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安从醒来,脸上的红彤彤就没消下去过。
实属太羞耻。连带着都不敢与人对视。
沈管家帮他们把行李放在车上,又叮嘱几句日常出行安全,便目视着他们离开。
偏安安与沈一隅坐在加长版suv后座。
司机在前面开车。
车里流淌着轻音乐。
许是偏安安太累,听着听着,没过一会儿就头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沈一隅感应到肩头被时不时碰一下,断定是偏安安发困了。
伸手揽过他,让他趴在自己胸膛,又把车中间的隔音板打开。
轻声对软软的人儿说:“来,坐在我腿上,趴我怀里睡。”
偏安安对沈一隅的声音可谓是异常敏感,虽然他声音足够小了,但还是把他从昏沉里唤醒了。
因为那句“坐他腿上”。
唰!
昨晚的回忆悉数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每一帧都让偏安安羞得恨不得找个洞洞钻进去。
他昨晚,竟然,竟然胆大包天……
唔~太刺激。
“啊……”偏安安喘着气把脸深深埋在沈一隅怀里,糯糯地说:“一隅哥哥,我不想坐……”
沈一隅说:“那就不坐,好好靠着。”
沈一隅去按偏安安的腰。
偏安安闭上眼睛,促使自己快快睡着。
但瞌睡虫好像逃跑了一样,此时,他没有睡意,只有羞意。
他胡思乱想着……
昨夜的行径成效显著,但要更上一层楼,就要探索新方法。
他不能再拖了。
医生已经给一隅哥哥的眼睛发出警告了。
一周之内,沈一隅必须要去医院接受治疗手术。
所以,为了这个“必须”,今早下楼前,他又偷偷往行李箱塞了一个“小玩意儿”。
小礼物加小玩意儿,这下,他就有十足信心彻底攻略沈一隅了。
三个小时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达。
司机先行回去,待结束时再来接他们。
偏安安道谢后,搀扶着沈一隅进入农家乐配套的星级酒店。
偏安安让沈一隅坐在沙发上,对他说:“一隅哥哥,你先坐着,我去洗毛巾给你擦手。”
“嗯。”沈一隅应道。
偏安安先洗了洗自己的脸与手,再拿着湿毛巾给沈一隅擦手。
沈一隅的手宽大厚实,每一根手指骨节分明,异常优美有力。
偏安安赞叹:不愧是拿手术刀的,也像是弹钢琴的。
瞧着瞧着,偏安安不免又想起了这双手是如何抚摸自己肌肤的。
啊!
偏安安想打自己了,他怎么今天老想些有的没的。
还都带有颜色。
难道他就是那个近期网络兴起名词,祖国小黄花?
小黄花?向日葵?
啊啊!让天降大雨洗刷他污污的心灵吧!
沈一隅察觉到偏安安情绪不稳,回捏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累的话我自己来,下午也不用出去,我们睡觉。”
睡觉?
嗯,倒也行,这样的话晚上比较有精神。
咳!
偏安安咳了一声,脸色的红又加深一层。
是农家乐果园里最红最红的红苹果没跑了。
他又想些什么?
有精神,什么精神?这还没到晚上呢,想那个是不是太早了!
不行了!他偏安安急需用冷水再次洗脸,匆匆回了一句:“不用多睡哈一隅哥哥,我们午休一下就好了,下午要去捉鱼呢!”
又说:“一隅哥哥,我去放毛巾哈!”
咚咚咚~跑去了卫生间。
待偏安安走开,沈一隅神色忽地幽暗,舒展的眉头蹙起,紧闭的眸子打开了一下很快又闭了回去。
看不见!
他还是看不见!
四周黑漆漆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
砰!
沈一隅痛恨地朝旁边狠狠捶了一下。
不在乎任何痛意。
他明显感觉到偏安安从出门开始就不对劲。总是若有似无地与他保持距离,还时不时抵触他的触碰。
之前只要他们坐在一起,偏安安都会紧紧贴着他,但今天没有,让他坐在他腿上不坐,也没有甜甜的吻。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感受到出远门带一个瞎子不方便了。
是了,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方便。
他无法帮他提行李;无法给他指路线;更无法与他共享沿途的风景。
就连下午去捉鱼,也许他都不知道鱼线会甩到哪里。
摘苹果也是,他眼睛看不见怎么摘,摘的是熟是生,到最后,不还是全靠偏安安一人帮他。
他自己无法洗手;他自己无法走路;他自己无法去吃饭;他自己无法让偏安安最佳的享受旅行。
偏安安要照顾他,远比在家里时还要多与麻烦的衣食住行。
而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唉!
