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iler的官宣终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除了PYT战队的粉丝们鼓掌撒花、拍手叫好以外, 其余的那些竞粉们，尽数全部跑到了PMG的官博下面参与水友赛的抽奖活动中去了。
原本联盟的竞粉千千万、路北辰一个人的粉丝就占了一半。
现如今看这热闹的架势、仿佛剩下的一半全部都跑到了Moon的名下去了一样。
热闹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开播的时间。
猫牙直播平台连首页上最显眼的位置都换成了季司早的宣传照，除了老水友们、和老队粉们的奔走相告以外, 近一段时间来频繁地登上热搜、将Moon的名号彻底打响, 不少之前并没有怎么关注过竞技赛事的普通玩家们也对今晚的直播起了兴趣, 蹲在直播间前凑个热闹。
距离开播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
季司早坐在电脑前, 等待着工作人员最后再调试一下直播设备, 半阖着眉眼，神情淡然。
倒是路北辰坐在人旁边, 回头观察了人片刻, 轻声开口问：“会紧张吗？”
季司早闻言抬眸, 轻摇了下头，幅度很淡。
“。”
路北辰原本想要开口宽慰的话哽在了喉中，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
最后只干巴巴的回了句：“不紧张就好。”
季司早眼尾稍稍挑了一下。
怎么会紧张。
曾经做惯了的事情。
在之前的战队中，每个月为了完成规定的直播时长，最后几天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挂在直播间中, 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和水友们聊上两句。
反倒是路北辰那边还在心底里暗自思索。
还以为人家之前直播不开麦也不露脸的，可能是不太习惯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怕今日的直播一下子涌入进来这么多人，再吓到身旁那位一个人吃饭都需要草莓青蛙陪伴的少年。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18时59分, 猫牙直播首页的播放界面还十分夸张的给人搞出来一个倒计时：
【距离PMG-Moon的直播见面会开始还有00:10...】
当时间跳动为【00:00】的那一刻, 屏幕画面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背景音中, 画面也逐渐从黯淡变得明亮起来，连带着开场动画、都是一片灿烂的星海。
如同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蓦地爆发出绚烂的极光, 星河灿烂、烟火璀璨，窸窣的说话声也逐渐放大, 仔细听去，一片热闹的欢呼声和尖叫声、声势浩大、不绝于耳。
季司早扣着耳麦，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热烈欢呼，一瞬间有些恍神。
似是梦回那场他没有最终踏入进去的世决舞台。
连带着绚烂的开场特效。
都像是那场他没有来得及淋到过的金色雨。
不知道钱一恺是从哪里找来的素材、也不知道是否就是战队内部剪辑合成的开场特效。
从那片盛大的欢呼声中。
季司早仿佛听到了‘PMG’的名号。
画面一瞬间转了回来。
待季司早再度抬眸看去，小窗之上，原本绚烂的星海早已消失不见，屏幕上只剩下一张自己的脸留存在画面之中。
季司早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即将情绪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调整好状态、刚想和大家打声招呼。
紧接着、屏幕上的那张脸、便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字给盖了过去。
【我操！开屏美颜！】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颜暴击！】
【美死了美死了美死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张脸一出来我心跳都停了一拍啊啊啊！】
【所以Moon之前直播的时候为什么不露脸！为！什！么！】
弹幕态度，白色的小字连成一片，尽数将屏幕全部遮挡了起来。
季司早顿了一下，这才挂上淡淡的笑意，冲着镜头扬了扬手。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
弹幕上又变成了一片的【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季司早无奈了一瞬。
这场景虽已司空见惯。
