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格林第一次油炸薯条,却是格林第一次挑战炸这么多薯条,一锅又一锅,他足足炸了十六锅。维持着机械式的操作,格林一直维持着捞起控油,捞起控油的动作,他的胳膊很快就有些发酸了。
帕帕更是手指直哆嗦,此刻这个大块头青年瘫坐在地毯上,生无可恋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因为这些薯条全是帕帕切的!
帕帕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细致的事情,简直就是拿着大刀的手来绣花。
刚开始帕帕只能切出没有形状的土豆块,后来就变成了厚度不一的土豆片,最后的最后才变成了差不多粗细的土豆条;小心地切完了一个土豆,帕帕刚松了一口气,随后格林就端来了小小山丘一样的土豆。
“全切了。”
帕帕:!
这场浩劫正式降临。
这些经由帕帕切出来的薯条还要经过焯水这一过程。
“为什么焯水啊?”
现在帕帕已经知道油遇水会炸溅出来。
噼里啪啦,还怪吓人的。
“这样可以去除里面多余的淀粉,焯完水的薯条要放到冷水中浸泡,再沥干。后面才是正式炸薯条的过程。”而帕帕只负责切土豆,后面所有流程都由格林一手包办。
所以帕帕才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怕格林继续抓壮丁。
现在看到布鲁回来逗弄崽崽,他的崽崽瘾也犯了。
“布鲁……”
“嗯,啥事?”
“要不下次换我去农场那边盯着吧,让布鲁你来切……”
“那可不行,农场那边的小机器人你能搞得定?你忘记前几日我设计好的小机器人把你撵的都快上树了吗。”
说罢布鲁就起身了。
他还要过来帮格林炸薯条。
作为同一只蛋里面孵出来的两只双胎龙,布鲁的厨艺虽然不如格林,但也点亮了七八成。
薯条只炸了一回,还要进行复炸,现在有了布鲁的帮忙,格林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了。
但格林很快又重新投入了油炸工作。
帕帕好了些,这会儿崽崽心疼的跪坐在他旁边,小手指按压在他的胳膊上,一下又一下,就和弹琴一样。
小家伙一边按,还一边观察帕帕的神色: “帕帕爸爸,好了米有哇!”
“我的崽可真贴心呀,都知道心疼你的老父亲了,崽子再用力一点,对,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帕帕说要用力,崽崽就用了大力。
小家伙脸都急白了,两排小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细细的两簇眉头轻轻皱起,就像要在一起交互打架一般。
“吖!”
“用力”
“吖吖!”
“再用力”
“吖吖吖!”
“噗……崽崽呀,原来你的力气是由你的声音控制的呀,声音越大力气越大。”
不明白布鲁的调笑,崽崽还在“吖吖吖”地发功。
可实际上,他这点小力气对帕帕而言不过挠痒痒一般。
格林那头的番茄酱也出锅了。
空气中的番茄酱气味很浓,但薯条的香气已经在一百八十度的热油里面完全挥发了出来,这种油类裹挟着淀粉的气味足以让人食欲大增!哪怕晚上吃了一大碗饭饭的崽崽,现在也不免流着晶莹剔透的小口水。
崽崽捏肩的小手越来越没力气,最后整个人都快扭到了厨房。
帕帕索性把崽崽抱了起来,小家伙一下子坐在了帕帕的肩膀上,还插开了小腿,双手抱着帕帕的脑袋,这个最高的角度让他把厨房的所有光景纳入眼中。
有一部分薯条已经复炸成功了。
沥干了油的薯条表皮焦香酥脆,内部却绵软多汁,这么一根金灿灿的金色传说蘸取了鲜红的番茄酱,对崽崽而言,这就是最难以抵抗的诱惑。
这一夜,崽崽梦里都是油炸薯条。
但第二天一早,崽崽依旧起得很早,昨夜的雨很快就已经停了,等他睁眼,窗外阳光灿烂,小鸟叽叽喳喳,从他的二楼的露台,还能看到远方的菜园子,清新葱绿,又是一片勃勃生机的繁荣新景象。
道克特已经开着自己的车在崽崽家门口,为了带崽崽一家人都去,他今天特意开了十二座的大车!
咳……这车的颜色上也很有讲究。
小崽崽已经坐过了星际铁轨,但他这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小车,被瑞德牵着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这辆车两眼都发光。
耀眼的金色!
系金金吖!
“崽崽喜不喜欢?”
这个颜色对于这个年纪的瑞德而言实在太不端庄了,但他知道崽崽一定会喜欢,所以他还是坚持要把他那辆限量版的十二座车刷成了这个颜色。
果然——
崽崽可喜欢了!
上了车,崽崽还记得昨天道克特爷爷说的话说要带他去看别的小朋友,那里有小弟弟,小妹妹,小哥哥,小姐姐,所以崽崽一路上都念叨着要给小朋友们带礼物。
崽崽还很紧张。
心里一直练习着“我系崽崽,我系容夏”,以至于崽崽连伯伯们和道克特爷爷的交谈声都没听见。
而道克特这次去是有正事要做的。
就是要给福利那群崽子打疫苗。
因为道克特不是第一次去,之前见过道克特的小孩本来只是出来上个厕所,一看是道克特来了,没有见到其他叔叔阿姨那样兴奋,相反,他立刻吆喝着电视厅里面的小朋友立马躲了起来。
“快跑!怪爷爷又要来打针了!”
“快跑啊!”
“被抓住就要打胳膊针啦!”
崽崽: “咦?”
