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事业批病美人又在装娇吗【完结】>第101章 浮生半日

  亥时已过。

  满月推开窗, 天上飘了细雪。

  月亮还在。

  风中飘零的雪花被月色染,反射着晶莹的光。

  天仙不仅把白云揉碎,还让银湾如注了。

  满月本意只是透口气, 见这美如精灵仙境的景色, 一时恍惚不由得看呆了。

  月亮不吝啬, 也给公子勾出一柔白的轮廓, 朦胧又皎皎——美人观景,是该邀请入画的。

  司慎言从背后抱着他, 答他刚才的问题:“不出去了,要不是有那些要紧事,我哪儿都不想去, 只想日日夜夜跟你在一起。”

  满月寻思着,如果没这些让人头大如斗的弯弯绕, 司慎言八成是真能这么腻歪的。这人乍一接触,让人觉得冷漠疏离, 后来熟了,就会发现他其实只是表情少, 又喜欢静。

  “好看。”司慎言道。

  没有风,一点也不冷。

  满月道:“看来回去要给视效涨工资。”

  司慎言低头蹭在他耳畔:“我说你呢。”

  满月终于笑出了声, 非常不要脸的承认道:“我确实挺好看的, 但今儿只能看, 不能吃。”

  司慎言皱眉不乐意:“为什么?”

  满月推着人转身,往外走:“上次……军帐里我就不该招你,你跟许小楼对招,哪里震伤了?最近瞒着我服伤药, 你好大的本事。”

  嗯……

  司慎言确实落了内伤, 但不严重, 好好服药、调养,再有十天半月也就好全了。他的伤与满月的旧伤相比,简直太不值一提了,所以他就真的没提,一不想矫情,二不想让满月担心。

  结果不知是哪出了纰漏,还是让人家看出来了。

  正想死不认账地嘴硬两句,话到嘴边,纪满月顺手在他肩膀上揉捏几下。

  力度和位置堪称奇绝,肩头酸胀微痛之后,是往椎骨里钻的酥爽,偏又让人觉得没什么邪念在里头。

  很妙。

  妙得把司阁主这煮熟的鸭子捏闭了嘴。

  皇上赐的府邸,规格自然没得挑。单是浴堂,就有三间。

  浴堂隔壁设有柴火房,水烧热了,通过热水管导进浴堂里,一边入浴池,另一边居然是淋浴——竹筒做的水洒,看着就痛快。

  纪满月日常起居是没什么过多讲究的,但简单归简单,身份该持的礼数总要周全,不能显得寒酸。

  时间虽晚,满月没歇,司慎言没歇,伺候的侍人自然也都待命。

  门边侍奉的两名小厮见主子来了,躬身掀帘,把人让进去,刚要着手张罗伺候,满月道:“你们出去吧,看好了水就可以。”

  厚重的棉帘放下,门又被关上。壁炉的火烧着,浴池里的水腾着热气,屋里很暖。

  纪满月转到司慎言面前,伸手就要解他官服领扣。

  自刚才起,司慎言已经隐约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预感,他笑着捉住满月的手,道:“鸳鸯戏水吗?”

  满月哂笑瞥他,手从对方掌心里滑出来,继续解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洗完了,忘了吗?”

  司慎言没忘,他知道满月要做什么,但就是不大自在。

  “我自己来吧,这里气闷又热,你回去等我。”

  满月道:“刚才不是有人撒泼打滚地要我体恤吗,只是嘴把式?”

  司慎言脸黑:果然。

  此体恤与彼体恤,是一个意思吗?

  纪满月其实也不想逗得他太狠,正了颜色,道:“不闹你,你伤没好呢,”说着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帮你洗好头发,擦擦背,我就出去,剩下的你自己来。”

  司慎言闭嘴了,心里没消停:想你呗,还能想什么。

  但他胸口的伤确实没好,那自左肩到右肋下的长口子缝了针,正是又痒又疼、抻拽不得、不能碰水的时候。

  满月不亲自帮他,他也需要旁人搭手。

  司慎言便不再骄矜了,穿着单袍躺在竹椅上。

  温热的清水打湿发丝,纪满月的指腹抓按在头皮上,带着如刚才揉肩般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司慎言舒服得眯了眼睛。

  满月一直坐在他背后,司慎言看不见人,对方的动作轻重得宜,半分撩逗都不存。刚才那点心猿意马,也就慢慢压下去了。

  这般身位,满月隐约能透过对方宽敞的领口,看见他胸前的伤,还有当日挡鞭骨之刑时落下的疤。

  他把司慎言的头发抹干,随意盘起来,用簪子带住:“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血月的?”

