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道操纵着傅敛知的身体,手背上青筋暴起,傅敛知脸色苍白。
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我们两人中间,如果一定要我选一个的话,我选择你……”泪水顺着眼角滑下,隐入衣领之间,“对不起……”
突然,刀锋骤然变了方向,顾云以一时来不及反应,寒光凛凛的匕首已经没入了傅敛知的心口。
鲜血瞬间浸透了红衫,婚服染上了血一般的颜色。
失血过多造成眼前阵阵黑暗,冰凉感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全身,傅敛知费劲的抬起一只手,被顾云以牢牢牵住。
这个向来自若的男人此刻已经红了眼眶,眸子里带着绝望的悲哀。
“等…我……”一股难以拒绝的疲惫感席卷了傅敛知的意识,他只来的及说上最后一句话。
“我会……”
声音微乎其微,他也不能确定,顾云以是否已经听见。
傅敛知心头自嘲,难道他就不怕死吗?不!他怕,他当然怕,他怕的要死。
但对于他而言,如果杀死自己能够算完成任务的话,那他就还有机会复活。
这是系统曾经承诺他的。
如果这不算完成任务……那他至少保护了他的爱人。
杀了自己,可以为最后的结果博一次,但要是真的伤害了顾云以,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此,他只能赌一把。
也许,他还能有和顾云以再见一面的机会,也许,他们从此就天人两隔了。
——
可爱飘在空中,观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但有那位在一边看着,他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怎么,难过?’
它听见那个人说,顿时,就像是一桶冷水浇灌而下,可爱心里瞬间凉了下来,‘没有。’
它是智能系统,是没有感情的,更别说难过了,它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是你一直在暗中帮他们?为什么要背叛天命之人?’
那人继续道,‘世间的法则是不变的,哪怕你改变了什么,那也只是其中一粒小小的微尘,世界最终还是会朝着那个既定的方向发展。’
‘你帮他们,实在害他。’
那人穿着银灰色的长袍,一张脸完全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是谁要你这么做的?’突然的,他画风一转,可爱猛的抬头看他,眼神中的惊恐做不了假。
他虽然没有情绪,感受不到,但他毕竟还是智能,它的情绪制作人能够感知。
‘看来我猜对了?’那人也只是随口一问,声音淡淡的,‘我对你和那人的交易没有兴趣,但现在,你该走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但世界仍在运行,他们还有其他工作。
‘那傅敛知的任务判定……’
可爱小声开口,紧张兮兮的撇了撇身边银灰色袍子的人。
‘就算他过关吧。’灰袍人的语气,就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这次的观测已经失败了,至于结果,无所谓。’
‘要是还有下次……’灰袍人冷冷的撇了可爱一眼,‘你就等着分解吧。’
声音里没有情绪,但整句话的情绪冷的惊人。
‘是……保证不会了……’可爱垂着脑袋,看见那灰袍人做了什么,然后,一阵白光,他们彻底离开了这个位面。
在离开之前,可爱偷偷趁着灰袍人不注意,在傅敛知身上留下了什么。
看着闪着白光的传送通道,可爱第一次为一个人类感到担心。
期望这次,它没有做错。
——
被顾云以抱在怀里的身体,渐渐消散……
只留下星星点点,证明过这个人曾经存在的证据。
——
五年后,西域
这里是什么地方,傅敛知不太清楚,他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之前他大概是受过伤,被一位人美心善的姐姐救了。
之后,他便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现在,那位姐姐对他很好,他这里过的很是顺心。
听姐姐自己说,她是一位被送来和亲的公主,索性那位王子性格很好,对她也很是爱护,她在这里,反而比生活在曾经的深宫中更加如意。
这位王子很快就要继承王位了,马上,姐姐就会是西域的王后。
他是真的为姐姐感到高兴。
“那个顾将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傅敛知坐在一边,看着侃侃而言的李怡萱。
“当然了,我弟弟可是很厉害的,连皇帝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那为什么姐姐你又被送来和亲了呢?”傅敛知一脸无辜。
既然姐姐的弟弟这么厉害,那怎么会让自己的姐姐作为牺牲品来和亲呢?
