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人街
辕晓天缓步走去，刀尖淌下鲜血。李宁阳有些厌恶地缩了缩头，随即踢了脚地上半死不活的黑衣，“杀完了？这家伙被我废了条手臂，待会往哪一扔……”
辕晓天抬起破晓。
“？”李宁阳愣了一愣，随即嘴边莫名勾起，“你要杀他？”
辕晓天瞥了他一眼，随即笑道，“他对我出手了，不可能活。”
“哦哦，这样么，这样啊，”李宁阳拉长了尾调，随后眯起眼笑道，“只是被喂了几颗子弹就要杀两个人，啧啧……”
他此刻夹在辕晓天与黑衣之间，略带嘲讽的眼睛望过来，半步没退。
辕晓天盯了他一会，随即笑容满面，“你不想让我杀掉他？”
此刻，周边已远远地围起大片人群，浓郁的血腥味传开，令不少人皱了皱眉。
李宁阳望着这一幕，眉头一皱，随后又极快地舒展开来，“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关心这家伙？”
他又狠狠补了一脚，把黑衣踹地翻了过去，响起叮当声，辕晓天看着这一幕，笑容更甚。
“所以？”
后者再又向前一步，微弯的眼眸与李宁阳那对带着轻佻笑意的眼睛对上。
两人对视了刹那，李宁阳收回目光，耸了耸肩，退到一旁，“你想杀就杀咯。”
“不过，杀性这么重，哪一天可是会翻沟里的。”
他阴恻恻地笑了声。
辕晓天不置可否，笑容灿烂地抬起破晓。
刀光几欲亮起之时，李宁阳背过身去，忽又嘲讽道：
“喂，我说啊。”
“狗咬你，你难道还会咬回去吗？”
闻言，辕晓天沉默片刻，随即手起刀落，嘴角勾起：
“狗咬我，我不仅会咬回去，我还会捏爆它的狗头。”
刀光泠泠，夺目的清辉中，映出李宁阳发怔的面庞。
……
辕晓天一人走在阴暗的街道上。
他和老李暂时地分别了，原因？大概是对方那有些令他作呕的性格无法接受他对“人命”的随意吧。
“毒舌膈应人就算了……还要加个圣母属性？”
“老李，你这样可不好混啊……”
辕晓天暗自嘀咕两句。
凉风一吹，他感觉脑子也愈发清醒。
“很明显，魔都正在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要说给人感觉的话……像是负面情绪上升了？
“情绪……”
辕晓天细细咀嚼着。
“结合即将到来的次元撕裂，有三种可能。”
“其一，某名幕后黑手种下了类似‘暗示’或催眠一类的手段，就等明天撕破脸皮。这种可能性不算小，但也就中规中矩，并且范围不好筛选，甚至可能是人类。”
“其二，这是末世到来后的应激性必然趋势，是‘氛围’萌生、激发、催化后的结果。”
“其三，#次元撕裂#在这几天内被隐秘地半公开了，而且不出所料，描述的情形应该远比军方严重，传播者很有威信……”
“说到底还是传销？”
他摇了摇头，随即抬起头，望向无边的天际。
在那像被铅灰色油漆刷了一遍又一遍的天空，黑雾于无上之境涌动，莫名的波动一瞬间贯穿寰宇，仿若一道流星轰然坠地。
大约估计下……十几公里。
辕晓天决定去凑个热闹，尽管那已经不在管辖区内。
虽然他的目标也在那里。
漆黑厚重的斗篷下，亦金亦红的流光微微闪烁。
……
辕晓天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知了，知了……”
一只红皮金蝉死死地扒着树皮，声音在寒风中发颤，两只眼睛空洞无神，辕晓天歪着头看向下方，才发觉那一团团攒动着的小生命，它们争先恐后地露出嗜血笑意，撕咬、抬头、俯首……金蝉的内脏已经被啃了大半。
为什么？
“啪嗒。”
两眼彻底光彩不再，失去活力的冰冷虫尸落下。虫子们登时一呼而散，少数还欲进餐的贪婪家扭打起来。辕晓天一直看着。
动物，亦或是所有曾匍匐在人类脚下的食物，他们的数量以兆为单位，他们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人类就像是群外来客，所过之处如蝗虫入境般寸草不生，他们蚕食、污染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人类到了此刻才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对生存环境的危害，虽然对地球来说并没有那么伤筋动骨，但人类却无法在这种环境存活。曾大肆宣传、现在也依旧留有余温的“保护环境”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罢了。
从这就能看出人类的突兀，比起他们，那些一切被摆到餐盘上的食物似乎才该被称为地球本土生物。
但，系统明确划分了三个阵营，其中没有“动物”“昆虫”一类的字眼。
起初辕晓天认为动物会被划分为“掠食者”或“丧尸”，但实际是没有，至少他未曾目睹。
那么这些本就被人类踩在脚底的生物该如何翻身？
它们能在今后越来越恶劣的世界上存活吗？
思绪如潮水涌过，辕晓天收回目光，走向前方。
到这一带后，人反而又多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少数，毕竟光明正大在街上晃悠的人也没几个了。
不少贪婪的目光落在辕晓天身上，四处打量着，好像要挖出一切有价值的事物才肯罢休般。
没有人会因他的着装而忌惮，毕竟老李说得对，只有不敢露面的老鼠才会遮遮掩掩。
他们窃窃私语，瓜分起货物，有人看中了他的刀，有人盯上他的手套。
他们要抢劫，因为这才是来钱最快的路子。
人街上，都不是人。作为管辖区与低危区交接的灰色地带，前者的法律管不到这里，想跑很容易，因为没人会分心去处理这种每天都有数千次的事件。
就在疯子们狞笑、幻想、缓缓靠近之际，一人突然倒下。
“……”他们满脸发怔地望去，却看见那人身躯与下半身之间逐渐渗出的血珠。
“啪嗒。”
有人抬起脚，却感觉粘粘的，低下头一看，血水顺着青灰色的地砖流到脚旁。
下一刻，他自己也软软倒下。
辕晓天漫步在这人街上，漫步向黑暗与疯狂的乐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