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晚没多想,“安安,那借我用一下呗。”
“好。”时安边打哈欠边低头翻包,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嘀咕道:“我明明记得放在里面了。”
陈致晚耐心等待,“你慢慢找,找不到就别找了,我也不太想抽了。”
时安:“肯定能找到。”
她没发现,顾千筠正盯着她看,一脸严肃,就在她拿出一个价格不菲的复古打火机时,顾千筠眼中阴云更甚。
时安:“陈阿姨,给。”
陈致晚接过,在手里掂两下,抿唇笑道:“挺贵,眼光不错。”
时安困意还没褪去,脑袋暂时短路,没去解释什么,她换了个姿势,打算再睡会儿,这才看见顾千筠冷着一张脸——
困意全无。
时安坐直身子,犹豫半天,用试探的口气问道:“顾姨,怎…么了?”
顾千筠别有深意道:“你还没到十八岁吧。”
时安快速答,“对啊,我生日晚,不像洛洛他们,已经十八了,好羡慕。”
向沙发后靠,顾千筠微低眸,用以掩饰她担忧的心情,“即使还差几个月,没到十八岁就是没到,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
时安困惑,一脸懵,“顾姨,你说什么呢?”
顾千筠:“你真不知道?”
时安点头,“嗯。”
然后,她看向苏然,苏然笑着摇头,“你们说你们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见顾千筠像在生气,没办法,时安只能商量着说:“顾姨,到底什么事啊,你就告诉我嘛。”
顾千筠直言不讳,“你床头柜里面的烟是怎么回事,还有打火机又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学会抽烟了?”
闻声,时安长舒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之后,她又说:“这是个误会,你听我和你解释。”
“嗯。”
“前几天,陆听尧和乔予来找我,在家里待了小半天,陆听尧做练习生压力很大,偶尔也会抽支烟,那天他走的时候烟和打火机就忘带了,我怕李阿姨看见误会,就把烟随手扔到床头柜里了,我把打火机放在包里,是想哪天看见他还给他,毕竟挺贵的。”
原来是这样。
顾千筠神情挣扎,语气软和下来,“对不起,我又误会了。”
时安没放在心上,她目光中现出异彩,“顾姨,如果我真的抽烟了,你会说我吗?”
顾千筠毫不犹豫,“会。”
时安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我还挺开心的。”
“为什么?”
因为、你愿意管我。
时安望着她,表情倔强,就是不讲话。
她们互相看对方,看起来和从前一样,但就是变了,变得客气了。
再怎么望,都望不到对方心里。
时安低头,懒懒地往沙发里窝,当听见苏然叫了一声“千筠”,她心急如焚地看过去,完全是条件反射。
顾千筠专心和苏然讲话,冷落了时安。
时安感觉无趣,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一小口,在她对面,顾千筠冷不丁来了一句,“这是我的水。”
时安当场怔愣,“啊,不好意思。”
顾千筠:“还没睡醒?”
时安:“睡醒了。”
只见杯壁清晰可见一抹口红印,时安脸上色彩逐渐与之同步,她站起身,“顾姨,我再去给你拿个杯子吧。”
看着拘谨的时安,顾千筠摆了下手,“不用了。”
“可是…你不喝水吗?”
“喝。”
“但是你有洁癖啊。”
“我不嫌弃你。”
“哦。”
时安表面冷静,心里悄悄乐开花。
为掩饰得意且放肆的笑容,她拿起手机开始玩,但嘴唇一直往上翘,怎么都收不住,她想:好像今晚,她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
*
快到十一点,贺漾和陈伊洛终于醉倒。
陈致晚象征性地看一眼,而后优雅地往客卧走,“千筠,太晚了,你只能收留我一晚了,我明早再回吧。”
顾千筠:“诶,你不管伊洛了?”
陈致晚明显习以为常,“扶她去睡觉我怕把她弄醒,到时候再耍酒疯,让她睡吧,给她拿条毯子盖就行。”
“哪有你这么当妈的。”顾千筠扬起精致的下颌,笑得格外好看,“行,你先去睡吧,伊洛我来照顾。”
‘似骄阳、胜烈火。’
时安想用亿万个形容词去描述这个笑容有多美,但她琢磨半天,根本没有任何词汇配得上她的惊艳。
长吸一口气,时安正要说话,苏然往另一个空房间走去,“时安,你和千筠睡一间吧。”
这一会儿功夫,只剩下时安和顾千筠,还有两个醉过去的,时安于心不忍,“把她们扔在这里不太好吧?”
