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完结】>第136章 歪打正着

  纱帐阻隔掉寒气, 拢住春色无限。

  司慎言腰腹间裹伤的白帛非但没描出孱弱,反而给情/事添了装点——禁忌又勾人情/欲。

  浓情中,伤药被体温蒸出醇郁的味道, 与满月腕间的流影香交缠着, 就像帐中两个人缠绵的情愫。

  满月眯着眼睛看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对方眼眸中耽执着深邃的情意, 有爱、有占有……

  好像还有隐忧心疼。

  很少,无形又有形, 柔润且无限,化了满月的心。

  满月起初生怕司慎言一时忘情,把伤口崩开。

  可后来, 纪公子发现自己实属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该多担心自己的处境。

  刀伤未愈的司阁主把他折腾得求饶, 若是放在最初,司慎言非要即刻就心疼得顶不住, 无奈如今二人对彼此太过熟悉了,司慎言于他告饶的种类早已烂熟于心。是不是真的“不行”, 只靠听就分辨出来了。

  快上灯时,满月还在睡。

  可今儿是十五, 晚上有宮宴。

  “月啊, ”司慎言轻声叫他, 贴在耳廓边,“起来换衣服了。”

  纪满月睡得迷糊,轻轻哼一声,转身, 又扎进对方怀里, 随手扯高了被子遮住头。

  意思非常明确——不想起。

  司慎言笑得无奈, 掀开被角,看怀里的人。

  那乌黑的头发和眼下红纹都浓墨重彩,只把脸色衬得清淡。

  满月是真的困,连日的忙碌,让他体力透支。

  近来的处境,让他心力也透支。

  司慎言心疼,还真有点后悔刚才把人折腾狠了,他给满月盖好被子,在对方眉心落下个吻。

  刚要轻巧地翻身下床,满月就伸手拉了他袖子:“去哪儿?”眼神还迷糊呢。

  “好好睡,我去给你告个假。”司慎言在他手背上轻拍。

  其实纪满月醒了,只是乏得想耍赖。他攀着司慎言的手臂,顺势勾住人家脖子,挂在对方胸前:“不用,就是缺了点起床的动力。”

  懒洋洋的。

  司慎言皱眉笑了,从床脚拿过新的里衣,揣在怀里捂得暖了,开始给人换衣裳。

  眼看二人收拾得差不多,圣旨来了——皇上染风寒,今年的宮宴取消。

  不用入宫去,满月巴不得,他正和司慎言商量着去看看孟飘忱,绣衣使驿又来了人,请司慎言过去。

  最终,探望伤员的事儿,满月只得独自去。

  孟姑娘已经不在丰年府上蹭住了,她给自己置了个小院,时不时义诊一番,让她圣手医名越发鹊起了。

  可医难自医。满月有心寻两个伶俐丫头,带过去照顾孟飘忱,无奈自己府上跟少林寺似的……

  于是,纪大人“顺路”看望了沈抒一趟,“顺便”从沈大人府上化缘了两个小丫头。

  冬日残阳,打在孟姑娘小院子地上干晾的草药上,有种沉寂古朴的美。

  满月在院口招呼了一声,正屋的门开了。孟飘忱脸色很惨,见来人是满月,落寞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后淡笑了下。

  这姑娘骨子里一直是活泼的,稍微萎靡,就让人心疼。

  “要不要让莫大夫来看看?”满月不放心,“或者姑娘干脆去我府上住几天,我置好偏院,没人打扰的。”

  孟飘忱笑着回绝了,笑容里带着一贯的洒脱:“养几天就能好个七八成,他……其实在紧要关头,帮我冲散了一部分逆行的真气。”

  “他”是指许郁离。

  “公子……”孟飘忱声音很小,“你说我祖父真的是怀着算计之意,接近阿婆的吗?”

  大事当前时,她有超越年纪的沉稳大气,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计较。

  满月冷眼旁观事情始末,觉得竞咸帝做不到问心无愧地坦荡。

  只是抛开国仇算计,这更多是姑娘的家事,他不好依着猜测,多做置喙。

  想了想,满月道:“姑娘当时说得没错,术本无心,但人有,酒痕沾衣,过往莫执,希望姑娘放过自己。”

  孟飘忱讷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小丫头,进入角色很快,主家闲聊她们不听,见姑娘屋里桌上堆满了东西,已经开始帮忙归置整理。

  满月晃眼睛,见那是药材和糕点,堆得小山一样。

  “敛允兄送来的?”他顺势换了个八卦话题。

  孟飘忱称是,无奈笑道:“我哪里用得到这么多东西。”

  满月心道:狄仓灵一直没露面吗?