  司慎言痛快答道:“从你下意识躲着我开始怀疑的。”

  这么说来,还真的是穿进来没多久就被他察觉了。

  二人片刻沉默,满月帮司慎言擦着背。

  司慎言道:“前几日,我趁夜去看过钟岳仙的尸体。”

  验尸,他比不得现代的法医,可能也比游戏里的仵作强。

  满月一听眼睛就放光了。

  司慎言没卖关子,继续道:“钟岳仙死前中了悲酥清风。杀他那人功夫不一定在他之上。”

  这事儿,纪满月当初也觉得蹊跷,他自钟岳仙致命的伤口看出凶手并不果决。于是最初,满月认为凶手的功夫不怎么样,但钟岳仙与他的信任程度非常。

  但反过来想,即便信任非常,能那般当胸一剑致命,凶手的功夫也不该与钟岳仙的水平相差太远,这样又与“功夫不怎么样”这个推论相悖了。

  后来满月想,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人功夫尚可,只是因为用了类似贯月的重剑,让他极不适应。

  如今一切迎刃而解。

  满月自嘲,果然专业的事情要专业人做,自己这个二把刀,险些把自己绕死。

  司慎言见他若有所思,继续道:“而且……他胸前的刺青,非是新刺上去的。”

  满月乍听没明白,司慎言正好回头看他,二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纪满月突然懂了——

  那纹身是流勒王子的象征,且不是新近纹上去的话……要么,就是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有人设计要钟岳仙假冒流勒王子;要么,就是……

  萧玉在说谎!

  她为了以最简单的方式保住纪满月,说了谎。

  毕竟当年的过往,已经没什么知情人了,小王子是否在出逃的路上就夭折,只能听她一人之言。

  且皇上也希望事态这样被按下去。

  司慎言知道满月想明白了,又道:“钟岳仙不知何时也已经是个穿越者,到底是游戏中某股势力要他的命,还是现实中对方阵营要他闭嘴,当真扑朔迷离。”

  满月突然就笑了,道:“我是个阴谋论者,倒更愿意把处境想得恶劣些,这事儿最坏的境地便是现实中的坏家伙们,利用游戏里交错的势力,左右事态,给咱们下绊子。”

  他一边说,一边把司慎言背上的香胰沫子擦去。

  司慎言道:“总会明白的。”

  来言去语间香艳无比的沐浴从温情变得悬疑了。

  满月给司慎言洗好,先回卧房了。

  明日没有朝会,他不用半夜就爬起来,于是坐在窗边,偎着火喝茶看雪。突然想起天听阁里带回来的木匣子,便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玉贵妃写给他的信。

  片点密语都没有,满纸母子情意,字里行间还透着皇上对她三十余年的恩宠与她的不舍,半字没提那英年早逝的熙王才是血月的生父。

  看来她是打算将儿子也瞒下去。

  换位去想,满月理解她,甚至十分赞同。

  毕竟二十余载的分别,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儿子,骤然挑破真相变数巨大,不如让他暂且相信这些已经捏造好的“事实”。

  于二人而言,这是一层无形的保护。

  满月刚把东西收好,司慎言来了。

  热水沐浴之后,他的神情看着比方才松了,只是一松懈,那股子精气神就怠了,疲态也就显现出来。

  满月看在眼里,没动声色,把司慎言拉到床边坐下,拿出厚帕子精心把他一头长发散下来擦干。

  司慎言可从来没被满月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过,甚至他长这么大也很少这么被人照顾,为数不多的几次,大约是在年幼时。

  年幼的记忆,最能扯得人心动。

  司慎言合上眼睛坐着,身子不自觉紧绷。他和满月的亲密熟悉,是因为□□,那里面饱含着爱,也浓烈、也温柔,却独少有日常温情。

  如这样被某个特定的人放在心上的缱绻,不浓烈,却静水流深。

  让司慎言乍有点不适而后又心生欢喜。

  满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道他是伤口不自在,只能这么板着,便更麻利地把他头发擦干了。他翻身上床,脚腕子在床边随意轻磕两下,把鞋子甩掉,掀起被子一角,向司慎言道:“来躺下,我给你揉揉,睡得好。”

  司慎言看着他没动。

  纪满月不明所以:平时暗地里得空就耍流氓的人今天怎么了?

  手脚并用地凑过来才是常态吧……

  转念,他便紧张起来,伸手要扯司慎言衣服领子:“伤口不好了?还是内伤不对劲了?”

  司慎言这才笑着摇头,外袍脱掉,一把搂了纪满月躺下,回手两道指风弹灭晃眼的烛火。

  黑暗里,他亲亲满月,腻在对方耳边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呀?”

  “嗯?”满月没明白。

  他是真的抓不住司慎言话中的重点了。

  可司慎言好像也没想让他明白,压根不解释,只是搂着他:“外伤内伤都没事。”

  满月不放心,扯过他手腕子摸过脉才信了,轻声道:“那睡吧,明日晚些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司慎言是真的疲累,抱着他的暖心人,不大一会儿呼吸就沉了。

  第二日天光微亮,满月睁眼,司慎言还睡着,这一夜姿势都没变过。满月想悄悄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可只稍微一动,司慎言就也醒了,朦朦胧胧的道:“天亮了吗?”

  他懒洋洋的不愿意睁眼,把手往怀里收,将人抱得更紧了。

  满月一念想着起来得了,可几个轻轻的动作,让对方身上浅淡的伤药味道非常适时地传过来。满月就又心软了。他回抱住司慎言,哄道:“没亮呢,再睡一会儿。”

  就真的浮生半日闲。

  起床时,都快中午了。

  但满月看司慎言歇得很好,疲色不见,他便觉得张弛有度非常有道理。

  午膳时,满月想起司慎言说今天要带他出去,便问:“要带我去哪?”

  司慎言笑道:“喝花酒。”

  作者有话说:

  怎么提前进审的章节,0点刷新不出来呢……

  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