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榆楠今年只有十岁是个标准的小学生,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小了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事。
他害怕却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文榆安从文榆楠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真相。
文晖被警察带走了,商止梅不知去向,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连保姆都不知道去哪了。
偌大的别墅只有一个小孩子,他害怕也是应该的,又因为只剩下一个亲人,所以才会联系文榆安。
“你别慌,开灯看会电视,我在外地,回去的话也要几个小时。”文榆安不太会安慰小孩子,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小时候自己面对害怕会做的事。
看电视或者玩游戏可以分散注意力,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知道了哥哥。”文榆楠吸了吸鼻子,努力坚强起来。
挂了电话,文榆安转身回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裴陆也跟着在收拾东西,“我和你一起回去。”
裴陆就是文榆安的主心骨,看见裴陆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文榆安轻声说:“好。”
匆忙坐上出租车文榆安才给关益阳打电话,告诉他有事先回去了,你和小琪慢慢玩。
关益阳觉得有些突然,今天恰好是年三十,四个人说好了一起过年的。
“出什么事了吗?”
文榆安说:“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文晖出事了。”
虽然文晖是个不靠谱的爹,幺蛾子也多,还扬言断绝父子关系,可就跟打断骨头连着筋是一个道理,作为他的儿子不会听见他出事无动于衷。
“那你自己回去的吗?”
文榆安看了一眼正在订票的裴陆说:“没,我和陆哥一起回去。”
关益阳这才放心下来,他笑着说:“小文,好好考虑考虑吧!有些人值得。”
关益阳的声音不大,可文榆安还是心虚的怕裴陆听见,“那个先不说了,挂了。”
关益阳忙道:“小文,新年快乐。”
“老关,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文榆安又开始看热点新闻。
他和家里人不熟,文晖公司里的人他也不认识,为了了解文晖的事做到心里有个底只能靠热点新闻。
文家作为荆南有头有脸的人物,稍微有点动作都会上新闻。
果然文榆安赌对了,文家确实上新闻了。
不过新闻上没有直接点名道姓,而是很隐晦的提到涉事人员。
文榆安大概扫了一眼新闻,新闻中有几个关键词,非法集资、P2P崩盘、涉事公司法人被捕。
事件已经明朗了,文晖真的出事了。
去年一整年文晖专注互联网金融主做P2P金融,一开始文榆安就提醒过风险,文晖不听,觉得可以赚钱。
这种高风险行业真不是文晖那种脑子可以驾驭的,他只能做点简单的以诚信为本的生意。
赶到机场又匆忙过了安检,候机的时候文榆安脱力的靠在座椅。
这会儿脑子有点乱,主要是不知道文晖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会处罚到什么地步。
裴陆递给他一杯热水,文榆安接过道了一声谢。
喝过热水,文榆安没骨头似的靠住了裴陆,脑袋也歪在他身上。
今晚是年三十,候机室里的人也不少,大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团圆的日子也在外面跑来跑去。
如果不是因为他,裴陆这会儿应该在看春晚吃年夜饭。
现在只能在候机室候机,喝热乎乎的开水,好狼狈。
文榆安觉得这段时间他真的再走霉运,有种事事不顺的错觉。
“陆哥,谢谢你陪着我。”文榆安有些愧疚,说好要一起过年的,结果就这。
如果不是忽悠裴陆出来旅游,这会儿他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做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抱歉毁了你的年三十,如果不是我,你应该和家人在一起过的很好,而不是和我在这等飞机。”
裴陆揽住文榆安的肩膀,拍了拍说:“我家里人不喜欢我,有我在他们不会开心的,现在就很好。”
“那他们还真是没眼光。”
文榆安很少听见裴陆提及家人,和他们联系的也很少,就连和裴鸢联系的都不多。
偶尔裴鸢还要和他聊天旁敲侧击的打听裴陆的事。
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呢!
