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闭店,我特意把三位伙计和一个朋友都找来。
他们中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今日齐聚在此,目的只有一个。
面(殴)试(打)一位很愿留下来的梁姓新员工。
这伙计和朋友阵容可谓豪华无比,哪怕是梁姓新员工看了,也不得不微微睁大了眼,以稍显惊异的面容打量着我的后援团。
后援团一号——小错,出自接星引月阁的前任杀手,他使一长一短的双剑,长剑为“绰剑”,负责猛攻横扫,短的是“影剑”,负责防守护身。
从长短样式来看,“影剑”就好像“绰剑”身上掉下来的一部分,又似是“绰剑”的一道影子,影影绰绰,从不分离,这就是陈影绰。
当我说让他去与梁挽比试的时候,还未说明理由,对方就已轻轻道。
“若是别人缠聂哥缠得这般紧,聂哥早已亲自动手杀了他,如今梁挽竟还未死,究竟是他太强?还是因为聂哥——并不介意被他这样缠?”
怎么连小错都这么说?他可是一向最懂我心意的。我只皱眉道:“只是他太强,我暂时杀不了他罢了,你别瞎想多猜,小心想错猜错。”
小错无奈道:“你都叫我小错了,那我想错猜错也很正常啊。”
他笑完,目光清明地看我:“既然聂哥这么说,那我就全力去试试他,给聂哥指条击败他的路吧?”
后援团二号——卫妩,表面上看是一位容貌端秀、气质飒烈的厨娘,实际上也确实是我们酒肆的一位厨娘,她是我们这儿最能干的员工之一,一个人能做八个人的菜,一双手能搬四双手的杯杯盘盘,仿佛是天上降下来渡劫的厨房仙人似的。
只是她当厨房仙人前,是一神秘门派的高手,她杀人的兵刃有三极,是极诡密、极特殊、极隐蔽,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再细看也不觉得她是带兵刃的。
可就是这样的她,曾在一场豪奢酒宴上献上名酒时,以这谁也看不见的兵刃,出其不意地杀死雾山派那位作恶多端的掌门。也曾在凤岐阁献西洲舞时,于众目睽睽之下掷出这谁也不曾在意的兵刃,去刺杀那观舞的恶吏!
这一位武功极好、容貌且端且艳的妙龄女郎,却在刺杀恶人恶吏之后的不久,遭遇门派的小人出卖,被追杀至边塞城镇。是我无意中救下她,她才为了报恩,进了我的酒肆。
如今我邀她过来斗一斗梁挽,卫妩极洒脱地一笑:“我平日便替聂老板寻买材料,哪家的肉最新鲜,哪家的菜最好,都逃不过我的眼。今日不过是帮您试试这小子几斤几两,看看他是鲜肉还是腊肉,自然不在话下。”
你看,这才是正常的报恩人,正常的报恩程序嘛。
后援团三号——池乔,表面上看是咱们酒肆的酿酒工,实际上也是我们中最靠谱的人之一。由他酿出来的酒,一滴一杯都是天地的精华,开了他的酒坛,能看见一股黄澄的仙雾从口子里飘出来,仿佛是酒仙人从中逃逸而出,把空气也带得醉了,人闻一口都必晕眩,那酒液下了肚,厚实亲切得像多了一些浓烈芬芳的生理记忆,再想忘就难了。
当酿酒工前,他也出自一边陲门派,不过不是受小人出卖,是他自己贪酒醉夜,误了杀人的大事儿,又不愿回去认错,就被门派当弃徒赶出来了。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在我这儿当酿酒工,是因为咱们一起杀过一些四处劫掠的恶匪,当时我只见到这么一位落魄潦倒的中年帅大叔,喝着酒舞着兵刃,一个人包围了十三位人高马大的恶匪,一坛酒喝完,十三个人也杀完了。
我对他的酒香是一见倾心,便设法在他面前舞了舞剑,他对我的剑法也一眼惊艳,就这么入职了。
今日找他来,他本不愿动武,可为了再看几眼那我从聂家山洞学会的几种失传剑法,他也不得不来。
后援团四号——寇子今小王八。
寇子今小王八当然不是酒肆的职员,但他是我认识了三年,刚刚才成为朋友的小王八哎。
作为一切事情的起源,也作为梁挽的举荐人,他怎么也得到场啊。他得说说怎么遇到梁挽的,再和梁挽比划一下,以王八拳对王八脚,让我这个养龟人看个尽兴才行嘛。
可我去找他说这事儿的时候,本来在悠哉喝茶的寇子今却猛地抬头,如利电般地看我一眼。
“你这人长得挺美,心肠却忒坏了,我是梁挽的朋友,我怎可以和他打起来?”
