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颖被人扶上后座时,还愣愣地看着驾驶室的男人说不出话来,然而车开出去没几分钟,他口齿含糊地冒出一句“师傅,记得打表……”便安心睡了。
放醉汉一个人在家终归存在安全隐患,韩山瞥了眼副驾上不知是醉是醒的驰远:“吴颖父母家住哪?”
驰远不说话,只双目半阖眉眼带笑地看他。
韩山伸手把他的帽子拉低,盖住那两道粘缠的视线,一打方向盘靠边停车。
“……”
视觉被剥夺,驰远听到韩山下车的动静——
他打开了后排车门,用吴颖的手机给吴父打电话,语气像在商业洽谈:
“您好,今晚聚餐吴颖喝醉了,我现在送他回家,但是不放心他一个人,方便送到您那里吗?好,麻烦告诉我地址……”
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地醇厚好听,合着城市街道车流的喧嚣,将驰远血液里的酒意微微蒸腾出几分来。
他心底莫名亢奋,不确定韩山今晚想做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不会甘心只是来当司机的……
.
一天的时间,市区主干道的积雪对交通已经没什么影响,送完吴颖,之后的路韩山开的很快。
烦的。
驰远任由帽子遮住半张脸,懒懒地靠在座椅上,挨着韩山的左手却不安分起来——
他像是无意识的胡乱抓摸,时而覆上韩山结实的大腿,时而拨弄对方的耳朵……
“驰远!”
韩山不知第几次拍开那只烦人的爪子。
驰远不满哼唧一声,没一会儿又恬不知耻的摸上来。
来来回回几番折腾,韩山只好选择无视,不和醉鬼一般见识。
回到秋茗别墅已经是十点多,前院地砖映着客厅窗口投射出的薄光,楼上的灯已经熄了。
韩山停好车,看向驰远线条分明的下颌,抬手掀开他的帽子:“到了。”
驰远皱着眉头侧过脸去,嘟囔道:“倒了……不行、都,都喝掉……”
“操。”韩山用气音骂了一声,解开两人的安全带,下车。
他大步转到副驾一侧拉开车门,蹲下来握住驰远胳膊往肩头一带,直接将人抗了起来……
“!”
驰远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胃里的甜酒水果被这么连挤带压快要倒出来了,心里暗骂这个莽夫:
妈的,得亏老子没真醉,否则这会儿该变榨汁机了……
韩山开门进屋,只换了拖鞋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接着毫不顾惜地把肩上死沉的家伙丢到床上。
“呃……”
驰远喉咙发出一声低哼,随即双腿胡乱蹬掉鞋子往床里挪了挪,好让自己舒展一些。
.
韩山俯身靠近,带着点烦躁端详着他的神情:“你醒了?”
驰远拧着眉心,眼睛将睁未睁:“你是……”
韩山目光狐疑:“是我。”
驰远努力对了对焦,忽然笑了。接着抬手勾住对方脖子:“是你。”
“!”
韩山急忙用手掌撑住床,可紧接着一条腿又缠上他的腰,上身被同时往下一带,猝不及防地砸到驰远身上……
“我好想你。”
驰远的声音暗哑中带着柔情,韩山来不及暴起,心里某根神经就蓦地松了一下。
鼻息间隐约弥漫着微甜的酒味,他愣怔着眨了眨眼,在那片温热柔软贴上自己唇角的时候忽然回神——靠!
“驰远!”
他侧开脸,按着身下人的胸口想要起来……
驰老师便宜没占完哪能轻易作罢?
他握住韩山的肩膀,在对放刚要撑起身子之际,猛地发力……
两人位置翻转,韩山身上细腻而挺括的黑色大衣,衬在柔软的棕红色的被褥间,冷肃与浓烈碰撞,光是这么看着也让人情难自抑。
可这种时候,衣服终归是太碍事儿了。
驰远的手不老实的掀开对方衣摆,就见那张俊朗无俦的脸上瞬间茫然之后断眉微蹙,眼底生出危险的信号!
“山哥……”
他刚开口,腿.根被猛地一撞,同时肩窝吃痛,整个人几乎腾空翻了半圈随后“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
“操!”
驰远感觉自己骨盆要震裂了,心里万匹羊驼奔腾:
第二次了……
姓韩的你真狠!
.
韩山从床上坐起来,平复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心跳,没好气道:
“醒了吗!”
“……”驰远没应这话,心里想问你说的是人,还是酒——
人不醒不行,酒还不能太醒。
他扶着床边坐起来,皱着脸曲起一条腿,照顾屁股受了工伤的一侧:“痛。”
“……”韩山神色稍霁,语气生硬:“哪里痛?”
驰远没回答,沉默地将脸埋进臂弯。
韩山犹豫片刻,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蹲下,准备检查一下这家伙的右脚。
驰远缓缓抬头:“不是在做梦啊……”
“操。”韩山被气笑了,刚想说什么,屋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韩山,你回来了?”
驰远有点懵,怎么……房子里还有别人?!
韩山面色平静,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去将门打开:“姐。”
“你在干嘛?”韩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回来衣服都不换,还出去?”
“没有。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睡下,听到动静下来看看。”
韩山抿唇,让开一步坦白道,“我带驰远回来了,他喝醉了。”
“谁?”
