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终公布比赛结果之前，我们将有一个彩蛋环节。”MC在台上故弄玄虚，“有请特别嘉宾们登台！”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悬顶射灯在围圈的观众席四角各投下一束光。
趁着光束落下来之前，周潜挪开脑袋，指尖揉了下那颗小痣，似是想把那里的嫣红揉开。指尖离开时，又顺势将沈诺白的衣领往上拨了拨，藏好那一处欲色。
炽白光束像是银河倾泻，散在沈诺白身上。
他心跳地很快，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来。抑着黑眸里暗涌的情绪，沈诺白才缓缓站了起来。
准备上台前，周潜拦住他，摊开他的掌心，将一枚银钉胸针放了上去。
沈诺白愣怔片刻。这枚银钉胸针就是他之前参加校庆时，周潜给他的那枚。
这次来芜水匆忙，他自己都忘记带出来了，没想到周潜还会记得。
“说好了，上台跳舞要戴的。”周潜微微仰着视线，像是呢喃又像撒娇，“男朋友，加油。”
他声音明明很轻，沈诺白却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沈诺白捏着胸针，很认真地将它别在胸口。然后，他用尾指勾了勾周潜的手心，好像在说——“欢迎你来看我的世界”。
顺着舞台的四角，沈诺白和其他三人走上台。等看清他们的脸后，台下观众的尖叫声更甚，如海浪喧嚣。
MC在欢呼声中介绍四人名字，“相信这四位大神，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接下来，即兴cypher送给现场各位！”
“DJ，drop the beat！”
MC说完后把场子交给了沈诺白他们。
曲子是一首西班牙音乐，奔放而热烈，强有力的节奏感瞬间带动全场气氛。
沈诺白是最后一个出场。
他到舞台中间，先是跟着音乐节拍做了组慢动作进入，身体的律动仿佛和音乐合二为一。
音乐由缓转急，他脚尖外撇，整个人如蛇一样灵活，弯腰而下扶撑着地面，又飞快地挺起了腰，动作干脆有力。
转腕，降膝。他的眼神如海，沉静而包容，好似和舞台完美融合。
沈诺白腰腹下沉，高难度的腰桥卡着慢动作而下，而后突然提速，他单膝跪地往前划膝。
“——！”
音乐终停。
台下高喊“Blank”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浪翻过一浪。
沈诺白眉眼深邃，带着倨傲。他轻喘着气，沉浸在这一方天地中。
不带任何的竞技性质，只全身心投入在过程中，台上有灯光和同好，台下有欢呼和赤诚的他。
内心深处有一股情绪往上翻涌，沈诺白捏着胸前的那枚银钉，澎湃的心情才稍稍退了些，他下意识地去寻找周潜的身影。
周潜的目光始终黏在沈诺白的身上，他在一群人中间总是最打眼的一个。懒懒散散地盘坐着，眼睛里满是温柔宠溺。
看到沈诺白投来视线，周潜弯着眉眼，拇指食指交错，从兜里比出一颗心朝沈诺白递出。
“……”
沈诺白不由偏头笑了出来。
表演结束，沈诺白回到位置上。
他和周潜对视一眼，视线像是染着四溢火花一勾即燃。不约而同地，他们拉着对方的手腕往场地外走。
这场比赛的结果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与之相比，这一刻更值得做些别的。
CLUB的独立卫生间里。
隐蔽而暧昧。
沈诺白被抵在盥洗台上，周潜微微弯腰，双手撑在两侧，把沈诺白半圈在怀里。
他靠在沈诺白耳侧，手指从鼻尖向下摁在喉结上，等到沈诺白轻皱着眉，滚动喉结时，周潜陡然吻了上去。
嘈杂的音乐和空气里缠绕的酒精使人肾上腺素飙升。呼吸一瞬间被攫取，连带着狭小空间里的温度都骤然上升几分。
周潜亲得很凶，像是急不可耐的发泄，又像是为了证明爱意的缠绵。沈诺白一抖，往后缩了缩。
“别动，抱紧。”周潜短暂地抬头，他盯着沈诺白，声音淡然而不自知地带了丝命令。
呼吸的热气喷在唇角，沈诺白不自然地闷哼一声，像是被抛进云端。
浑身发着软，每到这时，沈诺白就会变得格外乖。乖乖地点头，乖乖地伸出双臂抱紧周潜的腰。
可周潜却噙着懒散笑意，拍开了沈诺白的手臂，“要说话啊。”
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周潜，沈诺白凑上去亲他，却被周潜躲开，只蹭到了喉结上。
周潜呼吸变重，他往后退了退，揉着沈诺白的头发，口吻带着哄骗，“乖，说话。”
墙壁上钟表咔哒咔哒地一秒秒流逝，难熬又急切，沈诺白像是神祗被扯到无边的欲望海里，他终于找到声音，“喜欢你，喜欢我们阿潜。”
……