这么好的裴陆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这时广播响起,文榆安和裴陆准备登机。
上了飞机,看着不断变小的飞机场,文榆安听见裴陆说:“安安,新年快乐。”
“陆哥,新年快乐。”
文榆安想这个新年或许不快乐,但此刻是快乐的就好。
飞机到达荆南已经凌晨,又匆匆赶去文晖家找文榆楠。
文榆楠见到文榆安,赶紧扑过来痛哭流涕,鼻涕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通通擦在他身上。
文榆安拎着文榆楠的领子有些嫌弃,“男子汉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真的不太会哄小孩子,和文榆楠相处的时间也少。
一开始他挺喜欢这个弟弟的,弟弟粘人又会讨好他,可商止梅挺讨厌他靠近文榆楠的。
她总觉得文榆安没安好心,也会有各种恶意的揣测,渐渐地文榆安也就不和文榆楠玩了。
听了文榆安的话,文榆楠故作坚强的说:“嗯,我听哥哥的,我是男子汉不可以哭。”
瞧着文榆楠假装没事的隐忍样,文榆安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联系你妈了吗?”
文榆楠说:“联系了,一直不接电话,我也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
文榆安不知道商止梅是什么情况,暂时只能安顿好文榆楠,然后看看文晖那边是什么情况。
文榆安自己也是借住在裴陆家,只好看向裴陆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陆哥,我能带他回去吗?”
“他应该挺乖的。”
文榆楠这才看向文榆安身后的男人,露着小脑袋瓜眨着大眼睛说:“哥哥,我很乖的,不会惹麻烦。”
“可以。”
得到了主人的同意,文榆安陪着文榆楠上楼拿几件换洗衣服。
打开门看见文榆楠的房间里堆的都是纸箱子,文榆安嫌弃的调侃,“就算你是小孩子也不用这么窝囊吧!”
房间挺大的,三十多平的样子,只是被堆积的纸箱子占据了空间显得又小又乱。
文榆楠收拾自己的衣服说:“这些都是哥哥的东西,我看见被阿姨丢了,又给拿回来了。”
“这些东西对哥哥很重要,我是知道的。”
文榆安随手拿起一个游戏机心里有点暖,“也不是很重要,丢了就丢了。”
“怎么会不重要?”文榆楠很认真的说:“我以前看见哥哥最喜欢游戏机了,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儿。”
文榆安被文榆楠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当初他的房间被商止梅改做了瑜伽室,文榆安一气之下就都不要了。
结果被文榆楠留了下来。
商止梅或许很讨厌他,可文榆楠和她不一样。
回到裴陆家,安顿小家伙睡觉,文榆安开车去了趟警察局看文晖。
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个律师。
律师对他说事件还在调查中不可探视。
没办法的文榆安只好去了趟文晖的公司。
大过年的文晖公司里有许多人,都是公司的高管以及合伙人。
他们在商讨如何保住公司、如何控制股价。
文榆安的到来让他们惊讶,同时也像是找到了负责人似的开始诉说事情的始末。
文晖公司的事故都因为商止梅。
听他们说商止梅携款私逃,不止带走了融来的钱,还带走了总公司账上的钱款。
资金链断裂,这才导致文晖旗下的互联网金融崩盘,因为不能兑现本金和利息,文晖也成了非法集资的犯罪嫌疑人。
各个合伙人开始指责文晖眼瞎竟然着了商止梅的算计,这才搞得大家亏钱。
重点是商止梅把他们的钱也卷走了。
文晖现在欠了很多钱,就算是清算资产也需要还几辈子。
现在文晖还不了钱,还要面临刑事责任,已经管不了这堆烂摊子了。
其他人也知道文晖还不了钱,于是指望文榆安承担起这份责任。
“现在文总进去了,公司里也没有主事的人,文少是不是也该承担责任了。”
“是呀,现在要债的人很多,如果真闹大了也会影响股价。”
“文少你的后妈把大家的钱都卷走了,你身为文家人总要给大家个说法。”
这哪里是责任分明是火坑啊!