韩溪杏眼圆睁,视线转向屋里,与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男人面面相觑。
驰远:“……”
眼前女人五官疏朗精致,穿着素净的居家服却难掩出挑的气质。
韩山那声称呼驰远听清楚了。
可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毕竟自己还“醉”着呢……
韩溪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你好,驰远。”
“嗨。”他抬了抬手,猜想自己看起来可能有点蠢。
“我是韩山的姐姐,韩溪。”
“姐姐。”
蠢就蠢吧。
韩溪果然笑起来,她看了看韩山:“别让人坐在地上啊!我去拿醒酒药。”
“你早点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韩山说。
“那好吧。”韩溪也不坚持,朝驰远摆摆手:“晚安驰远。”
复读机:“晚安。”
韩山唇角动了动,在韩溪上楼后转过脸来,似笑非笑:
“这会儿怎么变乖了?”
“……你生我气了。”驰远撸了把脑袋,语气里有几分懊恼。
韩山懒得理他,嗤了一声,抬脚出去拿药。
驰远叹了口气。
说到底韩山对他还是有感情。
踹下床而已,不吃点苦头哪能尝到甜头?
.
盯着驰远喝下解酒药,韩山从柜子里拿了套睡衣放在床上,然后自顾自进了卫生间。
热水浇在身上,将这一天的心绪慢慢梳理开来。
其实有些事情韩山想的明白。
从驰远的手在他身上激起的**猝不及防撞进心里的那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的。
主动提出帮驰远的那晚,他渴求的已经不只是生体的裕望,而是和驰远亲近这件事本事。
出狱后,驰远的纸条像一个魔咒进驻到他每个夜晚的遐思与梦境。
他不知道男人之间的关系中,这样的旖念占据多少成分 ,而此前,他对驰远的在意,是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驰远呢?
他对他,有没有那种东西。
还是说只有身体上的yu念?又或者他对别人,也一样。
韩山想起今天看到驰远和吴颖抱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顾虑立刻鲜明起来。
而驰远拒绝和他一起吃饭,明显是一种回避,这让韩山心里窝火。
他不想等改天,今天必须问清楚,顺便看看除了吴颖,驰远到底还有多少好哥们,第一天出狱就迫不及待把酒言欢……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喝成这样。
喝多了还发情。
韩山拇指轻轻蹭了下唇角,伸手关了花洒。
.
听到浴室水声停了,驰远从窗帘后宽敞的阳台回到床边。
阳台大概是韩山锻炼的地方,放置着一台专业的抗阻训练设备,还有些小型的常规器材。
他暗暗感慨,身材诱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片刻后,韩山从浴室出来,换上了深灰色睡衣,他领口半敞,坚实的胸膛皮肤泛着微热的潮意,视线似不经意瞟向床边的人,接着愣了一下:
“你怎么……”
不穿裤子?!
驰远乐了,知道他在说什么:“要睡觉了啊!再说,我又没全光着。”
“……”韩山扫了眼那两条肌肉流畅的长腿:“现在酒醒了吗?”
“大概,吧。”驰远忍笑,走到对方面前,“山哥,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刚刚不清醒,轻薄了你。”
“……”
韩山觉得这个词有点说不上别扭,他看着驰远坦荡又无辜的眼睛,想质问的那些都太具体,以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于是言简意赅:
“为什么?”
“啊?”驰远被问的一愣。
韩山欺身靠近,“驰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面前充斥着怡人的沐浴露香气,驰远轻轻做了个深呼吸……
“好吧。我是gay。之前对你隐瞒了。”
韩山不说话,等着下文。
“我喜欢你。”驰远又说。
即使此前的种种试探让他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话说出口他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起来:
“怕你不能接受,所以……”
“所以什么?”
韩山面上是一惯的冷静,胸腔却不可控制的烧起一团火,连带着呼出来的气息都有几分灼烫。
驰远眨了眨眼,知道这家伙明知故问,便没有立刻回答,就那么心照不宣的看着他。
“……”
空气在静默中发酵出不一样的气氛,对视间有什么东西慢慢滋生。
“山哥……”
驰远视线下移,落到韩山的嘴唇上,他慢慢靠近,声音低的像在说悄悄话,“我想亲你。”
韩山深邃的瞳仁映出男人逐渐放大的面容,他眉目低垂,在那双形状姣好薄厚适中的唇即将碰触之际,微微退开一步。
“我要是不能接受呢?”
驰远:“……”
“还有。”他抬脚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床被子塞进他怀里,“晚上不许进我被窝!”
“……”
驰远抱着被子愣在那里,看韩山走到桌前坐下,翻开一摞文件,又打开阅读灯。
这是准备工作了?
驰远一口气堵在胸口,郁闷到说不出话来。
妈的,气氛都到这了你给我来这么一出?
欲擒故纵?
打击报复?
“韩山!”驰远把被子扔到床上,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桌边,撑着椅子扶手把人困身前,“接不接受,给句话。”
韩山看了他的腿,驰远这样的姿势,这个距离,多少有点冒犯与挑衅,韩山抬起眼皮:“我要是不呢。”
驰远弯唇,眼里燃起晦暗的星芒,“那我就亲到你接受。”
他倏然俯身,下一秒就被一只铁钳捏住下巴,韩山眯起眼睛:“想亲就亲?”
“不然呢?”驰远发挥他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精神,“山哥你是初吻是吗,害羞了?”
韩山被气笑:“你说什么?”
驰远表情维持的有些艰难:“说你纯情,便宜了别人我不甘心,山哥,跟我试试。”
韩山心底激起战意的鼓点,手指稍稍用力……
驰远额角渗出细汗,心底却前所未有的兴 奋:
“轻点,捏坏了以后不好……靠!”
话没说完,椅子忽然后撤,驰远被带着差点闪倒之际,腰上一紧,还没看清状况人已经被亚在c上。
“好,试试。”
韩山呼吸很快,盯着驰远的嘴唇,低头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