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雪死了。
死的非常透彻。
这一点他非常的确信。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又活了?
顾修雪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陷入沉默,握紧张开,又掐了掐自己的脸,没有任何感觉。
他抬头看着周围同样飘着的魂体,眼中泛着一丝茫然。
所以,这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不应该……
嘶……
他应该在哪?
顾修雪只觉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但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死了的,并且不应该在这里。
良久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悠悠叹息。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能被忘掉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然后开始放松身体和那些魂体一起飘飘荡荡。
“小公子,你这么年轻也来这个地方了啊。”
顾修雪飘到了一个老妇人身边,那个老妇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没忍住的询问。
听着她的话,顾修雪眨了一下眼,好奇问道:“所以这是哪?”
“这是冥界的冥渊。”
又一个青年从他身边飘了过去,慢悠悠的开口。
“六界之中所有身陨之人都会在冥界轮回,但总有一些例外。”
一个少女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着顾修雪,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补充道:
“现在死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执念太深不愿转世,有些人神魂不全无法转世,在冥渊当中的就是这样的人。”
“执念太深的哪天放下了执念,便能够去转世,神魂不全的只能够在这里消磨时光。”
“若是身有功德气运还有轮回的机会,若是没有,那就只能够和他们一样了。”
少女说着忽然之间指向了一处方向,顾修雪也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两道残魂化为黑雾消散。
顾修雪愣了一下,只听见少女笑眯眯的开口:“魂飞魄散哦~”
之前飘过去的青年也折了回来,凑到他身边,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他:
“我看你神魂不全,但也不像是个坏人,应该有功德气运加身,又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你也有什么执念?不如说来我听听。”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修雪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同身边的青年开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就记得,我应该是死了的,但我又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都不记得了……”
至于有什么执念?
顾修雪抬手捂住心口,只觉得那里空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
“嘶……失忆呀,这种事情也很常见,毕竟这里的残魂实在是太多了,大概是和你现在神魂不全的原因有关吧。”
青年若有所思,随后又换了一个姿势躺着,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翘起,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和我们在这里一起等死吧。”
“真是可惜了,你长那么好看,我还想听听你的故事呢。”
“我喃楓以前是个修者,救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原本是有一些功德气运在身的,不过都被我霍霍干净了。”
青年忽然抬手拍了拍顾修雪的肩,哈哈一笑,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看你的情况,估计还得再磨个五、六年才会消散。”
“少说两句。”
少女皱着眉将他的手拍开,随后看向顾修雪眼神柔和了些,她安慰着,
“你别听他的话,你既然有功德气运加身,如今也不记得前尘往事,没了执念。”
“那过两日十五,去见一见冥王夜君溟,让他将你送去转世就是,还能够得个好人家。”
“冥王夜君溟……”
顾修雪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就在这里轮回转世。
但他还是温声道谢:“多谢姑娘,我知道了。”
“不用客气,你叫我兰心就好,这两日你便跟着我吧。”
兰心笑眯眯的开口,没忍住的又捏了捏顾修雪的脸,叹息道:
“像你这样丧失了记忆,又身负气运的残魂,在这里若是没有人看喃楓着点,恐怕会被他们骗着吃干抹净,连一缕残魂都留不下。”
兰心说着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周围已经蠢蠢欲动的魂体。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那些人都听见,他们见她这样也是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顾修雪颇为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那你又想要什么?”
兰心看着他眨了眨眼,掐着他的脸,理直气壮的开口:
“因为你好看呀,瞧瞧这小脸这眼睛,多俊多好看!你是我见过的那些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被狠狠揉捏了一番的顾修雪眼中的茫然更深了。
“啊……这样吗?”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就要帮他?
这是个什么道理?
“当然。”
兰心笑眯眯的说着,顾修雪却看着她沉默三秒,认真开口道:
“谢谢,你也很好看,比我更好看。”
兰心:“嘶……”
“你别用这种清澈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样让我都不好意思对你动手动脚的了。”
兰心说着哼了一声,也收回了手,
“走吧,姐姐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过两日就送你去见夜君溟。”
“好。”
顾修雪乖乖点头,然后乖乖跟着兰心离开。
只留下在原地的青年目瞪口呆,大声嚷道:
“不是!你知道那丫头是谁吗?你就跟着她跑了!”
“她可是合欢宗的圣女!你这小子……”
兰心听着身后的嚷叫声,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忽然转过身,回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
“任九枝!你再给我嚷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任九枝没继续开口了,还是咬了咬牙,直接跟了上来。
顾修雪看着飘在自己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人,默默开口:
“要不,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吧。”
“不可以。”
兰心说着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冷硬,停顿片刻又放软了些,笑着摆了摆手,
“你放心吧,像你这样连记忆都没了的,对我来说那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可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地步。”
兰心说着还看了一眼任九枝,冷哼一声。
“嘶……你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