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游戏竞技>Crush说不喜欢我>第1章

  达瓦峰,8100米C4营地,空气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30%,下午六点。

  狂风贴着倾斜的冰壁卷起地面的冰碴,打着旋将天地笼罩成一片白茫,路绳看不见尽头。

  随风螺旋状升起的巨大雪沫,惊涛骇浪似的往帐篷拍来,双人帐篷打开一条缝,篷内立刻灌满风雪,所有物品都被盖上一层薄薄的雪霜。

  贺煜跌跌撞撞地栽进帐篷里,一头瘫倒在睡袋上;胸口憋痛得厉害,冰冷的空气灌入胸腔,冰刀刺入胸膛一般的剧痛,他止不住地干咳起来。

  “贺煜,这里是大本营,可以听到吗?”肩上的对讲机带着嘈杂的电流声响起。

  “我是贺煜,请说。”贺煜忍住咳嗽回应。

  “回撤到C2营地时间已经超过预计四小时,你是否需要放弃比赛?”对讲机那头是5400米大本营的裁判官。

  贺煜啪一声,关闭对讲机。

  “你关了对讲机也没用,现在就是赶不上,放不放弃都是输。”说话的是贺煜的发小兼同帐,他正贴着贺煜坐,氧气面罩冻着一层易碎的白霜。

  贺煜摘下氧气面罩,抬起手遮在眼上,咬牙道:“输掉和叶氏科技的攀山竞速,得不到专利的买断权,贺氏集团控制权留在我手里,就基本无望了。”

  “首先,你缺氧体力透支根本走不动;第二,暴风雪马上到,现在下山等于送死。”发小一针见血。

  “备用氧气呢?”贺煜连说话都用不上力气。

  “不知被谁用了,丢了一地空瓶在雪里。”发小泄气回答。

  贺煜接着问:“下到C3营地的路绳是不是断了?”

  “料事如神,贺煜,是断了,说是可能是局部雪崩冲的。”发小摇晃着自己的氧气瓶,企图把最后一点氧气都充分利用上。

  贺煜胸口憋得生疼,不想再多说话;进帐前,他隐约看到风雪中有人在营地边缘徘徊,估计和断开的路绳脱不开关系。

  此时,贺煜的思绪一片混沌,极端缺氧让头剧痛不已,仿佛有台火车在不停地来回碾压,已经无法考虑黑影与路绳的关系长达半年魔鬼训练,包专机横穿半个亚欧大陆,最终却要主动放弃比赛,这是贺煜完全无法接受的结果。

  贺煜憋着口气打开对讲机,接通高山向导明玛的频道:

  “明玛,我是贺煜。我要再加向导,选最短的线路回撤,这场比赛一定要赢。”

  “线路越短,风险越高,况且暴风雪要来了。”对方平静地回答。

  “增加的费用你们说的算。”

  “这不是钱的问题,贺总,你有可能会没命。”明玛还是拒绝。

  “你比我更清楚,明玛,所有媒体都盯着这场比赛,我贺煜输掉比赛,对你们口碑也没好处。”贺煜哑着嗓补充道。

  沉默了几秒后,明玛回复:

  “知道了。”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帐篷被暴风雪吹得噼啪响。

  当猛烈的阵风第四次把帐篷压得快贴地时,帐篷杆断裂了。贺煜被狠狠地压在防潮垫上,防潮垫下冰棱顶得背脊生疼。

  贺煜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氧气已经断供很长时间,大脑里那辆碾压自己的火车来回兜转得愈发疯狂。

  风雪太大,以至没有向导能带补给上来。贺煜有点绝望,开始对着帐篷钉祈祷,祈祷它可以在狂风中支撑下去。

  帐篷钉最终还是不堪重负,外帐被撕裂的一瞬间,贺煜感到自己也同时被撕开了,风卷起断裂的金属杆,扫过侧颊,鲜血瞬间糊住半脸,内帐完全失去支撑,罩在自己脸上。

  贺煜觉得这会儿其实不太冷,身体开始暖和起来,侧颊的血还在流,带着温热;罩在脸上的黄色内帐,在头灯的映射下,像一团温暖的火,呼吸顺畅,头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瞬,夹着冰晶的冷空气又再次刺入贺煜的胸腔,有人扯开了他脸上的帐布,并拖着他在雪地上移动。贺煜伸手想夺回帐布,四肢却麻木只是麻木地挂在躯干上,不听使唤。

  也不知被拖行了多久,贺煜听得耳边的风雪声渐弱,氧气冰凉地灌入鼻腔,贺煜缓缓地睁开眼。

  一张漂亮年轻的脸在贺煜眼前晃动,在昏黄帐灯的映衬下,苍白肤色被镀上一圈金边。

  贺煜记不得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但眼前的人,温和地看着自己,全身泛着一层暖光,令人心安。

  这人半跪在身边,力道稍重地拍打贺煜的脸颊:“醒醒,你叫什么名字?”

  “贺煜,我是贺煜。”贺煜看着这漂亮的男青年,艰难地张开龟裂的双唇,声音微弱。

  他给贺煜喂了口热水。

  “贺煜,你看着我。”

  之后,他右手按住贺煜带着血的侧脸,左手比起数字1的手势,缓缓地左右移动:“看着我的手指头。”

  贺煜还是盯着他的脸,抬手覆住对方的手背,又说了遍:“我是贺煜。”

  “好的,我知道你是谁,你现在看着我的手指头,跟着动。”修长的手指在贺煜的眼前缓缓移动,手腕处血红的佛珠在衣袖下若隐若现。

  贺煜眼珠子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男青年的脸。

  他抽出被贺煜覆住的手,拿出手电筒迅速地查看贺煜的瞳孔对光反射。

  一切都还正常。

  “贺煜,你知道你在哪里吗?”

  贺煜茫然,过了几秒,喃喃地说:“我才二十九岁。”

  “你是二十九岁,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贺煜突然问道,声音沙哑。

  男青年瞥了贺煜一眼,伸出左手往他的领口内探去,手及之处,微热干燥,体温已经是恢复。

  贺煜突然猛地抬起手,一把搂住探在自己衣内的掌心按在胸口;另一只手伸到对方脑后,将人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就像帐外肆虐的暴风雪,这个吻狂乱而毫无章法,贺煜意识混乱,用上了八成的力气。

  对方没有防备,被按了个趔趄,与贺煜胸口紧贴,动弹不得。

  干燥的双唇拂过对方修长的颈部,掠过下颌,最终到达温热的薄唇,从未有过的美妙触感,让贺煜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去。

  瞬时,对方使出全力从衣服里抽出左手,拉开与两人的距离,曲起手肘,往贺煜胸口凶狠撞击下去。

  贺煜闷闷的一声哼,彻底失去意识。

  对方立刻起身,没顾上手腕上少了东西;从药箱里抽出一管应急注射针剂,隔着衣物,用上全力,径直往贺煜大腿注射进去。

  贺煜瞬间被剧痛激醒:“你在做什么?你是谁?”

  “我是简宁。你差点没命。”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冷漠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