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森濑暂时没有离开。

  既然回去的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中, 酒井森濑就突然不急了,反正不管在平行世界待多久都是一个晚上的事,不如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心软?没有那种事!

  王之所以踏上旅途, 是为了寻找能够永生不死的方法。

  恩奇都的死确实让吉尔伽美什受了不小的刺激, 连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王,都产生了活着的强烈渴望。

  与其说当初的吉尔伽美什视死如归, 不如说根本没想过死亡为何物, 如今亲自见证过死亡, 才学会了畏惧。

  有鬼舞辻无惨的前车之鉴, 酒井森濑好奇自视甚高的王是否也会沉溺在死亡的恐惧中,当然更好奇的, 是王能否真的找到永生之法。

  这个平行世界也挺玄幻的, 在这样神奇的世界中不是没有可能。

  吉尔伽美什准备出发之际,王的母亲来到儿子面前,神色担忧的劝解道:“吾儿啊,永生是神明的权利,何必去争夺那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难道你要丢下我,丢下乌鲁克去追求这种东西吗?”

  吉尔伽美什认真的问道:“母亲, 凭什么永生是神明的权利。”

  女人回答道:“因为那是神生来就有的,不必穷尽一生去追求, 人类的寿命本就有限,永生更是希望渺茫, 人与神的差距比天空和大地的距离都要遥远,与其奢求那极小的成功率, 不如在有限的生命里尽情去做想做的事。”

  “母亲,你看到了神与我们的差距,从未想过拉进这些差距吗?坐以待毙是懦弱的选择。”

  女人听完之后忍不住落下眼泪,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被吉尔伽美什打断:“母亲,我知道您一定做预知梦了,乌鲁克的王要远行,您不可能没有预感。”

  “看您的脸色,想必这趟旅途不会太顺利,您不必告诉我结果。”在母亲面前难得倔强起来的王说:“您预知的是命运,不是未来。”

  女人愣了愣:“我的孩子,这有区别吗?”

  “未来是已经既定的结局,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晓,命运则是可以改变的,自己付出了多少,未来都会由此来决定,本王已经决定了,要去挑战所有可能性。”

  女人眼见劝不动自己的孩子,只好流着泪同意了,吉尔伽美什当然也没有任性到不顾自己的城池,王答应自己的母亲,十年之内必定会回来。

  结束和母亲的对话,吉尔伽美什前去寻找自己结伴而行的搭档,那家伙说远途旅行要做好准备,往他的宝库中塞了一大堆东西。

  王对此非常嫌弃,就算他也觉得被人如此操心也没什么不好,但他还是打算去找男人抱怨,任性可是王的特权。

  接近男人房间的庭院里,黑发黑眼的男人貌似正在和伊丝塔尔那个可恶的女神幽会,两人凑得太近,如同亲密的恋人。

  吉尔伽美什顿时无比火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神,他的挚友怎么可能就此轻易的离他而去,结果男人竟然和伊丝塔尔厮混在一起,在王的眼里无异于背叛!

  吉尔伽美什偷偷靠近,想听清两人的对话。

  伊丝塔尔亲亲密密的整个挂在男人身上,凑在男人的耳畔边,说只要男人愿意站在她那边,她可以为男人献上忠诚,从此以后她的伴侣仅男人一个,只要答应她对乌鲁克的王进行小小的恶作剧……

  想也知道女神口中所谓的恶作剧不是啥好事,神明随意挥一挥手,就让凡人无法承受的例子太多了,就像你不小心踩到一只蚂蚁,你会关心蚂蚁疼不疼吗?

  当然,吉尔伽美什自认没有那么脆弱,他可是乌鲁克的王!

  女神进一步蛊惑着男人,不但许诺权利,还许诺金钱,真是女神的嘴骗人的鬼,吉尔伽美什还从来没见过神明这么大方的时候。

  就在伊斯塔尔觉得她成功策反男人,让对方帮她教训一下傲慢的王,然后投入她的怀抱中时,男人突然狠狠捏住女神得寸进尺的手。

  “女神大人,不,伊斯塔尔。”

  随时能够遁回自己世界的酒井森濑撕去伪装,已经没有必要装成虚伪的样子,他最在意的珍宝们不在此世,这意味着他不像吉尔伽美什那样会遭受揪心的胁迫。

  有本事像他一样穿越时空呀!根据酒井森濑的观察,这些所谓的神灵能做到的事情有限,并非无所不能。

  该是他狐假虎威的时候了,酒井森濑抚上伊丝塔尔的脖颈,轻柔得就好像对方是自己的恋人,唯独脸上的笑容没有达到眼底:“你觉得我是笨蛋吗?”

  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伊丝塔尔神色一僵。

  “为什么你总以我会喜欢你为前提,向我提出要求?”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喜欢你,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没有一点诱惑力,在我眼里你根木头没啥区别,别白费力气了。

  伊丝塔尔恼羞成怒:“不是还许诺了你权利和财宝嘛!”

