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试镜结果的时间里,季姿意陪着小崽玩了两天,而后悄悄打电话给傅黎的经纪人,向他询问了一些事。

  傅黎所在的剧组,从雪山脚转移到了某低纬度热带雨林里,太阳炙烤,气候炎热,偏还有许多动作武打戏,一天下来,暴露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傅黎显然是不在意的。他作为主演,一张脸上红色痕迹不断,工作人员来给他处理时,他接过来酒精棉,随便擦拭两下了事。

  接着就跟导演讨论镜头问题。

  导演指着他的脸,傅黎道:“这样上镜更真实。”导演道:“你自己懒得处理,别怪到镜头身上。”

  傅黎嗤笑一声。导演笑道:“别到时候让你老婆看见了。”傅黎啧了一声,这么一说,他倒是真想季姿意了。

  晚上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他特意将脸上身上的伤口遮住,而后才给季姿意发送了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接起来。

  季姿意出现在镜头里,头发让风吹得飞扬,丝丝缕缕贴在额头上,神色有些慌慌张张的。

  傅黎隔着屏幕,点点他通红的鼻尖:“在外面呢,风这么大,我瞧瞧衣服穿得厚不厚。”

  季姿意浅浅笑了一下:“不冷。”把自己衣领扒开一点,给傅黎看里面的毛衣。

  傅黎道:“乖。去哪儿了?”季姿意朝远处看一眼,傅黎注意到他身后人来人往,似乎还背了个双肩包。

  季姿意说:“……公司。”说完下巴绷紧,傅黎以为他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跟自己打视频,邪笑一下,说:“过来亲一下。”

  果然,季姿意嘴唇抿得紧紧的,又朝附近张望一圈。

  人还是乖乖的,凑过来,发出小小“么”一声。

  傅黎笑得嘴角压不住,不知他怎么这么可爱,很想扯过来在怀里蹂^躏一番。

  两人之间有时差,傅黎跟他说了一会儿小话,就叮嘱道:“回去的时候,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不要自己在外面吹风。”

  季姿意点头,傅黎又看了他一会儿,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季姿意松了口气。

  过了两日。傅黎刚拍摄完一场爬树躲避追击的戏,躬身在那里洗手,他徒手往上爬,这里的老树少说有大百年历史,树皮老枯皲裂,料是他手掌再粗糙,还是被磨得一道道血痕。

  突然听到许多剧组里的人朝他笑。正不解地擦干净手,往手上随意地缠绷带,忽然一个人被许多人簇拥着过来了。

  蕴藉挺拔的身形,洁白无瑕、与周边热汗淋漓的人们截然不同的白净脸蛋,总是带着善意的肉粉色唇角,含笑的眼睛……

  傅黎如做梦一般盯着看,猛晃了下脑袋,他身上热,方才将脑袋怼到凉水中涮,这时候整张脸上都是清凉的水滴,扑簌簌沿着刚正的下巴往下掉。

  直到那人上前来,握住他胡乱缠着绷带的手,他才反应过来。

  眨了下眼睛,握住柔软的双手,直愣愣叫:“姿意!”

  季姿意垂着睫毛,只顾将他手上的绷带解开,傅黎问他:“你怎么来了!”

  季姿意手中是他摊开的手掌,伤痕累累,有些还挂着血丝,居然只是清洗一下,便潦草地裹上绷带。

  季姿意扭头问旁边笑目吟吟的工作人员,问他们有没有医疗箱。

  然后一点点给傅黎的手掌消毒、涂药,往掌心里轻呼呼吹起,将药液晾干。

  掌心痒丝丝的,傅黎这时候终于清醒接受了季姿意来找他,这一事实。

  但接踵而来的就是担忧,问季姿意:“热不热?”这里蚊虫叮咬的情况很严重,与这里相比,他们上期节目去的山中,简直可以算作舒适的桃源仙境了。

  他立即蹲下从季姿意的脚踝处摸起,检查有没有暴露的皮肤和蚊虫。

  季姿意倒是穿了长袖长裤,但防范度不高,裤腿松垮地敞开着,让傅黎拿两根鞋带似的圆绳给结结实实扎了起来。

  又将自己的手套给他戴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表情严肃,甚至于有一丝紧张,脸冷着,将季姿意拉回了自己的帐篷,给他涂抹专门的防虫药膏。

  那玩意儿刺鼻得厉害,没等他涂完,季姿意就双目红红的了。

  傅黎一言不发,季姿意有些惶恐地盯着他冷峻的脸,小心翼翼问:“我来找你……你不开心吗?”