  对方毕竟是个大姑娘,又伤了,他照应几句,便得告辞。

  “公子且慢,”孟飘忱叫他,略显出迟疑,“玉娘娘的伤……那断骨再续的蛊虫在娘娘身体里格外适应,我总觉得这不对劲,可细节我还没查出来……”

  满月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影儿闪过去,摩挲着腕子上的流影香珠子沉默不语。

  珠子被他掌心的温度擦得热,味道又浓郁起来。

  他将与萧玉相识至今的场景一一回顾,突然一拍巴掌:“她……好像曾经用秘术经年累月地改变容貌。”

  孟飘忱皱了眉。

  满月刚要再说什么,姑娘一抬手,气场都变了:“容我想想。”说完直接不理人了。

  满月闭嘴,等了片刻,见她专注,向两个小丫头比个手势,悄悄告辞了。

  出门时,夕阳还留下星点残影,与皓月争辉。

  红晕合着石灯笼的火光,把巷子口来人的影子抻得好长。

  那人穿着官服,步履生风、行色匆匆,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身后也跟着两个小丫头。

  他走得太快了,俩小丫头跟不上,只得小跑追着。

  “敛允兄,上货来了?”满月笑道。

  木易维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满月打趣他呢,笑得有点腼腆:“她……好像是用不了这么多,但备下总好过要到短儿。”

  满月看他手里——药材、蛋肉、米面蔬菜、甚至还有锅碗……

  纪大人捏着眉心,实在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好,索性目光一扬:“你看,斜对门的院子是空的,不如租下来,万一姑娘有个马高镫短,敛允兄好及时出现。”

  木易维肉眼可见地心动了,只是还抹不开面:“这……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啧。”

  你现在这副模样,就不明显吗?

  他恨铁不成钢:“谁让你放炮昭告天下了?再说了,喜欢她,对她好,为何要藏着掖着,难不成你想让人家姑娘倒过来追你不成?”

  木易维忙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不过……”

  “我看她和狄仓灵似乎是……有什么不对。”

  满月扪心自问,确实是正儿八经地帮木易维挖墙脚了。

  “狄二公子……”木易维沉吟,“她心里还是惦记着的,昨夜她伤重,总是神情恍惚地往门口看,看着看着就哭了……”

  满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不肯离开这小院,是在等狄仓灵来看她么?

  “行了,”他拍木易维肩头,“这事儿跟搬家一个道理,心里让谁住久了,扫地出门时总要多费点时间的。”

  木易维即刻听了什么至理名言似的,眼里冒光看着自家大人。

  满月给他看得不自在,笑道:“看你的孟姑娘去。”说罢,作高人之姿,飘远了。

  纪大人姻缘庙的活计做得雷厉风行,回府就着人帮木易维把租院子的事儿办了。

  司慎言没回来,满月吃得简单。饭后一闲下来,腰酸腿疼就开始给他提醒儿——被人嚼舌根子的茬儿,就这么算了?

  哼!

  满月把脸上红纹遮住,趁夜出门,去寻中书令黄大人的小姑爷。

  纪大人入人家私宅,如逛园子,溜达一圈,见书房里有个小童收拾打扫,便从怀里摸出帕子蒙在脸上,胡乱摸出块腰牌往人家面前一晃,沉声道:“内卫秘使,找你家大人,他人呢?”

  那小童没经过这等事儿,见腰牌与自家主子的很像,一下就被大瞎话唬住了,立刻答道:“大人……出门了,约了刚公公,有要务。”

  “枢密院的刚公公吗?”

  小童更深信不疑了,赶快又点头。

  满月把他放了,离开之前看那小童一眼,小童立刻表示:小的什么都不会说的。

  纪满月冲他挑了个大指:上道儿。

  枢密院副使一文一宦,文是沈抒,宦就是刚公公。

  满月早就私下查过他,知道这人明面儿上一套宅子简朴得堪称寒酸,实际在城东有一间豪府,只不过没挂他名儿。

  到地儿,见宅子还灯火通明。

  满月上房揭瓦能耐娴熟,房顶开洞,往里看——屋里是个女子陪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中衣上的纹绣,是卫镇抚的样式。