  酒井森濑做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爱欲女神对爱的理解竟然如此肤浅。”

  “你!”

  “你们好像没有仔细思考过,我凭什么能过跨越空间来到此处。”酒井森濑突然改为掐住伊丝塔尔的脖颈,手略微收紧。

  “你们的诸神——能够做到吗?”

  酒井森濑暗示伊丝塔尔,既然他能做到神做不到的事,那么很有可能身怀连神明都感到意外的力量。

  面对未知的力量,哪怕是神明也要忌惮三分,为了增加可信度,酒井森濑煞有其事的唤出王之宝库里的武器,无数利刃漂浮在空中,对准伊丝塔尔。

  他妹妹给他增设的:「堪比神明的力量」,其实并没有显现。

  也许是这条设定背后没有背负足够的祈愿,又或者触发条件太过困难,但是没有关系,这里的神明并非无所不能,通过观察芬巴巴,酒井森濑判断只要做到这种程度,就能够压制住眼前的女神。

  女神大人如想象中露出惶恐的神色。

  酒井森濑继续道:“你好像没有放弃搓磨吉尔伽美什的想法,还真是小心眼的女神大人呢,让我猜猜,如果策反我失败,这次你打算以制约人类的名义,让诸神对乌鲁克降下洪水对吗?”

  伊丝塔尔的瞳孔急剧收缩:“你怎么会……”

  酒井森濑在心中回答:因为身为未来人的我看过《吉尔伽美什史诗》。

  眼看威慑神灵的目的达到,酒井森濑收回武器,放开掐住女神大人的手,又恢复成了以往内敛的样子,刚才充满攻击性的样子仿若幻觉。

  送走恍惚的女神大人,酒井森濑看向一旁的角落:“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现出身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威胁伊丝塔尔的时候,你的金色饰品太闪了,在阳光的反射下非常刺眼。”

  满身黄金饰品,连头发都是金色的王在太阳底下一站,简直要闪瞎他的钛合金狗眼,尤其是那大金链子,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的气质和脸都达标,其他人佩戴只会显得像暴发户。

  “本王当然是闪耀的……不过你还是真是叫本王吃惊啊,森濑,竟敢偷走本王的宝库。”

  吉尔伽美什注意到了刚才男人使出的能力,那些武器很明显是他宝库里的!

  “是「复制」,你的宝贝们还好好待在你的宝库中。”

  酒井森濑看了眼身边的王,故意道:“「复制」对王来说好像是个新词,不过聪明的王,应该能从字面意思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吧。”

  “当然,不过本王的宝库理应是独一无二的才对……哼,算了,看在你成功愚弄了伊丝塔尔那个女人的份上。”

  多少知道一点酒井森濑老底的吉尔伽美什,十分清楚男人并非拥有能够轻易弑神的力量。

  男人和他一样不敬神灵,有相似观念的人一起旅行,想必不会那么无聊。

  第二天,准备待续的两人从乌鲁克出发,向有着不死传说的方向出发。

  一开始的路途并不顺利,养尊处优的王在野外别说生火做饭,连辨别方向都不懂,酒井森濑最多有在森林里寻找恩奇都的那段野外经历,时间一长,连某个靠谱的成年男性都棘手起来。

  所幸两人的都有BUFF在身,多少不在普通凡人之列,这段长途之旅磕磕绊绊的进行了下去,直到两人适应之后才顺利不少。

  追求不死的道路好像没有尽头,无论是喝了就能不死的泉水,还是吃了就能永生的神兽,统统都不过是虚假的传说罢了。

  但吉尔伽美什认为还有一线希望,乌特那什提牟,传说得到了永生不死的人类,他要去见见那个家伙,探寻其中的奥秘。

  结果到达目的地之后,乌特那什提牟却说:“我的永生是神的恩赐,因为我的虔诚供奉,神灵这才赐予我神籍,让我能够永远侍奉在主神们的身边。”

  吉尔伽美什对这个答案无比失望,让讨厌诸神的王成为神,那还不如忍受痛苦的死亡,高傲的王绝不向夺走他挚友的神灵卑躬屈漆。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办法,对吧?乌特那什提牟。”酒井森濑在路途中仔细回忆着史诗里的内容,好像吉尔伽美什确实获得过永生的仙草,只不过后来被蛇给吃了。

  仙草的情报是从哪里得知的呢?酒井森濑一直没能回忆起来,直到吉尔伽美什提到乌特那什提牟,他才大胆猜测,仙草的情报是乌特那什提牟给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乌特那什提牟惊讶的看了眼酒井森濑,得到神籍还不算久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看出了什么。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没错,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还有其他方法……你可以理解为来自异世界的占卜。”

  乌特那什提牟沉思半晌,对吉尔伽美什说道:“好吧,乌鲁克的王远道而来,总不能叫王空手而归,我也曾是人类,面对统领人类的王,理应给予相应的尊重。”

  吉尔伽美什紧皱的眼眉这才松开:“告诉本王,另一种获得永生的方法是什么?”