这让刚下车准备和哥哥姐姐们打招呼的崽二丈摸不着头脑。
车子的台阶太高,他是被瑞德抱下去的。
本来以为能看到许多小朋友,可是入眼所见都是荒芜,福利院的孩子早就跑没影了。
很快有两个中年妇女迎了上来。
福利院院长看到崽崽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她由衷的赞美: “还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的崽崽。”
被人夸奖,崽崽羞涩的抿着唇。
道克特倒是没有姑息那群跑的神龙不见尾的崽子,从储物戒指里面取出了一个医药箱,足足比他之前带到崽崽家的大了数十倍,就像个小冰箱似的,一打开,里面还有冰霜。
“再不出来的今天就要打两针,我开始倒数了……三!二!”
“一”还没有喊出来,原本宽阔的庭院就涌出了几十个小孩子,或高或矮,或男或女,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形消瘦,面色枯黄,看着就让人心疼。
最开始跑进去让同伴都藏起来的那个崽子第一个站得出来,他已经七岁了,那瘦巴巴的就像一个五岁的孩子一样,眼睛倒是还是透亮的。
他撩起袖子,抡着胳膊: “那道克特爷爷你打快一点,我们还要进去看菜铺的直播!”
“紫啵?”
崽崽眨眨眼。
系他家的紫啵吖
这个正在被打针的小孩紧绷着一张脸,他忍着疼看着可爱的崽崽,突然感觉胳膊上的针也没那么疼了: “你长得这么可爱也被你爸爸妈妈抛弃了吗?没关系,你过来以后就做我小弟,只要你喊我一声哥哥,我绝对罩着你!”
崽崽没听懂他的意思。
但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爸爸妈妈”和“抛弃”几个关键字,他看向高大如山的几位伯伯们,在长辈们宽慰和煦的目光注视下,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系吖。”崽崽有哥哥!
只是黑蛋哥哥还没出来……
黑蛋哥哥什么时候出来吖……
小孩儿还在询问: “那你怎么过来了?我们福利医院从来没有小孩子过来,都是老头子。”
现在给他打针的老头子道克特受到会心一击: “你就会满嘴跑火车,但凡你乖一点,不就早就被领养走了吗,又怎么会每次都把领养人给气走。”
之前崽崽还不知道这些哥哥姐姐是怎么回事,可听了这么久,他懵懵懂懂的明白——这些哥哥姐姐没有爸爸妈妈呀。
也没有伯伯,只有两个姨姨。
对崽崽而言,他实在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会和伯伯们和爸爸分开。
甚至现在一想到分开,崽崽的心就开始疼了起来。
抽抽麻麻的疼。
看崽崽捂着小肚子,瑞德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崽崽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是肚子?”
崽崽呜呜噎噎的摇摇头。
瑞德询问了好久,才从崽崽的嘴里问拼凑出了他伤心难过的缘由。
瑞德叹了一口气,他无声地把崽崽拉到大榕树下,蹲下了身子,双手搭在崽崽的肩膀上,那双暗红色的狭长双目和崽崽平视着,严肃又认真,丝毫不因为崽崽只是一个两岁的崽崽而有所忽视。
“崽崽,伯伯们和爸爸永远不会离开崽崽。”
“嗯…呜呜……可素,哥哥,爸爸,飞飞啦……崽崽不飞飞……”
崽崽还不知道什么才算离开,但他知道自己的伯伯们和爸爸是龙,如果伯伯们和爸爸不要他了,那一定是变成黑黑的大龙飞走了。
所以在他看来,这群哥哥们的爸爸妈妈都飞走了。
“伯伯和崽崽的帕帕爸爸不飞,就算飞,也带着崽崽一起飞,我们永远是崽崽的家人,嗯,还有崽崽的黑蛋哥哥。”
有了瑞德的反复承诺,崽崽才从悲伤的氛围里走了出来。
其实瑞德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崽崽格外敏感,在荒芜星时,崽崽遇到了摔断腿的小鸟都会流下眼泪,后来搬到了凯尔斯星,也会因为大家吃不到蔬菜水果而努力种菜。
崽崽这次却害怕自己被抛弃。
甚至还掉下了小珍珠。
龙龙们会纵许崽崽体验世间的各种情感,但他们不会让崽崽质疑亲情。
因为他们永远是崽崽背后最坚实的后盾。
他们,永远不会抛弃崽崽。
崽崽被哄好,回到庭院时,庭院已经哭闹成一团。年纪大的崽子好面子,打针的时候咬着牙忍痛挨下去,可年纪小的痛了就是痛了,痛了就要哭。
庭院里孩童的哭闹撕心裂肺。
崽崽听到他们哭,也本能地卷毛一颤,捂着小胳膊,好似他也被打了一针一样。
有个小孩年纪比崽崽大些,三岁半,当下哭闹着,死活不愿意打针,即便有福利医院阿姨抱着他,还是挥手打翻了桌上放着的尚未开瓶的疫苗。
“不打!不打!你这个坏爷爷!坏爷爷!”
旁边本来还在疼着的崽崽骤然一愣。
他寻着声音看过去,道克特也骤然一愣,随即他尴尬地苦笑一声,慢慢捡起地上破碎的疫苗瓶子,还让旁边的打过疫苗的小崽子往旁边去去,不要扎到了脚。
而那个打翻疫苗的小孩还在哭闹: “坏爷爷!我们没有人喜欢你!”
道克特还在笑着,只是他拧眉道: “这针不打会生病。”
“我不打!你坏!你就是坏!”
“崽崽!”
不知何时,崽崽已经挣开了瑞德的手。
他“哒哒哒”地跑到了道克特的身边,伸出双臂抱住了道克特的大腿,本来就大而明亮的眼睛此刻因为生气而瞪的愈发圆润,而一头卷发似乎都受主人的情绪影响,愤怒地炸了起来。
“道克特耶耶!好!打针!好!你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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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崽:打针才能长壮壮!
嘿嘿嘿,崽崽今天抽六份疫苗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