯洁的幼驯染关系,跟你们两个拉扯推拒的感情戏完全不一样,麻烦你们不要把自己的行为准则套在我们两个身上。”

  松田阵平:???

  “那只是比喻而已,你懂不懂?”

  这是暴躁的准备挽袖子的松田阵平。

  他身旁的恋人却微微一笑,嘴里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

  “是啊,你们威士忌组只不过是走肾不走心罢了,我能理解的。”

  作者有话要说:

  萩:系统虽然恢复正常了,但轮到我来创你们了!感谢在2023-12-23 21:00:01~2023-12-24 14: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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