我横眉怼他:“又不真打,意思意思让我看看嘛。”
“什么意思意思?你以为我是街边耍猴的,给你取乐用的?”
“就算是街边耍猴的,你也更像那只猴而不是耍猴的人,你在我这儿本就没什么面子,装什么啊?”
寇子今面色微变,他本就是个只能气人不能被气的人,尤其是被我气,他那少爷脾气更是受不了,几乎当场就甩了袖子,一个拳头如神龙摆尾一般摇洒而出,当即就要从天而降到我的鼻尖。
却是忽然停下。
我只冷声仰脸,无畏嗤笑道:“打啊,你若没心就打下去!”
寇子今哼哼道:“我打你怎就没心了?我上次让你在我屁股戳五个洞,你没戳,按商人的规矩,我就当你弃了这债,以后咱们便两清了。你凭什么再奚落我,拿我取乐?”
“你以为我是陈影绰,天天哄着你、捧着你?”
我气得一下子掀开上衣,露了腰间细密的绷带。
寇子今仿佛没明白我在干什么,直到他看到了那绷带上渗出的隐隐血迹,和细密的药味儿。
他面色一变,而我只淡淡道:“因你一句话,我跑去几百里之外的山上救那什么梁挽,回来后我就多了这新伤,我现在每天在吃药,每天在盯着它。”
寇子今马上收回了手。
同时也收回了巨大无边的骄傲和自矜。
然后他回过身,撅了一个又大又圆的屁股给我。
……你干啥?
寇子今无奈道:“你戳吧!”
额……这样不好吧,别人看见会以为我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哎……
寇子今怒道:“我又不喜欢被人在屁股上用剑戳五个洞,只是我……我以为你根本没去救梁挽,还与他结了仇,所以刚刚脾气一上来,险些打了你。如今才知道你救他还负了伤,这就算我想错了你,是我没眼又没心,你戳吧!”
额……其实我这伤也不是为了救他而负的,而是被他本人负的……
不过寇子今小王八虽然脾气火冲火冲,听不得我骂他一句,可认错也是头一个快,我就暂时宽宏大度地原谅他了,只让他准时报道——来殴打梁挽。
到了这一日,酒肆闭店,我邀着梁挽来到了郊外一处浅湖,湖边早早等着我的三个伙计和一个朋友。
我当即便笑道:“你想先和谁比试?”
说吧,想让谁先殴打你?我聂老板在此大发慈悲,一定满足你这卑微的愿望。
几人中,小错目光最有欲试的锋芒,似乎是因为我的腰伤,也似乎因为我对梁挽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奇怪,也让他对梁挽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而梁挽也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却也同时扫到了端然自信的卫妩,和衣装不羁的池乔,和目光友善的寇子今,便只微微一笑,用最谦卑平和的语气说了一句前所未有的傲慢话。
“一个一个比试,会不会太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要不就一起上吧?”
……我靠,你小子这么狂的嘛?
我还在品味他那温柔语气里包裹的狂傲呢,小错直接就一个飞身狠纵而出,手中两把剑已如剪子一般剪向梁挽!
“绰剑”如分江一裁,斩向了梁挽的中路!
梁挽瞬间翻飞而起,躲过这一平斩,然后足尖竟然能在剑尖上点了一点,借力上腾,如一只白鹤般向上平折而飞。
他二折再挺,竟能拔高身躯又一截。
到了顶点,还悬停了片刻,而后猛然下坠。
像施了千斤万吨的巨力在身上似的往下一砸!
