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凛得到帝虞公的另眼相待, 地位一跃而起,底下侍候的人见风向变了,纷纷献起了殷勤。

  他所居住的院落也从原本的偏僻荒凉之地,挪到了十分雅致清净的院落。

  院落外添了一圈侍卫, 伺候的婢女奴才也添了不少。

  云桃打好络子去寻公子凛的时候绕了不少弯路, 她这两日都谨遵父亲谢岸的吩咐没有出门, 所以也不知公子凛迁了院落的事, 依旧去了他从前住的地方寻他, 到了之后才被僧人告知公子凛已经挪到其他院落去了。

  云桃按照僧人告知的方向, 寻去公子凛的新院落, 不像从前那般宫人偷懒,院落外都无人守着, 现下外面守了一圈侍卫,倒是有了几分王室血脉该有的排场。

  侍卫面色冰冷:“女郎何事?”

  云桃笑意盈盈:“我寻公子凛有事, 还请通报一声。”

  侍卫又问:“女郎姓氏名谁?”

  云桃张了张嘴,刚要回答, 院子里就传来公子凛的声音:“让开, 请女郎进来。”

  侍卫连忙垂下头,恭恭敬敬:“女郎请。”

  云桃莞尔, 提裙进去, 公子凛站在院落里, 身形单薄, 披了件大氅,面色如白纸,衬的额头上的红肿更明显, 他冲着云桃温和一笑:“谢女郎, 快随我进来。”

  云桃颔首, 笑着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如今公子凛的待遇可真是不同以往,屋内布置也金贵奢华了不少,他屏退侍候的人,亲自给云桃倒了杯茶:“侍卫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女郎莫要同他计较。”

  云桃摇摇头,笑着:“怎会,我是来看你的,七郎。”

  说着,她蹙眉,抬起手,似乎是情不自禁想触摸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了他,最后纤纤玉指一颤,还是收了回去,一脸怜惜:“七郎,你受苦了。”

  这一句话,直接瓦解了公子凛的心防,让他溃不成军。

  谢鸢懂他!

  也只有她从始至终都怜惜他,对他好。

  公子凛抿了抿薄唇,望向她,缓缓开口:“不苦。”

  “谢女郎看看,我如今住的院落,哪里苦。”

  云桃轻轻一叹:“七郎如今连我也要防备了吗?”

  她沉默良久,挤出一抹笑,从袖中拿出新打好的络子,是井天色的络子,颜色介于青蓝之间,沉静温和,极为雅致。

  “七郎,之前见你配玉的络子旧了,便自作主张为你打了条新的,但眼下看来你似是已经不需要了。”

  云桃将络子放在桌上,起身:“七郎随意处置罢。”

  公子凛也跟着起身,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拦下她。

  对他来说谢鸢是天上神女,不染纤尘,他要等到他不用再受苦就能得到父王宠爱之时,才敢去触碰天上的月亮。

  现在的他还差得远。

  云桃离开后,公子凛坐在桌旁,神色怔怔,拿起桌上的络子,兀自出神,喃喃:“鸢儿……”

  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白皙指腹上的针眼,是为他打络子伤到了。

  良久,公子凛才起身,将这条井天色的络子,珍之甚重的收到红木盒子里,藏在了箱笼最底层。

  总有一天,他能堂堂正正的戴上这条络子,让谢鸢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郎,任谁也不能再轻视她。

  这一天不会太久,从前是他不争,可不争不抢,一再退让,并没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些,反倒愈发难捱痛苦,人人都能踩上一脚,他现在要争要抢,要把属于公子应的一切都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