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大师兄被拐跑了>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少年离别意非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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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没有胆量,何必还逗弄为兄。”停下笑声,嘴角上扬。

宋时景学着烛峫,抚摸下颌,他做起来却不风流,一身文雅正气。

烛峫不服气地嘟囔。

他才不是没有胆量,弥足珍贵之物,自然不敢轻易触碰。

“近来景兄十分胆大,早就不是初见时那般唯诺的样子。”

“初见时也不唯诺。”宋时景替自己解释:“实在是你上来就扒为兄的衣襟,吓住我罢了。”

烛峫被酒呛得咳嗽,神情难掩狼狈:“你还记得这种小事。”那时只不过想查探龙鳞位置,没有半点不纯。

如今心念不正,回想起来,处处叫他难堪。

“小事?”宋时景好笑:“又有几人能被粗鲁地扒着衣服?”

“便忘了吧!”烛峫脸颊羞红,抱拳举起:“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我这无礼之人。”

手指慢慢放下,眼睛睁大,却又垂下眼睫遮住瞳孔,宋时景佯装随意摆手,本就醉酒,脸颊自然看不出更红了些。

“那便……饶了你。”

“就知景兄大度。”烛峫复而得意,拍着宋时景肩膀,殷勤给他倒酒。

满杯的酒液被推到面前:“小弟亲自喂你酒喝!”

托着酒杯,半强迫逼着宋时景喝下。

手臂撑住方桌,宋时景眼前模糊:“你灌醉我做甚?”

“怕我离别后,叫景兄伤心。”咬着酒杯,烛峫笑得肆意。

夜幕为背景,群星做点缀,唯有他的笑明媚猖狂,此间最闪耀。

扶住额角,宋时景垂眸轻笑:“你总是有理由胡闹。”

“罢了,醉便醉,给为兄倒酒!”

酒杯一次次加满,酒香醇厚,随风飘远,也不知会不会醉了哪只小鸟。

谁又能知这云端之上,摆满了一壶又一壶空荡荡歪倒的酒壶。

斗转星移,白驹过隙。

深蓝色逐渐从天空抽离,层层变浅,一抹白色从天边涌现,不久之后,耀眼的赤黄露出一撇。

星辰隐没,太阴只余朦胧光圈,太阳露出半个身子。

光束犹如彩带,迫不及待地从它身上离开,四散着驱散黑暗,懒洋洋地挂在云层。

天光大亮。

朝霞火红,如烈火汹汹之势,点燃所有的云朵。

此处一隅,嬉笑怒骂,高谈阔论,交谈声,碰杯声,朗朗笑声。

到最后只有默默杯壁相撞之音。

霞沾衣带,朝阳以升。

“为兄第一次离得这般近看日出。”此刻宋时景也是满身酒气,趴在方桌旁,勉强支撑身体。

烛峫更不济,下巴抵着方桌,晕乎乎地自言自语,听见宋时景的话,有了反应。

“等以后你来找我,我带你日日去海上看日出。”烛峫迷糊地拍着桌面:“云上日出比不得海上日出。”

“我带你捕鱼。”

“带你去看水母。”

“带你去看龙宫的宝藏。”

“还有……”

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

宋时景就笑着,看他一件件地说,哪怕眼前模糊,看不清人,但他认得赤色的红发。

太阳完全跃出,身上暖得让人困倦,身旁云轻,平白的想让人大睡一场。

烛峫却驱散酒气,眼睛恢复清明,趁着宋时景还昏沉,仔细端详他的模样。

又抬眼看向日头,笑了笑,烛峫叹道:“酒虽好,却也有醒时。”

“景兄,该醒一醒了。”

宋时景驱散酒气,衣服还带着难闻的味道,他揉着额头抱怨:“你灌得太多了。”

“谁叫你,总是抿一口来糊弄我。”

望着太阳,烛峫吸气,鼓动力量让自己把话说出。

“此次一别,三年!”

宋时景定住。

“三年时间,你去好好看看这人间吧!”

“是结交好友也罢,是风流红尘也罢,独行也好,有人陪伴也好。”

“随你快活,走一遭红尘,才能明心见性。”

“而我也会回龙宫,不仅是等你,我也想走走大荒。”烛峫微笑。

“待到三年后。”

“那时……”

“你若是……,便来找我,我在无尽海域等你。”

“景兄,你若来,到时是与不是,我权当是。”

同样,我若等在那里,是与不是又何须分辨。

“好!”宋时景与烛峫击掌:“你我三年之约。”

烛峫站起身,收回酒壶和方桌,宋时景还坐在原地:“不再坐一会了吗?”

“不了。”烛峫伸着懒腰,打哈欠:“坐得久,可就难走了。”

“谁叫景兄叫人留恋。”烛峫睨着眼睛,语气平静地打趣。

“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时景也慢慢站起身:“不变作龙身吗?”

“你还骑上瘾了!”烛峫瞪眼睛。

云霞散去,已经能看见下方露出的地下山峰,翠绿山脉。

烛峫突然张开双臂。

“走都要走了,不抱一下?”

