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和JJX战队的训练赛时, 季司早的游戏界面中、弹出了JJX战队中单的好友邀请，说是等有机会想和Moon选手一起多排几把游戏、或者是切磋一下技术。
待结束了和SCM战队的训练赛时，祁飞的手机中、直接弹出了SCM战队教练蔡大繁的视频通话。
蔡大繁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视频中、他一边按着自家打野Tage的肩, 一边蹙着眉一本正经的——
和祁飞约着下一场训练赛的时间。
祁飞低头研究着自己手里的本子, 顿了半晌, 最终回了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嗯……等等, 我得看一下我们最近的档期。”
蔡大繁的眉头蹙地更紧了, 那副严肃的样子配着人好商好量的语气，看起来着实是有些不搭：
“祁教练, 最近的档期排不过来的话, 我们可以接受排队。”
祁飞：……
不、不至于吧？
你们要干嘛啊这是？
单深在一旁听到从扬声器中漏出来的声音, 仰着头摊倒在电竞椅中，待通话结束，无奈地哀嚎：
“这把训练赛不是才刚刚结束吗……”
“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开始预约下一场了？”
“这是把我们当陪练了？”
不止。
最近几日，祁飞的手机铃声响个不断，微信弹窗弹的、一溜红色的小红点, 翻两三页都没翻到头，一下子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发送过来的微信消息。
全是找他约训练赛的。
除了训练赛之外、还有一堆饭局，找得理由也是五花八门的，攀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说要做东、想安排两家战队的职业选手一起吃个饭, 多熟悉熟悉、联络联络感情。
祁飞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从哪一条开始回复。
上一次拥有如此‘盛世’的时候，还是当年PMG第一次夺得世决冠军、打败了当时二连冠的ZEG战队, 终止了LCK冲击三冠的王朝、夺得属于LPL的第一座召唤师奖杯。
当时年级最小、职业生涯最短的路北辰、凭借着极其出色的精彩发挥，三抢大龙、逆风开团、力挽狂澜, 以一己之力几次将濒临失败的PMG战队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荣获那年的FMVP。
世决结束后，祁飞的手机直接被打爆了，直接卡得他连关机都关不动。
只是后来、盛世一时，夺冠之后、却几近分崩离析。
独有一个老牌战队的名号立在那里、仅剩一个主心骨留了下来，无法完全服众、便逐渐沉寂。
现如今有了新鲜血液的注入、似乎是将这支老牌战队又盘活了些。
大家慕名而来，哪怕很快就会在常规赛中交手、却依旧不甘与只打一场常规赛一般，恨不得动用所有人脉关系，只为了和人多约两场训练赛。
哪怕被虐。
哪怕被碾压、被打到自闭、被爆杀的自信全无。
也甘之如饴。
其余战队一听说如此、约训练赛约得更起劲儿了。
钱一恺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好听说此时，连忙从手边挎着的小包里掏出他那把斥巨资购买的机械轴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半天，一边按一边嗷嗷地喊：“收钱！收钱！”
“那些个陪打代练都还收费呢！咱们这么优秀的陪练团怎么就免费给他们训练队员了？！加钱加钱！怎么能白嫖我们这些优秀选手呢？！”
“掉钱眼儿里了吧你……”
祁飞猛地将人计算器从手中抽走，无奈地怼了回去，“哪儿有打训练赛收钱的啊，真当咱们队员是陪练团啦？还明码标价按需收费，咱是职业选手！又不是陪练商品……”
“怎么的还要给每个人都挂上一个小黄车然后三、二、一上连接啊？”
“啧，你说话归说话别动我计算器啊、齁贵的……”
钱一恺‘嗖’地一下从人手中把计算器抢了回来，一边掸着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和人抬杠：
“谁说没有战队是要付费训练的啦？我就知道一个，要想和人家打训练赛，不仅需要提前预约安排档期，还有竞标抬价呢，出价高得还可以加队，有时候一场训练赛能拍到五六位数，人家都要赚翻了。”
祁飞沉默两秒，“你说TD？”
路北辰指尖一顿，季司早也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战队名称，侧头看了过去。
LCK的TD战队，被副教练看上的那位中单Changer的老东家。
“对啊，你们没听说吗，JZG春决赛前花了几十万和人约训练赛，这不，人家春决冠军了，TD还大赚了一笔，两全其美嘛，双赢。”
祁飞眉心蹙了蹙，路北辰也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单深是个单线条的，闻言立马回了句：“那MSI不还是被人零封回来的？有什么用啊……”
于渔也在一旁接腔，“总觉得这样做哪里怪怪的，那约训练赛不是互相进步的事情嘛……哪儿有收钱的道理啊？”
“人家都能这么干，就你们这群老古董整天职业道德竞技精神友谊情分的挂在嘴边……”
钱一恺嗤笑一声，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赚钱的事儿哪有丢人的啊，真是……”
祁飞眉心蹙地更紧，“老钱，这事儿真的不能干。”
“……啊行行行，你们高尚，就我不道德，我是个商人脑袋我唯利是图行了吧，”
钱一恺白眼翻得更深，直接将计算器往自己包里一塞，“那你们就带着你们的Moon选手免费给人当陪练吧，我是管不着。”
季司早眉心一动。
好好的，怎么带着我的大名只cue我一个人干什么。
季司早指尖搭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桌沿，见众人沉默，轻声开口：“成为全LPL职业战队的专业陪练团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钱一恺闻言抬头看人，“还能是什么好事儿啊？”