文榆安也不傻才不会给自己找事。
他是不会不管文晖,但不代表他要替文晖还巨额债务。
况且他一分钱没花,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抱歉,这事我管不了,建议你们赶紧在商止梅把钱花没之前将人抓回来,不然你们的钱可就没有了。”
一听这话,几个合伙人炸了,“父债子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现在你父亲还不了,就该你还。”
他们也不好言好语直接露出了生气的面孔。
文榆安不慌不忙的站起身说:“您是打哪个朝代穿过来的?清醒点吧!父债子偿不适合现在的法律。”
文榆安可不是小孩子,该懂的法律还是懂得,父亲的债务孩子没有义务承担。
小来小去也就算了,这可是几百亿的债务,文榆安疯了要搭上自己的未来做圣母?
见文榆安要走,几个人拦住他的去路,“你怎么这样?连你父亲都不管,哪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
“我看啊,你们一家子就是合起伙来骗大家钱。”
一个个义愤填膺,好似骗钱的是文榆安。
文榆安勾唇笑了,“抱歉,我没有道德,所以别想用道德约束我,你这么高尚不如这钱不要了。”
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文榆安,他们生气却说不过文榆安。
“没事我走了,你们继续开会。”
会议室关上的瞬间文榆安听见几个老家伙暴怒的声音,“真他么是个疯子。”
走出大楼,律师对他说他父亲的事情除非把钱还上不然就只能待一辈子了。
折腾了一天,文榆安回到家的时候裴陆正在和文榆楠下棋。
文榆楠步步后退,被裴陆杀的片甲不留,小家伙儿都快哭了。
文榆楠也算是围棋高手,商止梅花了大价钱请的老师学的,还参加过围棋比赛,据说是已经定段了。
文榆楠见文榆安回来委屈的说:“哥哥,这个哥哥欺负小孩,一点都不好,咱们搬走不住这了。”
小家伙这是记仇了,开始撺掇文榆安搬家。
文榆安累了一天,瘫在沙发上瞪着裴陆,“你怎么不让让他?”
裴陆捡着棋子,话语透着冰冷,“我为什么要让?社会可不会让着他。”
不得不说裴陆是懂教育教孩子的,确实不应该让。
文榆安又对文榆楠说:“技不如人你要认命。”
文榆楠不服,“哥哥,你帮我赢他。”
文榆安也觉得无聊,于是打算试试手,不见得会赢,顶多是不会输的太惨,“好,我替你会会他。”
“陆哥,来一盘?”
“好,你先下。”
文榆楠在一旁观棋气的忍不住说话,“你刚才可不是这么杀我的?你在放水。”
“这步怎么能这么走?你的聪明劲呢?”
最后的结果就是文榆安轻松赢了裴陆。
“我赢了。”文榆安原本沉重的心情被赢的喜悦冲散了不少,他欢呼的手舞足蹈,“看来还是我最聪明。”
文榆楠在一旁更生气了,“这个哥哥放水,根本就没有展露真正的实力。”
不是说不能让吗?都是骗小孩子的。
文榆楠生气的回去写作业,文榆安帮着裴陆收拾棋子,“陆哥你在让着我吗?”
“你很厉害技不如人。”裴陆低头收拾棋子并没有看文榆安。
文榆安也不是蠢货,自然也能看出来裴陆是在让着他。
“那再来一盘,这局我要是赢了我就搬家。”
裴陆顿了一下说:“好。”
结果就是裴陆快速解决战斗,连给文榆安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文榆安问:“怎么不让了?”
裴陆说:“这局不能输。”
文榆安笑着没有说话,两个人对视一眼,裴陆也跟着笑了起来。
晚上文榆楠和文榆安一起睡,文榆安也是第一次文榆楠的睡相这么差。
一张床滚来滚去也就算了,睡觉还跟练武术似的左踢右打。
文榆安的肚子和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暴击。
实在是受不了文榆安滚去沙发睡觉。
沙发睡着不舒服,他是瘦不至于滚下去,就是睡着憋屈不舒服。
思虑再三,文榆安敲响了裴陆的房门。
这会儿裴陆还没有睡,听见进来的话,文榆安探着脑袋开个门缝道:“陆哥,我能和你睡吗?”
裴陆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掀开一角被子拍了拍床面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