这一砸若砸个正着,小错就得变成小错酱了。
我当即有些恼了,梁挽一上来就来这狠招啊?
但小错立刻足心微拧,整个人向右方向倾斜,以一影剑戳着地面,以此支撑全身的重量,左手却以一绰剑指着上空,正是他剑法中的“一剑指天”。
这样一来,梁挽无论从哪个方向下砸,他的绰剑都能迅速翻转腾挪,果断刺入对方身躯。
我当即呵呵一笑,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
梁挽当即半空旋转,直砸变成了旋砸,他转换身躯,如顺着一条无形的绳索平移了好几丈,便从原本要落到小错身边,变成了斜斜落到小错的远处。
距离拉长,无法近身。
小错当即以影剑戳地,借力急弹身躯。
他如一道弹丸一般弹出。
弹出时手中展一长剑,分金切银一般刺向梁挽。
梁挽却在下落时砸出一袖。
软袖如硬铁一般卷了小错的剑尖。
袖中罡气四溢猛砸,剑尖没入袖子,被卷得急颤、猛抖,恰如遇狂风急雨。
小错却不急着收了绰剑。
而是把左手的影剑如影随形地刺出。
直刺向梁挽那仿佛蕴含了大好江山的宽硕胸膛!
我当即眉头一皱,看得整个人都要紧张起来,连寇子今都开始瞪我了。
须知小错最擅刺杀而不是决斗,光明正大的绰剑只是在掩护影剑,影剑这一突然暴起,才是杀招!
千钧一发之际,梁挽居然能把身躯往后一缩,像弹簧一样猛地压到一点,又瞬间反弹回来。
他一个跃空,踢出上下两脚。
上脚踢小错的绰剑,荡开剑锋。
下脚踢小错下盘,逼迫他收走那暗中潜伏的影剑。
然后半空中收回两脚,看似要停,却再度踢出。
没有任何停歇,直如剪子一样绞踢小错的身躯!
他居然真的学会变招了?有进步哎。
小错以绰剑回防,剑身受了正面一踢,直接把他踢得架势有些乱了,伏在背后的影剑本想旋刺而出,却被梁挽打乱了步法,两剑配合失当,就再找不到合适机会刺杀了。
眼看着小错要落于下风,我看了看一旁的卫妩和池乔,发现他们早就看得一脸兴奋,想去打架,只因我还没开口,他们不好动作罢了。
我便点头:“他既都不介意你们一起上,你们就再上一个吧。”
不等池乔答应,卫妩就先走了过去。
走入一片战场,如走入一片受她主宰的厨房,这妙龄的女郎就浅媚一笑,提醒道:“两位,我可要开始打架了。”
这一提醒之后,她也不急着打架,而是从复杂的发髻上拔下了几根长而粗的素银宝簪,接着湖水映出的粼粼波光,揉了揉那披散如瀑的秀发,如一位绝代佳人在湖边“轻挽玉发成云髻”,如此依依徐徐,像一副画卷凌然展开。
连小错都扬了扬眉,连梁挽都目含好奇。
那好奇的样子好像在问——莫非卫姑娘准备打架,还要换个发型?
可卫妩挽发髻的五指微微一动,她手中几根簪子,竟然化作一把银闪闪的小剑,如一离笼而去的飞鸟急啸着刺向了梁挽!
原来簪上藏有机扩,簪内藏有利刃,拿手揉一揉,接在一起,就成了一把双面是刃的簪剑!
既是簪也是剑,谁能看得出?
这一刺非同小可,因为梁挽正与小错缠斗。
此刻他骤然受袭,小错也不肯放过地一剑刺来。
前后都是敌,左右都得输!
他不得不拧身一让,如鹰似隼般腾身划去,才堪堪躲过这刺他头顶的一把小剑,也避开刺他下盘的一长剑!
而卫妩五指又是一动,小小如鸟的簪剑竟然又回到了她的掌心。
原来这簪剑上还系了一条细细浅浅的绿色丝绦,被她轻轻一扯,就又回到手中,再扔出去,就又是一把跃动的簪剑。
梁挽与小错打斗之余,竟还能目光一亮地赞道:“你是金墟门的‘簪中剑’——卫五娘子!”