沈一隅颓丧地叹气。
他摸索着站起来,抬手感受风的方向,再细听风声拍打的声音,缓慢向猜测的“窗台”位置前进。
当手摸到类似木头的触觉,脸上吹来的风,风力更强,便确认了是窗户。
他伫立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股无力感牢牢把自己裹挟。
眼睛很重要。
他再次意识到眼睛很重要。
他需要它。
他想要用它观察到偏安安每一个表情。
他想要用它成为偏安安第一个知道他需要什么的人。
他想用眼睛看偏安安坐在他腿上醒着是什么样子,睡着是什么样子。
他想用眼睛领略,偏安安在床上是怎样的迷人……
特别想看他红红的时候……
弱弱哭的时候……
软绵绵唤他一隅哥哥的时候……
他想要看偏安安!
“一隅哥哥,你怎么到了那里?!”
偏安安从卫生间出来,瞥眼看到一隅哥哥竟然站在窗台前。
窗台离沙发有些距离,中间还有许多障碍物。
他是如何走过去的,有没有磕到?
偏安安迅速跑到沈一隅面前,低头就要查看他的腿与脚。
沈一隅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回想起他们一开始见面,偏安安拿开他脚上的瓷片……
当时他让他滚。
现在他再也不想让他离开!
“偏安安,吻我,吻我的眼睛!”沈一隅沉沉如远处的竹林风。
偏安安:“一隅哥哥……”
沈一隅抱紧他:“偏安安,我的眼睛,你想要它怎么样都可以。”
“它是你的,而你是我的。”
“我的眼睛是你的,而你是我的。”
宛若誓言。
偏安安喜极而泣。
一隅哥哥已经察觉他们此行的目的了。也愿意为他做出改变了。
把眼睛交给他,不就是答应去医院接受治疗吗。
没有再次的劝说,也没有设计好的诱惑。
忽然间告诉他,他愿意治眼睛。
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这种喜悦的感觉了。
沈一隅捧着偏安安的脸,把他温热泪痕吻进唇里,哑声道:“别哭,我的光……”
下午,他们没有踏出房门。
旅行的第一天便“睡”了许久,直到日落西斜,屋内的“春闹”方歇。
醒来时,天色已暗沉,夜晚来临。
偏安安穿上特意搭配的改良古衣,一件米黄色丝滑衬衫与一件灰青色长裤,脚下踩着一双白色休闲鞋。
清新隽秀,公子如玉。
他牵着亦是一身休闲打扮的沈一隅来到庄园内的一处凉亭。
凉亭是单独规划出来用于游客用餐与歇息区域。
摆有几张木桌与石凳。
上方吊着花灯,四周的栏杆闪烁着五彩霓虹。
整个环境舒致浪漫,让人心情不由的放松。
偏安安与沈一隅一边吹夜风,一边吃晚餐。
耳边传来不远处的篝火表演,欢声笑语,很是热闹。
偏安安对沈一隅说:“一隅哥哥,我们一会儿也去跳舞吧!”
沈一隅当下眉头紧锁。
偏安安知道他的顾虑,再说:“我会牢牢牵着一隅哥哥的,绝不会撒手!”
或许下午的满足使沈一隅非常好说话。
他没再拒绝。
偏安安高兴地夸他:“一隅哥哥真好!”
小嘴甜甜,收获更多。
沈一隅喂他吃冰淇淋。
“嗯……”偏安安感叹:“一隅哥哥喂的更甜耶!”
沈一隅手的动作一停,克制住去他摸吐着香气的唇。
“走吧……”沈一隅先站起来。
偏安安惊讶:“一隅哥哥你也爱热闹是不是?”
“热闹很好的,一隅哥哥不能总闷着自己……”
沈一隅没回。
在心里回:比起与外人热闹,他更爱他在他身上闹。
随便闹。
像下午一样。
偏安安与沈一隅加入一个正围着篝火转圈的舞群。
偏安安相貌好,气质佳,说话亲和,笑起来甜,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一片。
他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一位哥哥,眼睛前些日子受了伤,所以请大家走动时稍微慢一些。
大家都很理解。
偏安安微笑道谢。
跳舞开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与纯粹的笑容。
偏安安左手牵着沈一隅,右手牵着一位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一起随着大部队抬腿,一起朗声歌唱。
沈一隅只是缓慢地走着。
嘴巴紧抿,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快乐。
但耳边听着偏安安的歌声,也没有觉得特别枯燥。
偏安安声音婉转动听,有着男孩子特有的低沉清朗,再加上他自然的演绎,在熊熊红色火光的映衬下,更加耀眼夺目,是荒野高空上最闪亮的星星。
一旁的女孩子都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