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闹钟准时响起。
江川在宿醉中醒过来，头痛欲裂伸手摸手机，却摸到了一只手。
富有独属于男性的粗糙和力量感，恍惚间让他想到昨晚做的梦，猛然睁开眼睛。
便对上肖肃幽怨的一双熊猫眼。
江川吓了一跳，勉强起身，去摸他的额头：“怎么了？生病了吗？没睡好？”
肖肃把手机闹钟关掉，暗淡的眸光在他的担忧问候中亮了刹那：“睡不着。”
掌心没有灼烫感，不是生病。
江川松了一口气，躺回到床上，揉着太阳穴。
“认床吗？”
肖肃曲着膝盖，手捧着脸，一摇一晃，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有一点。”
躺了片刻，揉着脑袋起身，江川往洗手间走，看清不是自己家，愣了片刻：“怎么住酒店？”
肖肃目光跟随他走：“嗯，你喝太醉了，问你你也不说。”
话音落下，一阵雄厚兀长，且干净利落的落水声传来，肖肃眉头跳了跳，嘴角不自觉勾起笑。
江川洗完手，出来就看到他坐在床边傻乐：“笑什么呢？”
迅速收回笑容，肖肃摆出闷闷不乐的情绪：“没有啊。”
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江川微皱眉头，拿过手机和车钥匙：“走吧，去我家。”
肖肃缓慢起身，一夜未眠，精神十分恍惚，伸手拽住江川衣摆，亦步亦趋跟着。
江川无奈发笑：“干嘛？”
“脑壳昏，怕走丢了。”
江川：……
出了酒店，两人站在路边打车，早间的空气很清新，江川和肖肃却无福消受，一个头痛欲裂，一个浑浑噩噩。
江川抽出烟来点上提神，目光落向远处，回想着自己昨晚都干了什么，才会让肖肃不开心，一整晚都睡不着。
车来了，江川拉着肖肃上车，一路上欲言又止。
回到家，江川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还有一会儿，先把肖肃带到了次卧：“你先躺一下，我去给你做早餐。”
然后把小狐狸喂饱，喝了一杯水，才顶着快炸的脑袋，进厨房做饭。
肖肃看着他病恹恹的，实在不忍心：“要不，我们还是点个外卖吧？”
江川摇头：“除了过桥米线，这个点没什么好吃的。”
“过桥米线又是啥？”
云省在吃食上每一次都能刷新他的世界观，他可不想刚被臭脚螺丝荼毒过后，再被另一种奇怪味道的吃食击溃味蕾。
江川看他脸色苦得像个苦瓜，笑起来：“放心，没有那么难吃。”
江川给他煮了一碗面，虽说没有乳白高汤，但也有排骨做汤底，加上他自己调的酱料，配上嫩绿的绿菜叶，还有一颗金黄的荷包蛋，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
当初和他住一起时，就知道他很会做饭，肖肃搓了搓手掌，端过面碗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这一碗面仿佛耗干了他的力气，江川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头痛得像要炸开，身体也没什么力气。
无奈之下，他拿起手机给罗锦瑟发了消息，表示休假一天。
罗锦瑟发来了个感叹号：“院长，上班第二天就休息吗？”
江川发了个笑脸过去：“嗯哼……”
他也是懂得劳逸结合的，不想上班的时候，不会勉强自己。
“嘤嘤嘤……”
小狐狸吃饱喝足，过来蹭他，提醒他溜达时间到了，江川任由他趴在胸口，一动不动。
肖肃吃完面，走过来帮他揉太阳穴：“这小家伙想干啥？”
江川有气无力地说到：“溜达时间到了而已。”
“嘤嘤嘤嘤……”
见到肖肃，小狐狸很不高兴，哼唧的声调即委屈又生气，惹得江川笑起来：“你是不是惹到它了？”
肖肃心虚：“没有啊。”
“它在向我投诉你呢。”
“话说起来，狐狸在打架上不都很怂的吗？小小怎么会那么凶猛？”
亲眼目睹它把比它大一倍的罗威纳揍得尿失禁，肖肃很吃惊。
对于这件事，事实上江川也很意外：“或许，是跟狼或者狗杂交过吧。”
“喔……”
“你还爱他吗？”
“嗯？”
话题突然跳脱了出去，江川一脸懵，睁开眼睛看向肖肃。
他认真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充满血丝，眼眶黑了一片，小胡茬密布在下巴唇边，唇色略浅。
“干嘛这么问？”
肖肃抿了抿唇，他闭目眼神的时候温顺得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让人心里直痒痒。
睁开眼睛时，灵动水润的眸子纯良无害，嘴角微微上扬，像一只懵懂的小羊羔。
肖肃积压在心底的怨怼、不甘、烦躁，尽数都华为乌有，升腾出心虚与歉意：“我……听到你喊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向一边，心底有些发慌，怕他说是，也怕他说不是。