只是时隔良久，猛地一接触，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又粉又棕的发色，真的好看吗？
还想着抽空把它给染回来来着。
缓了好大一会儿，弹幕中【啊啊啊】的含量才渐渐少了一些，随机挑选了几条弹幕中的提问回答着，慢慢回归到了往常直播时的正常节奏。
路北辰坐在一侧，看着面对此景适应十分良好、正游刃有余的和水友开启闲聊模式的季司早，搭在桌面上的指尖不自觉轻点。
这已经不是紧不紧张的问题了。
这已经是熟稔到、根本不像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直播的样子。
面对成千上万条的弹幕，人笑得云淡风轻，连挑选出来能聊的话题也是十分的安全，容易踩线的、不好回答的、还有些容易带起来不好的节奏的，都被人当做看不见一样直接略了过去。
松弛有度、气氛热闹又轻松，屏幕上除了【啊啊啊】，此时飘着的又是一群【哈哈哈】大军。
路北辰的唇角轻轻弯了一些。
白操心了。
怎么觉得这位Moon选手，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的样子。
连带着钱一恺守在一旁、还准备卡着时间点帮人cue水友赛流程的打算也没有派上用场。
甚至没太仔细听清楚人是怎么把话题转过来的。
就见人已经抽好了水友、登录上游戏，还有空侧目、cue到路北辰来直播间内和大家打了个招呼。
【啊啊啊】大军消失了。
转瞬间变成了一片【嗷嗷嗷】。
弹幕太多，一度卡的直播间连画面都开始卡顿。
明明用得已经是战队内部的万兆光纤。
都差点儿没有撑得住Moon选手首日直播引来的暴增的流量。
在镜头侧面照不到的位置，钱一恺的嘴角已经恨不得直接挂在耳朵根儿上。
这到底是路北辰从哪儿捡到的宝儿啊！
果然、老板不亏是老板！
就是有眼光！
-
另一边、游戏进入组队模式。
第一位抽中的水友是一位声音听起来很甜美的妹子。
小姑娘明显十分激动，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样子，一边开心、一边还召唤着自己的好室友们，一起来和人打招呼。
“啊啊啊啊Moon神你好！我是PMG的老粉了！真的好开心今年有你的加入啊啊啊今年的夏季赛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季司早弯了弯唇角：“我们会的。”
“期待你们的中野联动啊啊啊！我相信PMG今年一定会在世界上取得一个好成绩的！”
“好。”季司早轻声答应着，随即提醒人选择英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
小姑娘一边磕磕绊绊的念叨、一边又手忙脚乱的选择自己这一把要用的英雄，在比较拿手、和不容易出错之间纠结了半天。
最终在室友的怂恿下，忐忑地选择了可以挂在人身上的猫咪。
耳机内传来她室友压低着嗓音的提醒声：
“选猫啊！快点选猫咪啊！选猫咪你想上谁上谁！你还可以在Moon神和路神两个人身上反复横跳多香啊！你干嘛要拿那个丑丑的‘勇敢牛牛’啊！”
“可、可是……勇敢牛牛不怕苦难……”
“那勇敢猫猫还可以快乐贴贴呢！”
季司早闻言、唇角的弧度不禁更弯了些。
一会儿多给人打两个人头吧。
看给小姑娘急得。
‘牛牛’和‘猫猫’两个头像快速闪动、都快闪出来重影了。
游戏开始，水友赛原本就是更偏向于娱乐赛的性质，不比高分段排位赛那么激烈，主打一个玩儿得开心、打得愉快。
倒是小姑娘好不容易纠结完选英雄的问题、此时又有新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猫咪、到底要挂在谁得身上啊！
一边是她粉了多年的野王路队。
一边是她新上头的中单Moon神。
谁都不舍得割舍。
眼见着猫咪从泉水中走出之后，在中路链接着野区的分岔路口原地停留了半天，急得转了好几个圈圈，手心手背的都是她的心头好，死活选择不出来她要跟着谁。
耳机中又传来她室友压低了声音的急切声：
“端水你不会吗？！你就不能一分钟Moon神一分钟路队？！哎呀你急死我了！！你快点先随便选一个嘛！”
“可、可是……那我先选谁后选谁不会显得我偏心嘛呜呜呜我心里过不去我自己这关……”
室友急得、隔着耳麦都能听出她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先选谁不一样嘛！嗨呀那我帮你选！谁年龄大先跟谁行了吧？！”
正在打野怪的路北辰指尖一顿。
季司早也不禁轻笑出声。
谁年龄大……
他那位路大队长、不知道听完又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情绪。
果不其然，帮忙做出选择之后，季司早便看着猫咪犹犹豫豫地、想往野区那边走。
路北辰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在中路标了一个点。
随即灵活地穿墙而过、去往下一个野怪出生点。
嘶，怎么这么小气。
一个年龄大就不愿意带着人家玩儿啦？
季司早轻笑了一声，随即开口化解着小姑娘的纠结：“先跟我吧。”
“我比较需要猫咪呢。”
小姑娘一听季司早说需要，急得‘嗷’一嗓子就跑了过去，生怕晚到一步、再耽误时间，影响人中路单杀。