  “这是神的秘密,它是一株仙草,他存在于危险的某处海域中,只要得到他,你就能把永远的生命获取。”

  得到仙草的情报,吉尔伽美什立马拉着酒井森濑前往,急切得想个渴望得到玩具的孩子。

  酒井森濑慢悠悠的扇着扇子:“这么急干嘛,乌特那什提牟说了,落入諵砜那片海域的人从未活着出来过,除了我们没人会去那里。”

  “这种漫长的野外生活本王已经腻了,等得到仙草,本王就要第一时间赶回乌鲁克!”

  看着男人一点都不急的态度,有时候吉尔伽美什都要怀疑对方一点都不贪图永生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贪图永生,男人不会心甘情愿的陪他这么久。

  酒井森濑看着如今已经有些灰扑扑的吉尔伽美什,想到刚见面时对方靠在美人怀里喝着美酒的样子,确实有些为难这个往日里很会享乐的王了。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海域边,吉尔伽美什上立马一个力达砖飞,把仙草硬生生从海底撅了上来。

  “本王果然成功了!”

  酒井森濑海豹式拍手:“不愧是王。”

  得到了仙草还不能放松,酒井森濑知道后面仙草会被蛇吃掉,他建议王把仙草收好,还给王缝了一个带着许多纽扣又结实的随身布包。

  然而命运似乎无法总往好的方向改变,阻止了神明向乌鲁克发动洪水的酒井森濑,没能阻止蛇吃掉仙草,他简直怀疑那蛇成精了,会自己开纽扣是个什么品种的蛇啊!

  王悲伤得近乎失去理智,不知该如何安慰的酒井森濑叹了口气,如果像哄妹妹那样安慰王,会不会被王误以为是在幸灾乐祸。

  酒井森濑让吉尔伽美什狠狠发泄了一通情绪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回家吧,王,乌鲁克还有人在等你回去。”

  酒井森濑过于平静,本就悲伤的吉尔伽美什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你这家伙,果然对永生毫无想法吧!难道你也认为永生是神明的权利,还是说你这个异世界来的家伙,本就是永生不死的?!”

  “你误会了,王,我因某种机缘巧合,身上发生了神奇的事情,我本质上的确还是个人类没错,谁不喜欢永生不死,青春永驻呢?”

  “只不过,我能够接受自己的死亡……我有比永生更看重的东西。”

  如果不是酒井森濑希望能够回去见家人,在鬼舞辻无惨的那个世界里,他其实可以选择留下的,那个时候的他虽然有着鬼的体质,却已经不需要通过吃人才能生存,也不再畏惧阳光,用几百年的时光支付名为永生的代价。

  然而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令无数人垂涎的永生,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諵砜出相同的选择。

  “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比永生更重要?!”

  酒井森濑发现吉尔伽美什哭得像个耍赖发脾气的小孩,他妹妹哭的时候也容易红眼睛,再加上王的瞳孔本来就是红的,他忍不住伸出手,在王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吉尔伽美什:……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酒井森濑迅速收回手:“比永生更重要的东西很少,不代表没有,比如你的母亲。”

  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如果有人问你永生和母亲只能二选一这种问题,我相信王肯定会选自己的母亲,对吧?”

  “那是当然的!”

  “所以王啊,你不过暂时被死亡的恐惧给支配了,等你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过后,我相信你又会恢复成以前那个自信到令人想揍你的模样,追求永生是个不错的理想,同时我也相信王能够战胜死亡——至少,你是爱着你母亲的,不是吗?”

  有句很俗的话,叫爱能战胜死亡。

  吉尔伽美什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恩奇都的话,他的挚友临死前,对他说:「不必灰心,除了我以外,你定会遇到比我都要了解你的人。」

  吉尔伽美什:“……什么叫做「令人想揍你的模样」,对王大不敬可是死罪!”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狂妄自大的模样。”

  “这好像也不是赞美的形容词吧!等回到乌鲁克,本王一定要治你罪!”

  吉尔伽美什终于站起身,和男人一起迈开脚步踏上返程。

  被你说中了,我的挚友,除了你以外,并非没人能够理解本王,等回到乌鲁克,就罚这个男人成为本王的第二个挚友好了。

  然而在即将到达乌鲁克的时候,男人跑了!不,应该说男人留下一封信后,提前回老家了!!!

  信上还吐槽了王在野外的路痴程度,并表示目前已经离乌鲁克城这么近,应该不会再迷路了。

  吉尔伽美什猩红色的瞳孔泛起杀气,狠狠捏碎了手中的石板。

  作者有话要说:

  烂作者闪到腰了,在电脑前稍微一坐久就疼的不行(颤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