  傅黎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又在眉心吻一下,“当然开心。怕你受伤。”

  他这种担心并非多余,他们剧组昨天两位化妆师不知误食了什么东西,中毒昏迷,连夜送了出去。前天,编剧兼监制睡觉时脚踝被咬了一下,第二天一早肿起老高,现在还用着拐杖。

  仔细看过他们剧组里的,身上肿包大大小小,没几个人有几处好皮肉。

  即使想得再厉害,他也不愿意季姿意来。

  但季姿意已经来了,再说这些也无用。

  傅黎将他袖口统统扎起来,戴上薄纱面罩,认真将全身检查过一遍。而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像只饱餐过后的大狮子,懒洋洋地躺倒在季姿意的怀里,搂着他纤细的腰:“老婆……”

  季姿意笑着摸他眉毛的形状。

  突然想到他手心的伤口,开始小小地指责他:“伤口要消毒的,你知不知道。”

  傅黎敷衍地嗯一声,过去他在山里住,比这还糙。但季姿意声线好听,说什么都悦耳。

  午后两人相拥着睡了一觉。傅黎趁季姿意睡着,拿来蒲扇,在一旁扇风驱蚊,时不时摸下脸蛋,试试热不热。好在季姿意并不怕热,是个不爱出汗的体质。

  那边助理来叫,傅黎让他留下来看着季姿意,自己则出去继续拍戏。

  季姿意醒来时,助理连忙递过去一瓶水,季姿意懵懵接过来,“谢谢。”

  下意识环视一圈,助理解释:“傅哥去拍戏了,离这边稍微有点远呢。他说嫂子如果醒了无聊,让我带着您去看个新鲜也行。”

  季姿意笑道:“麻烦你了。”跟着助理来到拍摄地点,一大圈人围着一小块地方,安静得出奇。

  泥土飞扬,地上一个庞大的身形握持木仓,侧着瞄准,头脸上滚得全是泥灰,宽松束脚的迷彩裤上许多勾划的痕迹。紧绷的肢体动作,然而眉眼还算平静,只是豆大的汗珠长久地停留在鬓角处。

  季姿意盯着他的汗,心道:难道身体反应也是可以随意控制的吗?

  这条拍了有三四次,导演举手示意过,所有人肩膀放松下来。

  季姿意看得有点呆了,还是助理喊醒了他,这才回过神来,上去将手里的凉毛巾递过去。

  傅黎拿过,往头颈上胡乱地擦拭,他上身是跨栏背心,露出的肩膀宽大结实,肌肉虬结,肤色已晒成小麦色,透出成熟男人的性感。

  他站在季姿意面前,挡住了昏暗的日光。

  季姿意用另一条毛巾,在他背后轻轻地擦拭,发现他后背几乎全汗湿了,顿了顿,将他背心下摆掀起来一些,把凉毛巾从下面伸进去,贴到他蒸腾着白气的后背上。

  傅黎爽得低叹一声,旁边人开始打趣他有个贴心的老婆,傅黎笑着斜乜忙碌的季姿意。

  把人拉到近前,往外走:“走,洗洗去。”

  地面湿润起来,转眼来到一条小河边,傅黎将毛巾浸湿,蹲在季姿意面前,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将他脸面擦拭一遍。

  擦得季姿意的脸冒出粉色,像颗粉桃子一般。

  傅黎接着脱掉背心,直接用毛巾沁水往身上淋,蜜色的肌肤线条绷紧,处处彰显力量感。

  季姿意下意识回避了目光,傅黎察觉到,轻笑一下,直到将整个身上全部浇过一遍。

  这时候,他迷彩色的裤子,裤腰处也早湿了。他拧干背心,拿在手里,裸着上身吹风。季姿意目光都不知道往那里放了,脸红红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傅黎俯身靠近他耳旁,“你不在,我都是全身洗一遍。”有点像耍流氓,但季姿意没听出来。

  知道他热,不舒服,季姿意嗫嚅道:“我不看你,你洗呀……”说着就背过身去,非常信守承诺。

  傅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正经道:“那你别偷看。”季姿意没想到他居然不信自己,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有些急促地说:“我不会看的。”

  于是身后很快响起皮带抽动的声响,啪的一声,接着是水声,季姿意耳朵尖冒红。

  其实傅黎只是看他可爱,逗他一逗,很快就将皮带再次束紧,上前握季姿意的肩膀,要跟他一起回去。

  谁知季姿意被他碰触,吓得猛地跳了起来,身子一抖,然而眼睛还在紧紧闭着呢。

  傅黎心中好笑得要死,哄道:“穿着呢。”季姿意将眼睛眯开一条缝,见他裤腰扣紧,勉强了眼睛,于是就看到傅黎挽起的裤腿下,膝盖上一道新鲜的伤口。

  像是擦伤,一片巴掌这么大,处理得很粗糙,或者说根本没处理,跟裤子粗糙的布料粘在一起,血肉混在一块。

  傅黎注意到他视线,没当回事,剁了两下脚,把堆在膝盖上的布料抖落下去,盖住了伤口。

  勉强解释两句:“下午弄的,没事。”

  对他来说,这点擦伤带来的痛感确实有限。

  见季姿意依旧盯着看,上前搂住人笑问:“心疼了?”凑过去想亲一下。

  季姿意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有没有消毒?”傅黎道:“水洗了一下,皮肉伤。”

  他看着季姿意脸色发白,问自己:“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