中路的对线强势压制着对面，季司早没什么‘虐’人的乐趣，单杀几次后，又前往下路去gank了一波，顺势收了个双杀回来。
只是、待人刚从河道往中路返回的时候。
眼睁睁着看着路北辰的盲僧、也刚刚从中路离开。
站在草丛里正原地回城。
季司早奇怪了一瞬。
小地图上显示、兵线还在、对方中路也不见。
他从野区绕过中路来这个草回城干什么？
等人从路北辰身边走过、彻底站在了中路的时候。
季司早这才看清楚、这波中路兵线、近战和远程小兵虽然都在，但是——
我炮车呢？
我那么大一个炮车呢？
再度点开tab.面板，眼睁睁地看着路北辰的装备栏里，‘唰唰’地冒出来两个真眼。
季司早：。
怎么娱乐局你也吃人家炮车买装备啊。
一个真眼不够你用的是吗。
季司早视线扫过镜头，随即垂眸，轻声感叹了一句：“我这里还有三个远程兵要给你留着吗。”
路北辰：？
季司早语气悠悠，“或者等下一波兵线来了我叫你啊。”
路北辰：？？
季司早偏了偏头，“要不把中路给你吧，我去gank，你来守线，你觉得怎么样？”
路北辰：？？？
咋、咋的了这是？
路北辰转过视线，侧目看了季司早一眼。
只见人笑意淡了些，连唇角都抿了起来，那神色看起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视线再度回到游戏中时。
路北辰眼睁睁地看着季司早带着猫咪，一套连招先将自家蓝buff收入囊中，紧接着横跨中路、进入自家红区，拿完红蓝双buff之后，再度一路向上、直接入侵到敌方的野区——
把人家的蓝打成丝血后、又让给了自家的猫咪！
路北辰沉默了两秒。
完。
自此之后，季司早带着猫咪刷空了四片野区，gank完上路后又顺手拿下了先锋。
路过自家中路时、脚步停都没停。
揣着先锋一路向下，率先在下路开启了一波小范围的团战。
路北辰看着空空如也的野区和被人带通了的上下两路，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对面的打野看着自家的野区更加的懵逼。
不是？你没有自己的野区吗？
你一个中单怎么把打野的活全干啦？！
小姑娘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正挂在Moon身上、手握红蓝双buff、玩儿得不亦乐乎。
有大腿抱的感觉真好啊！
还有人头拿呢！
季司早野区两路满地图‘逛街’。
留得路北辰一个人如同‘缚地灵’一般驻守在中路，只有偶尔需要抢龙的时候、才需要他默默地走过来、交出一个惩戒抢掉，除此之外、正常游戏仿佛都与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毫无参与感。
连水友都逐渐觉出有些不对，弹幕上从一片的【哈哈哈】，已经开始笑着刷问号了。
【我路神怎么了这是？】
【说好的看中野表演呢？怎么感觉……没人带路神玩儿啊哈哈哈？】
【中野身份这是反了吧哈哈哈？要不是开着直播、我都要以为这ID的皮下换人了呢哈哈哈哈！】
【笑死了哈哈哈为什么Moon神在gank、路队在守塔啊哈哈哈哈！这是今天的特别演出吗？】
第一把轻松愉悦的水友赛没多久便结束，小姑娘开开心心地退出了组队，季司早单手支着下巴，等待着下一位幸运水友进入房间。
眼瞧着弹幕上一片询问声，猜测什么的都有，连带着一旁的路北辰似乎也有什么话想说，踌躇着要不要在直播时开口。
季司早弯了弯眉眼，对着自己直播间的水友轻声开口：
“哎，中路的兵线都是打野的，我都吃不到。”
路北辰：？
我碰都没有碰你的兵线啊。
见人满眼笑意的揶揄，路北辰也轻声开口，语气没有以往那么深沉，倒是带着些玩笑的意味：
“怎么还碰瓷呢？”
季司早笑：“玻璃心了，谁家好打野吃炮车啊。”
路北辰：“……”
水友们【哈哈哈】声一片，纷纷笑疯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路队好像就吃了一个炮车吧哈哈哈哈！】
【Moon神你要不要看看、你吃了人家多少野区啊哈哈哈！】
【不仅吃自家野区、还要跑到人家野区里给猫咪打蓝吃哈哈哈！原来是为了一个也不给路队留啊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Moon你是懂报仇的！】
【我说怎么打着打着中野换位了呢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一个炮车啊！】
【惊！PMG中野不合！竟是因为……】
【因为一个炮车引发的血案！哈哈哈哈！】
路北辰失笑，无奈地看着正和水友‘告状’的季司早，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
下一位幸运水友刚好进入到房间，这次倒是一下子来了两个人。
“啊啊啊啊啊Moon神！路神！我我我、我和我男朋友都是PMG的粉丝！听说我抽中了这次水友赛的名额！我男朋友也想来一起和你们打一把可以嘛？？？”
情侣？
路北辰看着二人的情侣ID，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两个标签。
#1月老对家、#2拆迁办。
嘶。
不会吧……
季司早淡淡的嗓音从耳麦中传来：“好。”
路北辰指尖一顿，莫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