“阿肃。”
江川叫他的名字，却没有再说话。
蒋超是他心底里一个莫大的劫难，他迄今为止，都无法逃脱出去。
“没有什么爱不爱。”
“阿肃。”
只有满满的疼。
两人沉默下来，只剩小狐狸哼哼唧唧，在他身上耍赖了一会儿，又跳下去，扒拉门。
江川起身，去把门打开。
小狐狸趁机溜了出去，江川留了门缝给它，坐回到沙发上抽烟，两人之间有些微的尴尬：“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肖肃点点头。
起身往江川房间走。
“你房间在那边！”
江川叫住他。
肖肃麻溜跑起来，开门躺倒盖被，一气呵成。
江川失笑，任由他去。
抽完烟，他起身从冰箱里拿蜂蜜，调了水，喝下去，又躺回到了沙发上。
张宇发来消息问：不上班？
江川：休假一天。
张宇：6！
江川：微笑
点开手机刷视频，发现自己的账号又多了一些新粉丝，私信连成串串，都在问他什么时候直播。
江川把红点一一点过，没有回复。
他在想要不要把账号注销，毕竟风波已过，他并没有想过要靠互联网吃饭。
「魔都医科大江川」的ID醒目地印进眼里，江川顿觉中二，于是果断放弃了这个账号，重新注册了个，取名「小小」，然后把小小的视频发布上去，当作是给小小留纪念。
当然，现在的时代又离不开互联网，虽说江川不想靠互联网吃饭，但公司得靠，不仅要注册账号在短视频平台做宣传，还要在微博认真官方账号，以实时发布一些有力于医院的消息。
互联网等同于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得在那个世界里为自己打造一个身份。
没刷多会儿视频，江川感觉到有些困，躺进柔软的沙发里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卡嚓卡嚓……
不知睡了多久，江川模模糊糊中听到一阵塑料袋被咬的声音，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存放狗粮的袋子上趴着个雪白雪白的家伙，正视图把狗粮袋咬开，吃到里面的东西。
小小的食物，江川素来定时定点喂，因此碗里常常没有剩的，小家伙找不到粮吃，自然而然只能去咬袋子。
他起身走过去，把小家伙提溜起来，才发现这小家伙居然是只纯白色的雪貂。
被人拧起胳膊，也不闹腾，直挺挺把耷拉着双腿和身体，用一双绿豆似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江川。
江川懵逼。
谁家的貂跑自己家来了？
转头看了眼门，房门大开着，想必这家伙进来时给撞开的，他本就没关门。
“你……”江川刚想问它从哪来，就见小狐狸叼着罐头，从厨房走了出来。
“嗷嗷～”
冲他吠了两声，焦急的样子深怕江川把它弄坏了。
“你带来的？”江川蹲下来，把小东西放到地上。
小狐狸抬头摇尾，冲他撒娇。
江川扶额。
这貂的身价可比它贵多了，随随便便把人家往家里拐，都不管他这个主人赔不赔得起钱。
江川掏出手机，在社区群里发布了照片问是哪家的叼，被自己的狐狸拐回来了，没受伤。
“嗷嗷……”
小狐狸见他不搭理自己，自顾自玩着手机，生气地嗷了两声，咬他的衣脚。
“干嘛？”江川问它。
小狐狸麻利地把脚搭在罐头上：“嗷嗷～”
好好好，这么迫不及待地讨好新朋友是吧？
江川无奈地敲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你倒挺败家！”
请朋友吃饭，请最贵的。
江川痛心疾首，所以没打开罐头。
一来，每个动物的习性和食物都不一样，胡乱喂难免出现纰漏，二来，喂出毛病可就麻烦了。
江川收起狗粮和罐头，拿出小肉干，分给它们，两个小家伙叼着肉干跑到小小窝里，嘠吱嘠吱啃起肉干磨牙。
小区群里很快有人回复。
「（笑哭表情）这狐狸在上演‘拐卖妇女儿童’戏码吗？」
「主人：今天发现了个秘密，我儿子怪了个黄花大闺女！还是穿貂绒的！」
「业主502：震惊，突然喜当爹！」
「雪貂：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只是在偷偷约个会～」
江川：……
眼看着群里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确始终不见貂主人回复，江川没再跟他们瞎闹。
江川：貂我先看着了，主人看到记得过来领回家。
退出聊天框，江川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了，快到饭点，他拿了车钥匙，把两小东西放在家里，出门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