季司早笑：“提前熟悉各战队的运营方式和打法习惯、拥有更多数据分析各战队的成长速度和应变能力，怎么不是好事了？”
路北辰侧目看了人一眼。
脑子里莫名有种、仿佛他是在提升全LPL各大战队综合实力的念头。
钱一恺愣了两秒，一边发出‘嘶’的声音倒吸着气，一边打量着季司早那副如往常没什么不同的笑靥，看了半晌，蓦地笑出了声。
“以前……也没觉得啊。”
季司早挑了挑眉，“不觉得什么？”
没觉得你居然能这么自然地就融入进‘道德品质如此高尚’的战队、视金钱如粪土呢。
还以为不过又是一个冲着天价年薪和高额的商业价值来的呢。
钱一恺笑意更深，一边摇头一边唏嘘，“没什么，挺好的，继续保持哈。”
路北辰看向钱一恺，钱一恺也回给人一个‘啧啧啧真是你挑的好中单’的眼神，等人转移开视线，将此事揭过、换到下个问题的时候，钱一恺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打职业第一年的路北辰。
少年意气风发、和老队员们一起、双手握着召唤师奖杯、高昂起头颅。
神色对比着身边大喜过望的老前辈们虽然依旧平淡，只是落下的金色雨也遮挡不住少年眼中明亮的星光。
那年的路北辰说：“我将铸就LPL荣光。”*
钱一恺蓦地将视线落在带着笑意的季司早脸上。
怎么的，你也‘我辈义不容辞’？*
钱一恺翘着二郎腿，对着Moon唏嘘了半天，包里揣着的最新的商业代言始终没有被人掏出来。
人家主教练和大队长正带着人为了赛区荣光砥砺前行呢。
这时候拿出来、岂不是伸着脸等着被人拒绝嘛。
啧，算了，下次。
只是祁飞眉头紧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思索了半天，这才犹豫地开口问：“老钱，你刚刚是说……JZG战队在春决前，花高价和TD战队打了很多场训练赛？”
钱一恺：“是啊。”
祁飞咂摸了一下，又问：“你这消息保真吗？”
钱一恺无语道：“啧，从我这里出来的消息，什么时候不保真过？”
春决前、JZG、高价训练赛。
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和自家战队有什么联系。
路北辰看着祁飞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动作很小，没有人注意得到。
“先准备下午的常规赛吧。”
只是说出口的话语却平静如往昔，示意祁飞先将此事放下，要先安排更要紧的事情。
祁飞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了眼时间，连忙开口：“走了走了赶紧，先吃饭，吃饱了还有时间休息一会儿，下午的常规赛我们在第二场。”
众人鱼贯而出，待达到餐厅，季司早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菜式，总觉得和之前似乎有什么不同。
路北辰原本走在季司早身后，见人停下脚步，错步走到人身边，轻声询问：“怎么了？”
季司早眨了眨眼，侧目看了路北辰一眼。
“这么清淡、一会儿于渔又要闹了。”
路北辰垂在身侧的指尖蜷起，轻轻压在掌心之中，闻言抿了下唇角，顿了片刻才开口：
“嗯，可能单深也会发出哀嚎。”
“这么清淡！根本不下饭啊呜哇！”
“我都瘦了！！！”
季司早看着桌上准备好的甜汤，弯了弯眉眼，‘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得不远处的于渔传来痛苦的爆鸣声。
“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过辣椒的味道了啊呜呜呜呜呜！”
林照意按着人脑袋，不由分说地将人扯到座位上：“你路队费尽心思请来的营养师，你就知足吧，再吃辣你肠胃还要不要了？”
季司早指尖握着汤匙，舀起一颗被煮的晶莹剔透的小圆子，入口软糯、夹心甜而不腻，开胃可口。
单深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甜汤，抱着碗喝了一大口，唉声叹气道：“味道还不错，好喝也确实好喝，但是吧......”
“我还是想喝之前的酸辣肚丝汤啊......”
林照意给于渔夹了一颗虾饺，视线虽然落在单深身上，说出来的话却意有所指道：“嗐，甜汤有什么不好啊，咱们得多吃点甜食，那不得小心万一赛场上低血糖了怎么办啊你说是不是？”
路北辰：。
你这叫意有所指？
季司早：。
指我脸上啦。
林照意笑着揶揄：“咱们路大队长，那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
另一边，SSC战队。
训练室内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只有一台电脑的显示屏开着、正悠悠地散发出黯淡的色彩。
许呈原盘腿坐在电竞椅上，佝偻着脊背，整个人身子用力向前倾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都塞进屏幕中去一般。
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的胡茬冒出来不少，双目之中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很是颓废、十分不佳。
鼠标和键盘不断地冒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毫无规律可言，显得使用者的心情十分焦躁。
屏幕之上、播放着一个又一个画质不清、还不停晃动地视频。
视频中大多是举着PMG战队的灯牌，乌泱泱的人群之中人头攒动，一看就是在心情激动的情况下、举着手机匆忙拍摄下来的视频，晃地人头晕，背景音也十分嘈杂、除了‘啊啊啊’的尖叫声，其他的什么也听不清楚。
许呈原一个又一个的翻找着，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不停地慢放快放、按着方向键左右调整着进度。
那些都是春决那天、前往现场的粉丝们拍摄下来并发布到公共平台上的小视频。
他在找季司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