卫妩笑道:“梁小哥竟这般见多识广,也认得我这簪中剑?”
梁挽的眼睛仿佛在发光:“卫五娘子好名声也好剑法,我今日得见可真开心。”
卫妩便笑得更深了:“梁小哥当真有意思,那你可更要小心了,这簪剑分两股四成,左右开来似簪似剑,可不是你能轻易对付的。”
提醒完了人,她立刻加入了战局,手中舞动丝绦,翻动簪剑,与小错一起用步法配合,二人步夹着簪,簪夹着剑,剑夹着蹴,如织如营,如缝如合,一步步逼紧梁挽,反过来打乱他的节奏。
梁挽当机立断,左右腾挪,上下翻飞,像学我一人用两剑的样子,他也把自己一个人拆成两个人用,打出各种反直觉的招式。
左手化掌为剑,看似要去切卫妩的腕子,半路忽然变招,掌心改为平递而出,转去拍卫妩的簪剑。
右手直接去夹小错的绰剑,夹住之后竟能把柔软的剑尖往回一折,竟然用小错自己的绰剑剑尖去挡住了影剑的一击!
他这是,既学了变招,又学了我当初的“借剑式”?
这到底是怎样的武学天赋,怎么能一看就学会!?
我眉心猛动,不容局势进一步恶化,便对着一旁观战已久的池乔说:“别看了,你也上。”
寇子今却恼道:“你怎么能真的三打一呢?这不公平!”
我吐槽道:“他自己都仗着本事说不介意三打一,你急什么?别忘了你今天是考官不是他的朋友。”
寇子今闷闷地不说话,气得跺了脚,那池乔却如得圣令,当即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从酒坛里捞出一把酒气熏熏的剑,整个人东倒西歪地扑跃过去,加入了这战局!
池乔,云池剑派的弃徒——原名池鱼安,用的就是一种“醉鱼剑法”,讲的就是东倒西歪,且毫无章法。
他这一加入,果然既打乱了卫妩小错二人的步伐,也打乱了梁挽本身的步法,真可谓是乱上加乱,乱中更乱,他便可趁乱取胜,忽的一剑横跳而出,半路忽的变成斜刺,斜刺又忽的转成下撩!
一招内变招可长达三四次,而且他的身法好似与剑法截然相反,身子打身子的,剑打剑的,竟然可以毫不相干,难以预测到了极点!
这三人一同压上来,可以说是把梁挽真的逼到了尽头。
眼看形势不对,他立刻转变战术。
人是长吸一口气,提着身躯就往湖心飞去,同时接连上跃,如老鱼跃月,潜蛟掠空,眼看速度已歇,就要飞到顶点,马上要下落下来。
瞧他已有下落之势,小错、卫妩、池乔,立刻飞身一纵,从三个方向跃向湖心,想在半空将他打落下来,成个丢了颜面的落汤鸡。
可三人一到半空,却忽的面上一变。
因为我已看出,梁挽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在空中,他就是空战之王!
梁挽忽的借力一腾,如一片落叶被风刮过来似的,旋转着拉近距离,在小错的剑上踩了一踩,借力往后一翻,又在卫妩的小臂上用足尖轻轻点了一点,弹折身躯后,最后在池乔的肩膀上狠狠蹴了一下。
终于借力猛蹬,一飞冲天!
而小错下落之时,却不甘心地拍了卫妩的后背,借她上升一丈,池乔下翻之时,更是翻身递出一把剑,让体态最轻盈的卫妩在剑身上踩了一踩,也供她再飞一截。
这三人的配合无间,便像是一个人拆成三个人,又组合回一个人似的。
卫妩就如一只蝴蝶般冲向梁挽这只上飞的巧燕,接着抛出一条丝绦,卷住了他的足踝,紧接着就要把他拉下来。
一旦拉下来,就能一剑搁在他的脖颈旁!
就在这时,寇子今再也看不下去,猛瞪了我一眼,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刺过去!
