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凛最近很是受宠, 宫中置办的喜宴,帝虞公也过问了许多,十分劳累。

  他今夜宿在丽姬寝宫,丽姬跪坐在榻上, 轻轻柔柔的给帝虞公按摩头部。

  帝虞公闭着眼睛, 似是随意谈起:“王姬近日身体不大好, 连凛儿的喜宴都无法出席, 你身为后妃要好好服侍伺候着。”

  丽姬温顺恭良:“诺, 等臣妾侍候王上睡下, 就去趟凤凰宫, 给王姬娘娘送些温补之物。”

  帝虞公沉声道:“你有心了,凛儿的喜宴繁杂, 今夜注定是清净不了。”

  丽姬心里一清二楚,帝虞公这老狐狸, 手上不沾血,习惯借刀杀人, 什么脏事都让她干, 就算事情败露,也可以拿她出来顶罪, 但谁让她也有心一博呢, 能不能成事就在今夜了。

  丽姬力道适中的给帝虞公按摩着, 两人各怀心思, 良久,终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丽姬起身下榻, 换了套衣裙, 叫上几个婢女奴才, 还有帝虞公身边侍候的太监,一同去了凤凰宫。

  亥时,夜色深沉

  公子应不知道外边喜庆的唢呐声,吹吹打打到底是在做什么,只觉得大半夜听着烦心,扰的他心烦意乱,缝错了好几个针脚,白皙指腹上也扎了好几个小血洞,只好拆了重缝。

  他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更无甚耐心,可一想到待他解除禁足,就可以向父王求娶谢鸢,便觉得十分喜悦,可他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让谢鸢知道,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了,顺杆爬,若是给她点好脸色,她恨不得直接钻进他被窝,跟他生宝宝。

  公子应想到在泰山时,谢鸢拿着被子和枕头,偷偷溜进他屋子里自荐枕席的事,唇角不禁微微翘起,这般大胆行径,若不是爱他到了极致,怎会如此不顾矜持。

  想到谢鸢,公子应一颗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又继续绣起了喜帕,蜡烛上的灯芯汩汨燃烧着发出爆裂的啪啪声。

  他正全神贯注的绣着帕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他下意识将帕子收进袖中,护起来,这才回头看过去,是那日偷溜进来的侍卫。

  公子应看着他身上的伤,皱眉:“我不是吩咐你,不要再冒险前来吗?”

  “一股子血腥味,你杀了金麟卫?”

  事态紧迫,根本没有时间回答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侍卫神色苍白,语气焦急,直接说重点:“公子,快和属下走。”

  “圣上要处死王姬。”

  公子应第一反应是绝无可能,父王最爱母妃了,怎么可能处死她,而且母妃母仪天下,温良谦恭,是天下女人之表率,怎么可能会犯下要被处死的大错。

  帝应只怔怔出神一瞬,就连忙沉声吩咐:“快走,带我去找母妃。”

  侍卫身上都是伤口,顺着袍角往下淌血,他在前面开路,杀出一条血路,护送着公子应往凤凰宫的地方去,金麟卫怕伤了王室血脉,束手束脚,竟真让两人突出重围。

  侍卫强忍着身上疼痛,和公子应交代了前因后果:“公子,丽姬前往凤凰宫为王姬送补药,却意外撞见王姬偷情,人证物证俱在,王上震怒,封锁消息,处死了许多人,凤凰池里现在流的都是血,王太公也被紧急召进宫。”

  公子应苍白的脸上溅上几滴血,更显得阴鸷可怖,他喃喃:“绝无可能,我母妃怎会偷情!”

  “定是丽姬那个贱人,陷害我母妃,我要她的命!”

  侍卫护着公子应一路杀到了凤凰宫,待他们到时,凤凰宫里已经没有活口了,鲜红的血从殿内淌到殿外,血腥气让人作呕。

  公子应神色怔怔,脚步艰难的走到殿内,看清被勒死的王姬后,手中的剑哐当一下坠落到地上,眼底满是红血丝,他甚至没有力气向前迈出一步,只能跪着爬过去,将王姬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眼底都是猩红的血丝,神态阴森可怖,俨然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母妃,我现在就去杀了丽姬,为你报仇!”

  帝皇大殿内,只有帝虞公和王太公二人。

  帝虞公脸色铁青,背着手来回踱步,走到玉案旁,直接拿起茶盏掷过去,砸破了王太公的脑袋。

  王太公年岁大了,头发已经花白,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求饶:“王上恕罪,王上恕罪啊,是老臣管教不严,养出这么个贱妇,做出此等丑事,让圣上蒙羞!”

  帝虞公怒声斥责:“贱妇,她愧对这些年孤对她的宠爱,你们琅琊王氏百年清名都被她这贱妇毁了。”

  “出了此等丑闻,孤颜面何存!”

  “凤凰宫没留一个活口!”

  王太公拼命的磕头:“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只求圣上给琅琊王氏子孙留条活路,老臣愿意以死谢罪。”

  “老臣愿意将家中幺女小王氏送进宫中来侍候王上,老臣今日当着王上的面发誓琅琊王氏三十年不出王后,全族上下尽心尽力辅佐帝家江山。”

  立完誓言,王太公便一头撞死在了玉柱上,鲜血四溅。

  帝虞公站在高台之上,神情平静无波,哪里还有刚才的暴怒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