  他相貌乍看算得上英武,可惜已有五分醉意,酒相上脸,脸红脖子粗。

  男人端杯在对面女子杯上一磕:“这事儿你找我,真的没什么用的,我那岳父……咳!”话没说完,把酒干了。

  女子又给他满上一杯:“我现在停职闲居,其实皇上是要把我留给纪满月立威用,那姓纪的小白脸最近风头太盛……你若也不帮我,我说不定真没几天好活啦。”

  她嗓音嘶哑,二人谈话内容也诡异。

  满月在房上调整角度,看那女子的面貌——妆很浓,轮廓也豪放,很中性。

  “冯绰,你这没良心的,”女子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摸摸我待你的良心,你再摸摸自己的。”

  黄大人那小姑爷姓冯名绰,满月确定自己寻对人了。

  冯绰将女子的手从自己心口上拎开,冷笑道:“你时不时就跟我念叨纪、司二位大人的私交关系,说得那么露骨,是看准了我有酒后乱说话的毛病,挖好坑推我得罪人,好上你的贼船吧?如今遂了你的意,我已经把纪大人得罪了。”

  满月心道:你要是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倒真无所谓的。

  女子见对方这般解读自己的用心,并不否认,淡然一笑:“当年若非我暗中筹措,你能做黄琉的乘龙快婿?”

  冯绰表情抽了抽,不耐烦一闪而过,冷声道:“你动不动就提旧事有什么意思?这些年,我没少偿还你,跟何况,做黄家的赘婿,滋味不好受。”

  只听语调,就知道他要翻脸了。

  女子声音柔下几分:“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十几年的交情,如今我落难,你当真不帮我?”

  对方给了台阶,冯绰倒是也下,他叹道:“你有金瑞做义父,那么大个靠山不去磨,总跟我较劲做什么?”

  金瑞只有一个干儿子。

  满月再如何不愿承认这“女子”是刚公公,也不得不认了。

  他回想茶缸子日常阳刚的模样,咽了口口水——女装大佬这么多?浊酒红便罢了,人家好歹长得清秀,这刚公公……

  满月忍不住垂眸再看一眼,想象力不争气地发挥作用——莽汉娇羞,炸起满月后背一层鸡皮疙瘩。

  茶缸子嘶哑着嗓音,良心长良心短的,满月觉得自己耳朵里麻麻赖赖的。

  “你觉得咱俩露水情缘,我便与你谈谈利益,”刚公公道:“我有个消息,只需让黄琉密奏给皇上,纪满月必自顾不暇。你也能在老头子面前抬起头。”

  说着,他在冯绰耳边低声一句。

  声音太低了,满月听不见。

  只见冯绰脸色立刻变了,问道:“真的假的?这搞不好是掉脑袋的祸事。你有何人证物证?”

  刚公公道:“你以为我没求过他救我吗?人证就在我义父手上,他稳着性子不出手,我可不能等死。”

  冯绰还是犹豫。

  刚公公身子一扭,坐到人怀里去了:“郎君,你忍心看奴家被那姓纪的小白脸欺负吗?”说着,环上冯绰的脖子,含一口酒,怼过去。

  纪满月在房上看得呲牙闭眼,心道,老子造了什么孽,一会儿的功夫,白眼都快翻成老虎机了。

  屋内二人言语中信息量不小。

  满月翻白眼之余暗道幸好,本来只是想捉弄捉弄冯绰,结果歪打正着。

  那二人藉嘴传酒罢了,刚公公又开腔儿:“郎君若是不救我,咱们以后就不能这般快活了……”他贴着冯绰,“上午,你当众说纪满月和司慎言的风流事时,心里想我了吗?”

  冯绰顿了须臾,不知是酒劲儿上头还是精虫上脑,一把将“美人”按在桌上:“小贱人,人前端持,人后浪荡,这么一想,我真舍不得你被纪满月拿捏。”

  满月俩眼一闭,把房瓦盖上,恨不能把耳朵也盖上。

  他蹲在房上缓神儿,片刻,起身衬着月色飘身出院。

  一炷香之后,私宅给中书令府的家奴护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鸡飞狗跳吵得天上的月亮都懒得看,躲进云彩后面。

  奸夫冯绰半光着身子,被押到黄大人面前时,老头儿的五官给气得在脸上乱飞,怒吼道:“你……一早口无遮拦攀污高官,现在居然又和人厮混!宅子的主人到底是谁!查!连夜给我查清楚!”他越说越气,举起手里的紫藤拐,一棍子招呼上去,“老夫……打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