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完结】>第130章 断掌越狱

  厉怜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等到师父来了,把知道的事情简述个大概,就万难支撑。

  执念一松, 伤口的疼瞬间漫天卷地的难忍。说着说着, 又忍不住掉眼泪, 逻辑散乱,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跟满月道歉。

  一会儿是“我曾在你香药里下安神药,是不要你涉险”, 一会儿是“我不想帮他们做事,但我没办法”……

  满月听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念叨,直捏眉心, 心思乱成粥,转身出去请救兵的念头油然冒出来。

  结果厉怜见师父要走, 猛地抢上两步去拉他,动作急了, 眼前发黑,含混地说着“师父对不起”晕过去了。

  满月回身把他接住, 无奈地弯腰抄起来,抱到床上安置好, 叫莫肃然进来照应。

  这师徒二人说话声音一直很低, 司慎言在外间听不真切。

  回屋, 满月不等他问,直言道:“杜泽成手上有能回现实去的东西,”说着,在八仙榻边坐下, “但具体是什么, 厉怜没说请, 只说那东西藏在杜泽成儿子身边,就晕过去了。”

  阿鹿吗?

  那个曾经被于洪刻绑架的孩子。

  司慎言沉吟片刻,犹豫道:“你说……厉怜受伤会不会是苦肉计?”

  满月不是没这么想过,但反思细节,事发太突然,这个苦肉计成功的概率太低。

  毕竟不是现代,厉怜不大可能知道一个游戏人物的心脏长偏了。

  司慎言见他只摇头不说话,就抱怀倚在门边,二人各怀心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好一会儿,街上打更的声音传进深宅。

  四更天了。

  “无论如何,”司慎言站直身子,“把杜泽成弄到眼皮子底下来是没错的。”

  那东西重要,他大概率会带着;厉怜若是用苦肉计,事儿就还得有后招。

  谁知,司阁主话里的意思满月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脑子里的事儿刚才走马灯似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熬浆糊。

  他只下意识抬眼看人,懵懵懂懂地打了个哈欠,眼眶顿时晕上层比平时更浓的红,那双眼睛水氤氤的。

  是已经困得不行了。

  晚上到现在,满月就没闲着,何况他还带着一身黏黏糊糊的内伤。

  刚才若非是莫肃然敲门,这会儿估计梦都做一轮了。

  司慎言见状,直接过去把人抱到床上。

  一挪动,满月盹儿醒了些,把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问道:“你到底要暗中做什么手脚?”

  司慎言业务娴熟地把人衣服扒了,被子裹好:“安王殿下虽然一直不争,却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好捏。”

  “啊?”满月看他。

  怎么又跳到安王那儿去了……

  闪念想起司慎言于安王有救命之恩,想再问,被司慎言揉进怀里:“啊什么,困死了小可怜,睡觉。”

  隔日的朝会,是正月十四。

  竞咸帝登殿,乍看依旧威严雍容,细看又好像有点什么不同。

  越国以玄、紫二色为尊,平日里,甭管绣娘们的纤巧玉指能绣出多少天工之巧,也都因为陛下衣着不喜张扬,而明珠暗藏。

  皇上乌漆嘛黑的一身衣裳上大都是暗纹精绣,至于绣得到底是龙还是虫,真的是屁嘛看不清。

  今儿不一样了,陛下黑衣外面罩了件拢香氅。

  纱薄的料子上,绣得是山河多娇,随着他动作产生光影交叠,恍如云动水流。

  景儿都是活过来的。

  而这衣裳最妙之处,非是绣工,而是绣线。所谓“拢香”就是源于绣线的味道。

  制线的原料是种产量极低的花藤,似木似草,非得是野生的才行。单是结香就要三十载往上,摘采之后,搓磨成发丝般粗细的绣线,要百来道工序,只要有一道工序错漏,便会前功尽弃。

  据说这线,四季四味,香韵层次分明,就连穿衣人的心绪变化,都能引得香味变化。

  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但天花乱坠这么一大堆噱头,归根结底必得的一个结果就是——千金难求。

  颇受越国权贵追捧。

  满月知道,皇上是特意打扮的,因为萧玉要回来了。

  竞咸帝登殿坐定,示意群臣奏本。

  近来朝上糟心事委实不少。纪深夭折、萧玉重伤、许氏父子还未发落……

  只因现在还在年里,谁都不乐意去戳皇上肺管子。

  于是,诸臣敷衍了事,报喜不报忧一番之后,消停了。

  竞咸帝道:“诸卿无大事。朕倒有两件,说与诸位听听,看如何定夺得宜。”

  陛下发话,群臣自然安生听着:

  第一件事,年前小商贩罢市,虽然面儿上得了个圆满,但那些看市不过是仗势吃利的爪牙,背后给他们撑腰的人,还没揪出来呢,这大砍刀让谁去挥,你们推举个人选;

  第二件事,自从丰年不在旬空府坐镇,蚩尤道一带就凝聚出一股不知底细的势力,但甭管是谁,只要集结,朝廷就得过问。

  头一件事,明眼人看得出,皇上就是想交给满月去办,岔头一开始就是他揪出来的,该着他做完,于是顺水推舟地让纪大人众望所归了;

  至于第二件事,朝臣们面面相觑,闻所未闻,都不知道陛下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满月回头望向司慎言,悄悄跟他比了个点沧阁的暗语:是你吗?

