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碰了一下，谢行止眨了眨眼睛，一仰脖，心里又苦又涩，激动的劲儿还没过去，难受的劲儿又上来了。
“大哥没想着歇一段时间？”谢行止笑着问，握着杯子的手在一点一点收紧。
哎，不会，我知道你不会。
谢小婉去世后，秦意南不是在离开就是在离开的路上，回来待过最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过一个星期。
可谢行止还是想问，万一呢对不对，人活着总要有点儿梦想，那万一梦想成真了呢？万一秦意南就说不走了呢？
有点儿希望总比没有好，即使失望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可还有百分之一是不是。
“过几天吧，”秦意南说，“回家一趟，看看我妈。”
谢行止手一僵，心中微叹，又他妈白问，操！
和以前一样的答案，意料之中，难受也是如出一辙。
他低下头，微微叹气，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是应该回去看看，你都两年没回去了，村里超市都开了好几家，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于秦意南而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他也只能说这些。
他没理由阻止秦意南离开，更没理由跟随秦意南离开。
谁让他是暗恋呢，让他毫无办法的暗恋。
“都听我妈说了，”秦意南说，“听说村里这两年很多人都结婚了，小谢，我妈说你一直没消息，还一直让我劝劝你。”
谢行止撇着嘴，低着头沉默，他这个年纪放在村里，确实算大龄未婚男青年，对于他不结婚的理由他闭口不提，也从没有说起过结婚的话。
当这件事从秦意南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谢行止那颗苦涩的心像是被人拨了一下，暗恋本就是一根看不见的线，秦意南拨的那一下，恰好拨在了那根线上，连带着谢行止的心也止不住的抖动起来。
他没想过把这事儿告诉秦意南。
他害怕的不只是被拒绝，而是属于两个人的浪漫和等待会因为他一厢情愿被打破。
“还早呢，”他不想回应，也不忍心不回应，秦意南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管是什么，哪怕是玻璃渣子，谢行止也要逼着自己面不改色的咽下去，“这种事讲究缘分，急不来，我要是火急火燎的去找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那不是害了人家吗？而且像我这种优质男青年，不怕没人要。”
秦意南眉毛扬了扬，没太纠结这件事，谢行止三十岁了，又不是小孩子，碰到喜欢的人不用别人说也会去追，到现在还没结婚，无非就是因为还没碰见喜欢的，更何况，谢行止确实是个优质男青年。
谢行止松了口气，又问道，“大哥工地上怎么样？”
秦意南很喜欢喝酒，并且酒量不错。
谢行止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了。
秦意南喝就喝呗，他就陪着，乐意陪着，陪秦意南喝酒他心里高兴，啤酒都能喝出蜜糖味儿来。
秦意南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喝酒的时候，总能让人特别放松，笑意浮现在脸上时，他自己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有那个时时刻刻看着他的人，见他笑了，自己也会跟着笑起来。
“快完工了，”秦意南说，“等过段时间会去另一个地方。”
谢行止强迫让自己笑了笑，半苦不酸的说，“你也太忙了。”
秦意南没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吃着东西，喝着酒。
屋里一片安静，灯光有些晃眼。
从他上班的地方到这里，其实是一段非常长的路。
他要倒两次地铁，再坐一趟公交，然后穿过两条大马路才能到秦意南家楼下。
他有钥匙，他每天都会来。
每次都是跑着上来，最期盼的，无非就是和今天一样，在炙白的灯光下，多了一个男人。
这一刻，纵使他心再酸涩，也是满的，甚至有些发涨发疼。
他家离这里不远，谢行止一个人住，有时候谢妈妈会过来，今天白天刚接到他妈电话，说过来了，没想到秦意南也回来了。
他到现在还没回去，他妈冰雪聪明，肯定也猜到了，所以电话一直没响过。
等过了一会儿，秦意难眼睛微微眯着说，“今天晚上就在这儿睡？”
谢行止眼睛一亮，脑子里的神经迅速纠结成一团。
这个提议他很心动，可理智却在告诉他，如果留在这里，和秦意南睡一张床，毕竟今天是秦意南回来的第一天，他那颗心现在都还在颤抖，很难保证他不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得在自己被窝儿里缓缓再说。
所以他想了又想，还是心痛的表达了拒绝，“今天就不了，我妈来了，我要不回去见她一面，我怕她明天就和我脱离母子关系。”
秦意南笑了笑，站起来从沙发旁边拿过来两个袋子，“正好，给云姨买了礼物，你带回去。”
谢行止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嘿嘿笑起来，“有我的吗？”
秦意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要没你的，你是不是又想和我打一架？”
“那不至于，”他特别喜欢和秦意南说话，无论说什么，他都高兴，“不过要是没我的，我会很伤心的。”
“那你伤心去吧，没你的。”秦意南说。
谢行止张了张嘴，眼睛一瞟，看到秦意南旁边还有个袋子，他伸手一指，“你那里面装的什么？”
秦意南愣了愣，随即失笑道，“透视眼啊你？”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了解你，”谢行止直接站起来把秦意南胳膊下的袋子拿过来又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洋洋得意的说，“你也装得太不像了，你别说你自己穿四十二码的鞋。”
“行行行，那就是你的，”秦意南脑袋有点发晕，酒没喝多少，但是他有点高兴，干脆靠在沙发上看着谢行止，“脚没长吧？”
谢行止把鞋拿出来，是一双运动型板鞋，黑白相间，很好看，这双鞋他知道，不便宜，少说得一千。
“没长，不过你怎么买这么贵的？”嘴上说着贵，脸都快笑烂了。
灿烂明亮的笑容让秦意南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谢行止是个很容易满足且很幼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