宋时景忍着笑,走过去抱他,抬高手揉着他的脑袋:“回去后,莫躲在水下哭鼻子。”

“小看我!”手上用力,烛峫搂得很紧,却快速松开。

而后拉着宋时景手腕,并不刻意放慢速度,将宋时景送回云中阁。

此时,宋阳荣早已安抚好了天玄宗弟子,也与长老们简单谈了云中阁有龙的事。

此刻,宋阳荣等在院中,其他长老也不曾见过龙,纷纷站在一旁翘首以盼。

烛峫带着宋时景落在竹林,他注意到前院有人,但不想别人打搅他与宋时景分别。

温泉旁,烛峫挺直脊背,整理衣服,头发尚且盘着,一身周正。

他抬手抱拳:“景兄,再见。”

宋时景回礼:“再见。”

烛峫想笑一笑,嘴唇僵硬得厉害。此次一别,他也难以确定,三年之后能否再见。

不过,说不得三年后,还是他忘了宋时景。

“少年离别意非轻,景兄,珍重!”

烛峫垂眉,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努力仰起唇角,转身离去。

他速度极快,不假思索,便直接飞出云中阁,一路向着大荒飞去,半步不敢停歇。

宋时景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语,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缓缓回神。

原来是宋阳荣驱散长老们,赶了过来。

“父亲。”

宋阳荣憋着笑:“那小子走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借着捋胡子,宋阳荣低下头发笑。

走得好,走得好!

宋时景无奈:“父亲,何以致笑得这般开怀。”

“咳,乱说,不论如何他也是为父恩人,为父岂会恩将仇报!”宋阳荣眼神闪烁,问道:“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父亲以为烛峫小弟会如何?大闹一场。”

“咳。”宋阳荣讪讪:“莫怪为父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他哪里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他没有为难你吧?”

宋时景摇头。

宋阳荣松了口气,安抚地拍着胸口。

他本来都做好,如果烛峫强行把宋时景带走,他就苦口婆心,做可怜巴巴的老父亲姿态,想办法把人留下。

没承想,那条龙竟然甘愿自己离去!

宋阳荣得意,想来还是他的儿子道高一丈!

宋阳荣的出现,打断宋时景的思绪。他不再深想:“父亲先自己玩一会,孩儿等会来找你。”

宋时景与他擦肩而过,向前院走去。

宋阳荣自然点头,反正威胁走了,他当然不再管着宋时景。

宋时景来到屋前,望着曾经娇艳的庭前花束,目光移向依旧清澈荡漾的湖面。

一切还是之前的样子。

却有哪里再也不一样了。

他进去屋中,床铺混乱,墙上还留着一个大洞。

宋时景低笑,这洞只能等父亲修补了。

他将之前整理好的衣服,收到储物戒之中。又去了烛峫居住的屋子。

烛峫本就没在这屋中住过几日,他又勤加整理,因此倒也干净。

他坐在床边,只是安静地坐着,视线分散,忽得宋时景注意到一角。

拨开床帘,床头木头上不知被谁刻下图画。

一个小人趾高气扬地踩着一个嘴角下沉,看上去可怜求饶的小人。

突兀大笑,宋时景抱着肚子耸肩,笑个不停。

“你这……幼稚小儿。”

笑声停下,宋时景喃喃自语:“云中阁似乎太安静了些。”

比起以前还要安静,静得寂寞。

宋时景抚摸那处图案:“为兄也该走了。”

走出屋子,他到花束那里,折下一束花收好,他还记得烛峫曾想拔他的花。

转身看向湖面,想起烛峫踢了他满身水,惹得他追打。

这么一看,一月时间,到处都是某人不安分的身影。

庭花依旧,旧人却不在。

小舟还在湖面飘荡,琴弦琴身已经被宋阳荣修复好。宋时景注意到,笑意柔和。

步伐轻缓,他该去和父亲告别。

宋阳荣漫步在竹林边,双手背后,哼着曲,面色红润。

谁瞧见都知他此刻欢乐。

听见宋时景远远走来,宋阳荣赶紧恢复严肃的表情。

“景儿,有何事?”

“父亲,可否给孩儿讲讲,与母亲相遇的事?”

宋阳荣怔住,一时陷入回忆中,表情慢慢黯淡。

“你母亲……”

宋阳荣满脸温柔:“她可是最好的女子,当年天玄宗初见,为父便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为父贵为少宗,你母亲只是天赋尚可的内门弟子,却对为父不假辞色。”

“为父也脸皮薄,不敢纠缠。你母亲美艳,虽看着温柔性子却刚强。那时候喜欢你母亲的弟子不少。”

宋阳荣讪笑:“说来惭愧,为父怕有人惹到你母亲注意,只敢蒙面去找那些人打架,谁凑到你母亲面前,为父就揍谁!”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到你母亲身前。在之后,你母亲就偶尔愿意和我说上几句话。”

“外出历练时,我一直跟在你母亲身旁,几次冒险,也许是看出为父诚意,婉儿就接受了我。”

“我们二人成婚,也是一件美谈,当时少宗中,他们还是一个个的光棍,谁不艳羡?”宋阳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