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总杀上来的时候秦誉正准备切歌,他放一首还不够,还打算再放一首。

  “赶紧给我关了!”亮总指着他怒吼:“混账东西,谁准你放这种歌的!”

  秦誉关了音乐,气定神闲道:“校规校纪里又没写不让放情歌。”

  这混账还挺会找借口,亮总气不打一处来,脸都绿了:“你给我滚下去跑十圈,再把校规校纪抄五十遍!”

  课间操刚结束,人群还没散。

  叶安屿喘着气慢慢往回走,正好看到秦誉从楼上一溜烟跑下来,径直上了跑道。

  他这一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见他跑了两圈还不停,都挺纳闷。

  “他疯了吗?”

  “感觉是被罚了吧。”

  “他又干啥了?”

  “卧槽,刚刚放歌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你别说,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天,牛逼!”

  原本稀稀拉拉往教室走的队伍骤然掉头,都涌回操场边看秦誉跑圈。

  叶安屿过去的时候,前排已经站满了人,人群骚动,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起哄。

  跑道上只有秦誉一个,他不介意自己成为风景线,反而跑得格外带劲。

  跟孔雀开屏似的。

  秦誉轻轻松松跑完第三圈,气息尚稳,经过场边的围观群众时还扫了一眼,看到了边上的叶安屿。

  他一笑,挑眉吹个了口哨。

  太秀了。

  人群瞬间被点燃,叶安屿身旁的女生们更是满脸激动,起哄声又高了一个度。

  叶安屿默不作声,实际脸都烧得慌。

  不一会儿人群就被亮总轰跑了,叶安屿没直接回教室,先去了趟小黑超,回来的时候往操场看了眼。

  秦誉还在跑。

  估计是跑热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一身蓝白校服,长腿一迈,在阳光下跑得轻松恣意。

  第三节是英语课,老师讲试卷,叶安屿基本都对了,有些心不在焉听着,脑子里想的是秦誉。

  不知道他跑完了没有。

  也许是心有灵犀,他正想着,人就来了。

  “报告。”

  秦誉单手拎着外套,额前满是亮晶晶的汗,头发也掀上去了,气还没喘匀,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英语老师看他一眼:“进来吧。”

  秦誉大步回位,路过叶安屿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惹得叶安屿呼吸微滞。

  讲台上老师继续讲题,班里小小的骚动了一阵,随即安静下来。

  秦誉拉开椅子哐当坐下,瞥见桌洞里多了个东西。

  他伸手一摸,摸出瓶热牛奶。

  没写是谁送的,但不用猜也知道。

  秦誉抬头看向叶安屿的背影。

  刚剧烈运动完,心脏还没缓过来,此刻跳动得更是疯狂。

  秦誉握紧牛奶瓶,突然想再去跑十圈。

  叶安屿感受到身后投过来的灼热视线,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正襟危坐地听老师讲课。

  下了课,叶安屿去接水,秦誉从后头追上他,明目张胆地搭着他的肩,压低声音问:“喜欢那歌么?”

  叶安屿拧动肩膀,挣不开他,眼尾挑起来:“你就不怕别人看出来啊。”

  “看不出来的,放心吧,喜欢的话我下次唱给你听。”

  秦誉曲起手指,趁周围没人,刮了下叶安屿的侧脸,流氓似的。

  叶安屿身子一绷,脸颊发烫,瞪他:“你老实点。”

  秦誉被他瞪得心花怒放,手是老实了,嘴上仍不收敛:“趁没人,亲一个。”

  叶安屿受不了他,胳膊肘一捣,头也不回地跑了。

  下午秦誉把抄完的五十遍校规校纪送去亮总办公室,亮总现在看着他就心累,觉得自己肯定哪天被这小子气出脑溢血。

  “老师,我写完了。”秦誉恭恭敬敬地把一沓稿纸呈上。

  亮总抿了口茶,平心静气地接过,翻了两页又有点压不住火气:“你这写的是字?”

  秦誉看了眼自己的笔迹,没有丝毫心虚,点头:“顶天立地的中国字。”

  “……”亮总想抽他。

  秦誉交完,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正要走,亮总突然叫住他。

  “你回来,有些事要问问你。”

  秦誉转过头,心有所感:“什么事?”

  亮总喝了口茶降火,盯着他问:“你先是在比赛现场公然表白,现在又在学校里放歌,是不是谈恋爱了?说,跟谁谈的,哪个班的?”

  秦誉神色自若地笑笑:“没谈恋爱,我就是喜欢那首歌,放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亮总不吃他这套:“你不用跟我胡扯,这件事学校一定会查,谈恋爱是绝对不允许的,你现在还是学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亮总一顿,接着说:“其次,你要是真想进什么娱乐圈,就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别的我不懂,明星谈恋爱多半会被骂,你自己抛头露脸无所谓,别祸害人家,知道吗?”