一吻将尽，周潜把沈诺白搂在怀里。“要不要和我去看看芜水？”他咬耳朵地问着。
“去哪？”
周潜笑笑没说话。
带你看看我曾生活过的城市。
他在心里默念。
—
拦了辆车回家，周潜急冲冲地闯进老爷子的书房。周老爷子正在和赵叔讨论他刚写完的一副隶书。
“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见到周潜，脸色一板想要像以前那样发火，可只一秒又变了情绪。
自从周潜转学到锦川后，倒是变正经了不少。前两天周正誉还和他汇报，说周潜这次月考有进步，都已经能考五百多分了。
对比之前，周潜的确改变很多，也不再和之前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了。周老爷子对周潜的改变看在心里，他也是顶满意的。
他就知道他的亲孙子一定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这段时间明里暗里不知和赵叔夸了多少次了。
“小少爷是不是想家了，才赶着周末回来的。”赵叔在一旁赶紧打了圆场。
可周潜却像只狐狸一样聊起眼皮，“倒也不是。”
“我回来是想取我的车钥匙。”
他这话一说出口，书房顿时变得沉默，又带了一分尴尬。
周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扯着靠在桌上的手杖，就要朝周潜砸过去。
他被赵叔拦着，手杖没扔出来，但是吼声却极大，“这就是你们说的他变听话了？！”
“你还敢和我提你那破摩托车？！生怕我不敢砸了不是？”
“老赵，去！现在就去给砸了！”
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周潜无奈地笑笑，他接住手杖，“我又没说要干嘛，看您给自己气的。”
赵叔拍着老爷子的背轻轻顺了顺，老爷子平静一点后，才重重坐到椅子上。
去年周潜在俱乐部和别人飙车出事后，他就一点也听不得周潜和车这几个字连在一起。
可能是他真的上了年纪，越发怕子孙后代出事。
周家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
周老爷子稳了稳心绪，“那你说，你要车钥匙干什么？”
周潜把手杖重新靠着桌子放好，但他特意放得距离老爷子远了点，生怕一会儿一言不合，老爷子随手一扔砸自己身上。
找了张椅子坐好，他搓搓手指，“我有一个锦川的朋友来芜水了，我想带他去兜兜风。”
他字斟句酌，生怕给老爷子留下什么不好印象，“我这朋友小宋也见过，上次还一起参加华大竞赛了。”
“我朋友不爱出门，好不容易来趟芜水，我总得尽地主之谊。”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我这个从锦川来的朋友可是乖得很，一心都扑在学习上，那以前的狐朋狗友都不一样。我就想带人转转，没别的心思。
周老爷子自是听出了周潜的意思。
他眯着眼盯着周潜，“你这朋友男孩女孩？”
“？”周潜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您不会是觉得我要带女朋友去玩？”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知道周潜不是去做危险的事后，老爷子才静下心神。
他朝赵叔要了杯茶，品了口后，才施施然道：“过年我就看出来了，你绝对有事。”
“守完夜，初一就赶回锦川，怎么？锦川是个宝贝疙瘩？一天不回就想得慌？”
周潜苦笑，“锦川不至于这么好。”
“那就是因为锦川有等不及见的人了。”老爷子盖棺定论，他目光如炬，“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周潜眼皮一跳。
虽然老爷子没猜对，但也八九不离十。
沉默了一会儿，周潜扯了抹笑，语气也带了认真，“我没有女朋友，但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等合适了，我带他回家来见您？”
周老爷子看着他不说话。
周潜垂下眼尾，以往的不知分寸、不计后果的桀骜不知何时褪得干净，“因为他，我想着要变得更好，才能配上他。”
老爷子很久没有听到周潜和他这般讲心里话，久到他担心他的孙子会一直长不大。
手里的茶入嘴味苦，却余味醇香。这几年的陈年旧事如浮光掠影一闪而过，随着时间，该成长的终究会成长。
也不再过多询问周潜的事，老爷子对着赵叔挥挥手，让人把车钥匙还给周潜。
他又喝了口茶，只淡淡地说，“我孙子谁都是配得上的。”
作者有话说：
白白真的好乖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