当时的情况,即便是他都知道,西域求娶公主,但最后,甚至一年不到,大规模的战争又爆发了。
所以,明知和亲是个幌子,那这位位高权重的顾将军,为什么会放弃了他姐姐?
“那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啊。”李怡萱愣了一瞬,微微瞪大眼睛,像是吓唬小孩子。
但傅敛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被她吓到?
“他为什么不在?”傅敛知继续问。
“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李怡萱有些头疼了,傅敛知的问题有些太过犀利,她不敢乱说话,就怕被他抓住了什么地方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可不想在顾云以来之前就掉了马甲。
“好了好了,这不是你该问的,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末了,李怡萱觉得有些对不起傅敛知,又加了一句,“那个,你要是真的好奇,我弟弟不久后就会来一次西域,你自己去问他吧。”
傅敛知一脸疑惑的被李怡萱赶走,临走前,他总觉得李怡萱有什么事瞒着他。
姐姐口中的那个弟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傅敛知不明白,但也因此,产生了一丝好奇。
——
西域王的己任典礼,西域大大小小的贵族都来了,大渊也派了使臣前往祝贺,那人便是昔日大渊公主李怡萱的表弟——顾云以。
要说顾云以,西域的人都是痛恨的,因为他,西域在与大渊在战场上一直出于被动地位,甚至牺牲了一位王子。
但他现在是作为大渊使臣,上次的战斗中,西域惨败,暂时归附于大渊。
他们也只能想想,谁都不敢动作。
“这顾云以也是大胆,居然还真的敢来,他就不怕被撕成碎片吗?”
“这个疯子,你觉得他有什么好怕的?”
“疯子?”
傅敛知疑惑,什么时候姐姐口中的这人有了一个“疯子”的外号?他好像没听姐姐提起过。
果然,姐姐还是有什么事瞒着他的。
突然的,傅敛知察觉到一道伶俐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让他动弹不得。
傅敛知瞪大双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盯上了。
在西域,他是西域未来王后的“弟弟”,无人敢动,所有人对他,都是恭恭谨谨的。
一只黑色云纹锦靴骤然闯入他的视野,傅敛知一愣,这不是西域人常用的款式……
他抬起头,只见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黑色长衫的男人。
男人身上有着可怖的凌厉气息,一头墨发被一根不符合他身份的简单发带竖起。
傅敛知仔细盯着那发带。
发带已经洗到有些发白了,但保存的还算完好,可见其主人很是爱护。
那人一双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他,唇角紧紧绷着。
“那个,你好?”
傅敛知还是有些懵,他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他的长相,是那种见过一面就一定可以记住的,因为……实在是太漂亮了。
很明显,在自己的记忆里,傅敛知没加过这个人。
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要停在自己面前?
“你不记得我了?”
果然,又是这万变不离其宗的话。
自从他来到这里以来,不少人都用类似的话和他搭过腔。
但除了李怡萱,其他人都让他感到一股恶意。
眼前这个人,虽然看不出他的目的,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都要危险。
“不记得。”傅敛知诚实的摇头,眼神乱飘。
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会过来,只要姐姐过来了,他就安全了。
傅敛知心底不断呼唤着,大概神听到了傅敛知的祈祷,很快,王就携着他的王后李怡萱走来了。
这场盛宴的主人公直至此刻,才算到齐。
“那个,你是不是该回去自己的位置?”
见到李怡萱,傅敛知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有李怡萱在,这个奇怪的人肯定就不敢对他动手了。
“我就在这。”
谁知,这人居然没有一点离开的打算,甚至把傅敛知往旁边挤了挤,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傅敛知:“???”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傅敛知眼神求助,但一直对他很好的姐姐却只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你讨厌我?”顾云以抿着唇,神色紧张,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
“讨厌?”傅敛知微愣,其实也不算吧,毕竟这个人长的太好看了。
他一个外貌协会的人,面对这张脸,真的很难讨厌下去。
“也不算吧……”傅敛知小声嘀咕。
“那为什么要赶我走?”
顾云以眼神一亮,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