  秦誉一脸无所谓:“那这明星当了有什么劲,我不想当了。”

  这话说得轻松,亮总问:“那你的梦想呢,不是喜欢唱歌吗,也不要了吗?”

  秦誉嘴硬:“喜欢唱歌又不一定非要当明星。”

  亮总拍桌子:“你不当明星谁听你唱歌?”

  秦誉答非所问:“反正我没谈恋爱。”

  “……”亮总气结,跟这油盐不进的东西讲道理纯粹浪费口舌,指向门口,“赶紧滚。”

  秦誉从办公室滚出来,脸上全然没了刚进去时的轻松。

  他承认亮总说的有道理,也知道如果将来进圈他会面对什么。

  不过刚跟亮总说的话也不全是嘴硬,他想过放弃前程,唯独没想过放开叶安屿的手。

  秦誉想了一路,回教室看到叶安屿的那一刻,略显沉重的心忽然就轻松起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日子还长着呢。

  再说又不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二元命题,他妈徐悠悠现在家庭事业两不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不喜欢瞻前顾后,也不想权衡利弊,反正他现在过得挺快乐,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

  周四气温又降了几度,叶安屿看天气预报,要下小雪。

  他盘腿窝在温暖的床边,腿上放着毛线球,这几天趁睡觉前的功夫织了条灰色围巾。

  手法没姥姥那么娴熟,织出来的围巾松松垮垮,越看越像抹布。

  第二天送给秦誉的时候自觉磕碜,叶安屿忐忑:“要是不喜欢就别戴了,我给你买个现成的。”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就要这个。”秦誉简直爱不释手,系在脖子上舍不得摘。

  叶安屿看他一脸宝贝的样,忍俊不禁的同时,想起上辈子他给秦誉织了条比这还磕碜的围巾。

  当时两人正冷战,叶安屿有意缓和关系,满心期许地送上围巾,结果某人口是心非,木着脸吐出仨字,丑死了。

  嘴上嫌丑,眼神却没移开。

  叶安屿小声嘀咕:“之前怎么不夸夸我……”

  秦誉平时神经大条,这会倒是敏锐:“之前?什么之前?你之前还给别人织过围巾啊?”

  “啊……”叶安屿没想到被他听见了,略感意外,视线有些飘忽:“没有。”

  秦誉没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凶巴巴地质问:“没有你心虚什么!”

  叶安屿无奈:“真没有。”

  秦誉:“我不信!”

  秦誉拽着脖子上的围巾瞪他,莫名想起之前叶安屿那句“不是初吻”,当时还以为叶安屿在开玩笑,现在两个事串在一块,秦誉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叶安屿在说谎。

  秦誉隐隐崩溃:“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跟没跟别人好过?”

  叶安屿对上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特别想笑,朝他越勒越紧的围巾扬起下巴:“你别把自己勒死了。”

  避而不答,可不就是心里有鬼!

  秦誉彻底崩溃,两手一使劲,脖子跟眼睛一块红了,冲他吼:“勒死算了!”

  叶安屿笑出声:“别死,我舍不得。”

  秦誉气愤道:“甜言蜜语,哄鬼去吧。”

  叶安屿低着头笑得停不下来,笑够了开始哄人:“别生气了,我没骗你,我真的只跟你好过。”说完还煞有其事地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正好上课铃响了,秦誉一把推开他,拉开活动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安屿站在原地乐不开支,秦誉自己醋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他把活动室的门锁上,追上秦誉的脚步,往他后背上一扑,胳膊肘勒住秦誉的脖子,带着他踉跄一下,笑道:“好了,还生气呢?”

  秦誉被他的气息包围,憋在肚子里的火很没出息地熄灭了一半。

  叶安屿再接再厉,路过男厕所的时候直接把秦誉拽了进去。

  上课两分钟了,厕所里没人,他也不在乎迟到,揪住秦誉脖子上的围巾,仰头亲了下他的嘴角,狡黠地眨眨眼:“我只给你一个人织过围巾,真的,说谎是小狗。”

  秦誉看着他的眼睛,胸膛起伏了两下,再也按耐不住,捏住叶安屿的下巴,热烈又凶狠地吻了下去。

  叶安屿被他亲得喘不上气,又怕有人突然进来,整个人都紧绷着,眼尾泛起了红。

  亲完,秦誉气也顺了,嘴硬道:“我才没吃醋。”

  叶安屿擦了擦湿润的嘴角,一脸认真地逗他:“嗯嗯,是我自作多情。”

  秦誉嘶了声,觉得他这语气特别欠,于是又低下头压过去,被叶安屿用手臂抵住。

  叶安屿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快迟到十分钟了,该去上课了。”

  秦誉堪堪作罢,整理好围巾,临走前出其不意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