哎?你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
他手中一杆长长的枪戳入不深的湖面,借力猛蹬上飞,他身躯如剑般上冲,双手一把拍开了卫妩,使她不能继续借力。
而梁挽借力一踢,避开了卷住脚踝的丝绦,成功下落的瞬间,也踢翻了小错和池乔,点了他们的穴道,也制住了落入湖中的卫妩。
至此,胜负似乎已经分晓。
几个人狼狈地从湖中走了出来,梁挽感激地看了看寇子今,无奈地看向了我。
而我心中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有愉悦,有过瘾,可又间杂着恼怒和不满,只是不能在他面前一一表现,毕竟他太包容了,像这海湖一样什么都容得下,我对他发什么情绪,他都不会对我生气的,这就不得劲了。
我只一心一意地瞪着寇子今,恼道:“你是来当考官的,结果却帮了他?”
寇子今也恼了:“我才不能像你一样卑鄙,做这等四个打一个的腌臜事儿,要打也得一打一才行!”
我手有点痒了,干脆笑道:“好啊,别管梁挽了,等会儿你过来,我一个打你一个!”
梁挽无奈道:“两位,比试已结束,可歇歇吧。”
寇子今居然冲他恼道:“你别傻乎乎拿他当好人,他鬼心眼比你的屁|眼还多!他刚刚只找三个人揍你,以后能找三百个人干你!”
梁挽只是温和笑道:“谢谢寇少爷的好心,可当初也是聂老板救了我和我朋友,我才能来这儿啊。”
寇子今被这么一顺毛,本来有点消火了,我又淡淡道:“寇子今说的不错,我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若不是有一个骄傲又漂亮的男人,愿意让我去戳他的屁股,我根本就不会去救你的。”
寇子今一愣,整张脸发红到几乎胀满,梁挽一愣,一脸困惑地看向我:“什……什么骄傲漂亮的男人?什么……戳屁股?”
我笑着挑了挑眉,故意晃出一丝邪恶的笑:“你说还是我说啊?”
梁挽看了看寇子今的反应,玲珑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许多。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好像是明白了太多了。
“大恩不可不报,若聂老板果真有此癖好……不如,让我来代替……”
我沉默片刻,本来觉得很离谱的,但后来想想,我应该在这离谱的事态中找到一个机会。
“我实在没有戳男人屁股的爱好……但是如果你想替寇子今还债的话,那就让我踩你的……”
梁挽毅然打断:“——胸口不可以。”
寇子今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俩,有限的脑容量好像跌入了无限的奇怪病毒里,问道:“你俩说什么?”
我只无视了他,看似冷漠且毫不在意道:“胸口不可以的话,那就踩你的大……”
“——大腿也不可以。”
我没说也没看,你咋知道我想踩你那紧致结实的大腿肌肉,看它在我的脚趾下作紧绷态?
寇子今简直听得有点懵了,我沉默片刻,越发面无表情道:“那大腿不可以的话,不如就踩你的……”
梁挽忽然警惕地看向我。
好像知道我是在说什么。
我笑了笑,没说下去,只是在经过他身侧的时候吐了口热气,淡淡道:“其实你这么敏感的话,今晚上可能会有苦头吃……须知你若是落到我的脚下……”
梁挽忽的绽出一笑:“不会的,你放心。”
你咋又这么自信,在想什么嗖主意呢?
他忽的靠近我,近得我都有点想后退的时候,他忽然收了笑容,面上有点淡漠无尘的疏离。
“我不喜欢被踩,你却总提这个激怒我,你是真觉得我性子好,不会生气?”
我还以为他真有点气了,我正开心呢,结果听他语气一转,转严肃为调笑道:
“难道我的聂老板就不怕再度大意,落在我手里,被我攥住脚心?”
这家伙心情好着呢,根本就没生气啊。
我收回笑容,冷漠而无表情地看了他。
“凭你也想激怒我?这么拙劣的激将法谁教你的?”
梁挽微微一笑:“不敢,我只是希望我的聂老板,可以开心享受今天的每一刻。”
“即便是今天晚上——有一个人要注定被另外一个人攥在手里,暂时翻不了身……”
他目光一变,温柔坚定地看向我。
“你……也要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