  为了对付杜泽成?

  下一刻,司阁主公然在金殿上传音入密:晚上悄悄的,只告诉你一个人。

  满月似笑不笑地剜了他一眼。

  大殿上公然眉来眼去之余,纪大人正好看见殿口御道上,御前太监失里慌张地跑过来。

  “报——”

  长音儿拖进金殿。

  “陛……陛下……”御前太监急急忙忙见礼。

  皇上看他那御前失仪的模样,就心烦了。上次见到这种仪态,是纪深出事那天,太不吉利了。

  今儿本来是个好日子。

  “谁教你的规矩!”

  竞咸帝从前是不大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他顶着个六亲不认的名儿,对宫女太监其实从未苛待过。

  今儿,突然发火,群臣立刻跪道:“陛下息怒。”

  皇上一挥袖子:“行了,起来吧,”指着那小太监,“什么事?”

  “回……回陛下”小太监努力平稳气息,“流勒的冢宰大臣……越狱了……”

  什么!

  皇上喝问:“天牢重地,他如何挣脱束缚的?”

  太监答:“他……自断了一只手。”

  “没有铁器,他如何断的手?”

  朝上一时议论纷纷,但满月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是用蛊虫接骨续肉的那只手脱落了。

  “他定是用了妖法,那只断手,短短个把时辰已经萎缩发紫了……而……而且,”小太监磕磕巴巴,“他还劫走了许小楼。”

  以许郁离的本事,天牢劫人,确实并非绝无可能。

  皇上一听就急了,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向丰年道:“丰爱卿,快!准九野营入都城,玉儿正要回来,那贼人在流勒就想要她的命……快去!”

  情急之下,语无伦次,但目的很明确。

  突发这等闹心事,朝会不大会儿就散了。

  皇上旋即准备率禁军“御驾亲征”,被文武群臣跪成人墙拦下——您还是宫中“中军坐镇”吧。

  九野营入城,动静一下就闹大了。百姓们被吓得无事闭门不出,都以为大过年的要打仗。

  但也许是阵仗太大了,那许氏二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九野营、绣衣使者、禁军全城搜掠,自晌午到日落,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眼看快上灯,萧玉回宫了。

  御前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人围了个安生。加上满月护在御前,竞咸帝闹心之余,舒心又安心。

  十来日不见,满月再见萧玉,第一眼觉得她气色恢复不少。见驾之前她精心修饰过,衣着妆容,又变回贵妃的模样。

  与伤重枯槁相比,判若两人。

  更甚,见到皇上的时候,她居然由人扶着,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这让满月惊骇于《恶无刑咒》中术法的诡异霸道。

  但终归是受了好大一番磨难,人瘦了一大圈。

  皇上难掩心疼,众目睽睽,不顾帝王仪态,糙汉扑媳妇儿似的几步上前,眼看要一把将萧玉拥进怀里。

  眨眼的功夫,又想起人家腿伤未愈,猛扑之后又着急刹住,让人看着忍俊不禁。

  只是帝王深情,没人敢笑。

  眼看萧玉要跪下行礼,皇上一把将她扶住:“行了,伤成这样了,还跪什么?”话音落,他御驾之前,轻柔地将萧玉打横抱起来:“你的凤台殿出了些变故,这几天,在朕的安德殿养伤吧。”

  说完,大步流星。

  萧玉搂着皇上的脖子,低声道:“谢陛下心疼臣妾。”

  这娇柔模样让满月看得恍惚——这与流勒王宫以一持万的玉王姑是同一个人吗?

  几乎同时,萧玉转头,目光越过皇上的肩,看向满月,露了笑容。

  帝妃小别叙话,满月在偏殿等着。刚喝了半碗热茶,就听见正殿一阵杂乱。赶快出门观瞧,见殿门开着,竞咸帝站在光影里,脸色阴沉。

  殿门槛外,跪着个侍人。

  “怎么了?”满月问廊下值守的侍卫。

  侍卫行礼,答道:“回大人,越狱的贼人劫持了给娘娘医伤的女医,要陛下亲自去相见。”

  一入都城,孟飘忱暂别大队人马,说是去整理收拾些必备的物品就进宫来,眨眼功夫就被劫了?

  冢宰大臣用自家人拿捏皇上,乍听可笑,其实是真的扼中陛下咽喉——萧玉的伤,只有孟姑娘能够料理。

  于是竞咸帝,只得受了这份裹挟。

  被迫“御驾亲征”了。

  天色已经暗了,月悬于空,晕出一层淡红色——血月出,妖异现。

  事发地,在狄家的别苑。

  皇上和满月到地方的时候,司慎言和木易维已经到了。木易维肉眼可见的心焦,却不得不持着身份,恪尽职守地调度防御和埋伏。

  别苑的花厅中,许郁离手持一柄极小的轮刃,架在孟姑娘脖子上。那条没了手掌的手臂,箍在姑娘腰侧,压着人。

  孟飘忱似乎是被封了穴道,没什么力气地半倚在许郁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