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昀最近起的越来越早了。
没到七点，他就穿着睡衣走出阳台。
水龙头开着，冰凉的水倾泻而出，谢时昀捧了些洗干净脸。
日出越来越晚，对面寝室楼的光亮就愈发惹眼。
谢时昀百无聊赖地望了下江弈寝室的方向。
灯居然是亮的。
某个小祖宗不像是会这个点钟起来的人设。
谢时昀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下，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他摸出手机，江弈游戏账号在线，且对局进行到三十二分钟。
江弈和他的聊天框赫然停在昨晚十点。
-哥哥晚安。
-困了。
谢时昀挑了下眉。
过了半分钟，窗帘被拉开了。
江弈穿着厚厚的毛绒家居服，白色的，像只大熊。
一头红发被晨间喧嚣的风吹得四处飘散，白皙的脸格外惹眼。
他走到阳台上，手腕垂在栏杆上，指缝间赫然夹着根烟。
时不时吸一口，仰着头吐出烟圈。
谢时昀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但大致是愉悦的。
也是。
小祖宗这是打了一晚上游戏乏了，得出来抽一根提提神。
谢时昀不经意地顶了下腮帮子。
他想了会儿，给江弈发了条信息。
-起床了吗？
阳台对面的人收到讯息，在睡衣兜里摸摸找找半天，捧着手机盯了会儿。
“叮咚。”
谢时昀收到回复了。
-起床了。
-哥哥。
谢时昀挑起一边眉头，眼神又落到对面人身上。
那根烟还挺耐抽，抽了有十分钟了还在他指缝里。
小猫一头红毛吹得不成形了，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才把烟头杵灭扔进垃圾桶里，裹紧衣服走回房间里。
直到人影消失了两三分钟，谢时昀才收回目光。
原来在跟他装乖啊。
小猫。
-
傍晚。
江弈站在A大校门口。
帝都最近温度降得急骤，转眼间就逼近一位数。
江弈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加绒卫衣，深棕色挑染牛仔裤，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
谢时昀很快就到了，他刚下课，单肩背着书包。
“来这么早。”谢时昀不咸不淡的。
江弈点点头：“下午没有课，在寝室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嗯，走吧。”
两人一同过了马路，走在小吃街，来往人群视线不断汇聚在两人身上。
今天谢时昀走得格外快，江弈加快脚步才勉强跟上。
“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江弈三两步追到他手边。
谢时昀扫了他一眼。
“去你喜欢的地方。”
江弈：“……？”
他喜欢的地方。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
直到谢时昀带着他走进网吧，江弈一阵沉默。
该不会是柳澄这个大傻子出的主意吧？
他只是因为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不是喜欢网吧啊。
谢时昀掏出身份证放在前台上：“包夜。”
江弈动作一顿。
谢时昀玩这么大……？
前台又笑眯眯地看着江弈：“你呢？”
“我跟他一样…”江弈硬着头皮把身份证递上去。
两人开了最角落的台，光线没那么好，但好在安静。
谢时昀坐下也没动作，就转头看着江弈。
“我脸上有东西吗……？”江弈胆战心惊的。
他总觉得今天谢时昀有点不对劲，但又找不到解题思路，懵懵懂懂地就走到了这般境地。
“没事。”谢时昀抱着手，“你开游戏吧，我看你玩会儿。”
“啊？”
江弈不敢置信，“看我玩，是就我一个人玩的意思吗？”
“嗯。”
“……”
江弈硬着头皮登陆游戏，在谢时昀的目光下开了一把排位。
第一把理所应当的输了。
有谢时昀坐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看他操作，江弈全程都没法集中注意力，像是梦游似的打完了一把。
“…还要开吗？”江弈鼠标上的手颤了下。
“嗯。”谢时昀声音冷冰冰的。
江弈又开了一把。
这把比上把还惨，几乎是被血虐。
江弈在结算面板前沉默了半分钟，他好久都没打出过这种战绩了。
没眼看。
谢时昀神色不变，只是挑了下眉：“玩不动了？”
“没有…”江弈叹了口气。
他摸不清旁边这尊大佛的心路历程，总觉得继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那就继续。”谢时昀道。
江弈犹豫了下：“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气做什么？”谢时昀反问了句。
问得江弈哑口无言。
第三把对局进行到三十分钟，身边的人逐渐走干净。
江弈余光瞥到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他心跳七上八下的，被谢时昀这一出搅得坐立难安。
“哥哥……”江弈又小声叫了句。
他试图把键盘上的手指往谢时昀的方向挪了挪。
“这把也不准备赢了？”谢时昀掀起眼帘。
好不容易有了点回应，江弈直接两手离开键盘，凑到谢时昀椅子边上：“不打了，好不好？”
“问我？”
谢时昀坐得随意，翘着二郎腿，眼神不咸不淡地扫到江弈的脸上。
“嗯…嗯！”江弈诚恳地望着他，眼巴巴的，“不打了，真的。”
谢时昀脸色总算缓和了点。
江弈仿佛摸清了门路，正确答案应该不远了。
“我少玩游戏好不好，哥哥？”
“爪子撒开。”谢时昀语气平淡。
“哦…”江弈听话地拿起来。
他其实想辩驳一下，不能叫他的手是爪子，但又觉得谢时昀在气头上，一个称呼他还是不计较了。
“江弈。”谢时昀开口。
这一声大名叫得江弈毛骨悚然的，连忙坐正准备迎接批评。
“我、我在。”
谢时昀撑着下巴颏，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昨晚几点睡的？”
江弈内心警铃大作。
“就、就说完晚安的时候……”
“你再在我面前撒谎试试。”谢时昀唇线紧抿，吓得江弈立马就嘘声了。
“昨晚…有点睡不着觉。”
江弈试探性地开口辩解：“玩了一会儿，一不小心就到今早了。”
谢时昀斜眼瞥着他，手指尖有节律地敲击在电竞椅扶手上，像是在审视江弈话里的可信度。
“真的。”江弈手又不老实地攀到谢时昀的椅子上，“我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