顾千筠背手而立,“那你在这里陪着她们两个好了。”
时安:“哦。”一双眸子清澈有神,她眉间跳动一下,闷声道:“我就在这里睡吧,这不是有沙发吗,我睡沙发就行。”
顾千筠:“好。”话落,她就走了,连客气都不客气一声。
时安端起水杯,有点郁闷——
原来感觉关系缓和,是错觉。
哪有那么容易。
她叹气,半躺在沙发上,闭眼酝酿着想睡觉,但刚才眯了一阵,现在倒是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困。
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
于是,她打开手机,准备看个电影,鬼使神差地点开恐怖片,在一片诡异惊悚的封面里,选了一部最吓人的。
然后,戴上耳机。
点击,播放…
二十分钟后。
顾千筠从浴室出来,当看见时安背对她,蜷缩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屏幕发抖时,便好奇地走过去。
走到时安身后,顾千筠轻唤,“安安。”
时安没听见。
顾千筠弯腰,本想去摘时安耳机,奈何一眼瞄到屏幕里血淋淋的画面,她惊呼一声,连连向后退好几步。
很克制,声音不大。
时安还是听见了,她慌忙摘下耳机,回头,只见顾千筠面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
时安赶紧关掉手机,关切道:“顾姨,是不是吓到你了?”
顾千筠:“还好。”
时安知道她在逞强,安慰说:“根本就没有鬼,这都是演的,是假的。”
顾千筠轻拍胸口,“我知道。”调整呼吸后,努力忘却刚才的画面,她才往卧室走,“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好。”
看顾千筠进卧室,时安重新戴上耳机,继续往下看,她越看越入迷,根本没察觉到,卧室门是什么时候推开的,而顾千筠,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
等电影放完,时安坐起身,才发现顾千筠穿着睡衣,用一条毯子将自己围住,坐在沙发认真看书。
模样颇可爱。
时安看眼时间,小声问道:“顾姨,都后半夜了,你不困吗?”
顾千筠:“不困。”
时安点头,略一迟疑,她挪了点位置,靠近顾千筠,“你是不是害怕了呀?”
顾千筠轻轻“嗯”一声。
时安侧身而坐,手臂懒散地搭在沙发上,“我们之前不是一起看过恐怖片吗,那次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放下书,顾千筠扭头去看时安,气不过道:“要是让你突然看到那个鬼,你害不害怕。”
“那个鬼。”时安忍不住笑了,“我错了我错了,顾姨,我不应该让你看见那个鬼,都是我的错。”
顾千筠重新拿起书,“反正我睡不着了。”
嘴唇张了又张,最后,时安憋出一句,“要不然,我陪你睡?”
顾千筠久久没回答,时安也没敢吱声,就老实在一边陪着,十分钟过去,顾千筠才回应她刚才那句,“行。”
时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千筠:“不愿意就算了。”
“啊。”时安这才听懂,“愿意,我当然愿意。”
顾千筠:“你快去洗澡。”
时安懒得动,“顾姨,都这么晚了,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顾千筠:“不行。”
时安不由得撒娇,“你不是说了,不嫌弃我吗?”
顾千筠冷言,“那不一样。”
时安发问:“哪不一样了?”
顾千筠假装生气,“你去不去?”
时安立刻起身,“去、我马上去。”
往浴室走,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今晚发生的事,完全超出她的预想,现在,她狠狠幸福了一次。
顾姨,你呢?
*
这是时安不知时隔多长时间,再次和顾千筠躺在一张床上,如今,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一举一动都十分拘谨。
顾千筠感觉到了,但没问。
这样的机会难得,明知不该去奢望什么,时安还是忍不住不去和她讲话,“顾姨,你还在害怕吗?”
顾千筠很困,声音极轻,“不怕了。”
时安平躺,只占床边一点位置,“你睡吧,不用害怕,我就在这,我等你睡着了再睡。”
“好。”没过多久,顾千筠就睡着了。
时安骗了顾千筠,她根本就没睡,顾千筠就在身边,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怎么舍得睡,她才不要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她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困意袭来,时安闭上眼,直到听见手机“噔噔”响了两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心里很慌,以为是她的手机,她摸黑拿起来看——
刺眼的屏幕上,那个“程”字格外醒目。
她发来两条微信消息。
第一条:千筠,你睡了吗?
第二条:我是真的很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