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千年之雪 （1）
睁眼。
从黑暗忽而转为深蓝，最终在恍惚中晃晕出湛蓝的色彩。
伴随而来的是微寒的感触，舔舐腿背脊骨，除了朝向天空的上身，整个后背都在此刻坠入黑邃冰窟。
「没时间了。」
辕晓天还没坐起身，耳边就响起了一句话。
「快点，你要……」
声音透出几分焦急、无力与绝望。
戛然而止。
“这样……啊。”
他坐起身，怔怔地望着，眼前星星点点、纷纷而落的雪，与璀璨明媚、透出生机的阳光。
——雪松镇。
“离开吧，「她」已经跟你说了。”
辕晓天的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他没有回头，默然站起身。
……
公路由沥出的柏油砌成，路旁高立着路标，其根部大半被化不开的雪掩埋，这些雪堆在道路两旁，装缀连延的林峰，延展出覆铎整座小镇的雪地。
这座镇，主体就是一条折回前直的公路，两旁星落几座廖然小屋，大多空无一人，走了十几分钟，才堪堪望见几个行人路过。
也许是早朝招因，此刻的雪镇格外冰彻，冷入脊骨，虽不及前时甬道中的冰窟，也得堪堪凭依那暖中透出几分懒倦的阳光消融。
因此格外清新透彻。
“轰隆……”
轰鸣从后方遥极远远传来，辕晓天迅速辨认出那是卡车驶过、轮胎不堪其负、而货物颠簸的独有咆哮。
不多时，一辆巨大的卡车便缓缓驶过其身侧，后装箱上、数一十计的快递箱子正随着起伏而高低颠簸。
是搬家的货物……吗？他思索着，这种数量的统一外箱并不常见，但眼下小镇人迹罕至，会有谁搬来？
他当然并不对此怀疑，当他踏足此处，就必定要见证什么。
三分钟零十二秒后，略微加快了速度的辕晓天终于望见一栋不同屋舍的建筑，其外表通体银白，四四方方，进客那一面的最上端向前凸起一长块，而其下悬标着“便利店”的绿色指示牌字样。
其入口是终于有了现代意味、却又让人失望的自动玻璃门，当他走至店门口，那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晃晃悠悠地向着左右退去。
他俯视了店内一圈，走了进去。
第一眼映入眼中的就是低头对着电脑、脸上无悲无喜的收银员，她一边快速扫视着，一边手上操作着什么。
而货架旁，还有一人。
——名为“琼”的女性，那面上是灵动的琼绿眼眸，与凹凸有致、称得上性感的娇小身材。
女性站在商货、大多是零食前，蹙起眉头，犹豫不决地低声念叨着。
大约两秒后，她猛然察觉到什么，倏一转头，便盯住了一直看着她的辕晓天。
“你，你你你……！”她出乎意料地瞪大双眼，右手举起，颤抖着指向对方，眼中透露出一种不敢置信、而恼怒至极的神色，“你这个变态偷窥狂！居然敢……”
她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辕晓天平静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躯，两团凸起，红色羽绒外套，纤白的女性的手，以及黑色长发。
怎么办怎么办？？虽然的确可能是对方，但上来就这么撕破脸皮地叫对方变态不是很不妙吗？而且穿红色外套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万一对方只是正巧……额呵呵……
琼张着嘴，却哑声了一般，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心中无比凌乱。
“啊……嗯。”辕晓天，或者说晓思虑过后，淡定出声，“保宪，对那件事我可以待会解释，但是……”
“喂喂？什么保宪啊，我不明白你莫名其妙地在说些什么，”而眼前有着碧绿眼瞳的女性咬牙切齿，或者说是装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打断了他，“难道我还有什么话能和一个偷窥狂说的吗？”
她从对方的回应中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刚搬到镇上就留下“搬来的邻居是个神经质的女人”这一败坏的案底，她就彻底无处可去了。
但眼下的情形仍然僵持着，让人很是尴尬，所以她与晓对峙了两秒，便冷哼一声，什么也没拿，越过对方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晓半转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亦或是她，已经清楚自己该做点什么。
“额，福山小姐……”一旁，店员的声音传来，她罕见地放下了鼠标，脸上带着莫名微妙的神情，“您怎么会来这里？”
是么……福山。
啊。。对。
「你是福山的后裔。」
她说。
「这是你必须背负的业果。」
平静，迟缓，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