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容指了指南宫长行头顶上面一颗十分饱满的草莓:“这个不错, 想吃。”
他眼睛促狭地眯起来,琉璃一样的瞳孔里波光流转。
这颗草莓可长得不矮,就算是南宫长行, 要拿到它也一定要踮起脚伸直手。
他的衬衣不是贴身的, 但是下摆却束在腰里,如果拿的话,那颗他恶作剧的草莓一定会在衣服里到处乱钻。
当然他要是求饶的话,他会放过他的。
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他就是想逗逗小孩。
逗小孩最好玩了, 特别是把小孩逗哭。
楚沐容有一个秘密, 领居家的小孩每次哭, 其实大部分时间不是不听话, 而是他把他逗哭的。
他勾起唇角, 微微一歪头,看着南宫长行:“我想吃那个草莓, 我摘不到呢, 你能帮帮我么?”
南宫长行喉结上下一滚。
从上往下看,楚沐容精致的脸毫无缓冲地撞进他的眼里。他脸上一副纯真善良的表情,把捉弄人的小心思藏在天使一样的面容下面, 像是个露出尖尖牙的小恶魔。
他抬起手勾住草莓枝, 衣服里的草莓贴着温热的皮肤滚动。
他拢住草莓, 指尖用力掐下。
楚沐容眉尖一挑。
他塞进去的草莓还带着点朝露的冰凉, 在衣服里动来动去肯定是不舒服的,他本来想着他要是服软就给他拿出来呢。
没想到这小朋友还挺能忍的。
他嘴角勾起:“不错——唔……”
表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长行迅雷不及掩耳地衔着草莓, 迫不及待地搂紧了楚沐容的腰,对着唇压了下去。
楚沐容微微一愣, 嘴里被果实满满塞着,低低哼了一声,随即饶有兴致地拉着领带凑近了些,不甘示弱地以舌推了回去。
小朋友,什么时候学了新招数啊?
两人一来一回,草莓在唇舌间辗转,清新的汁水在齿中迸开,一丝一丝的顺着唇角流下。
果肉碎得不成样子。
这个酸酸甜甜的亲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南宫长行和楚沐容都觉得有点燥热。
感受到对方的反应,楚沐容按着南宫长行的肩膀推开他,食指顶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又轻又缓地擦过自己的唇,抹去唇角的水渍:“不行,我们的草莓还没摘完呢,要专心。”
南宫长行心跳飞快,他狼狈地转过身去,嘴里胡乱应答:“嗯嗯……摘草莓,摘草莓。”
两个小时后,戒备在种植园的煞终于看到两人提着装草莓的篮子从草莓林中手牵着手走了出来。
煞低着头接过篮子,篮子里只装了十几颗草莓。
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煞当然不会去问为什么两个小时过去了只有这么几颗草莓。
他也不会问为什么南宫长行要让他拿一件干净的衬衣过来。
毕竟谁会真正来摘草莓呢?
这是情趣,他懂,他都懂。
不过要说不愧是南宫家的家主,坐拥无数跨国公司的总裁么,和小娇妻幕天席地在草莓园里也能玩得这么野。
南宫长行顶着煞戴了十层厚黄色滤镜的眼神,把沾满草莓汁的衬衣交给他。
天地良心,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被楚沐容推开以后,他老老实实地摘草莓,谁知道还能从天而降一只小鸟。
鸟儿毛没长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张着嫩黄小嘴嗷嗷直叫。
南宫长行抬头一看,不知道是被风刮的,还是鸟妈妈太粗心,一只鸟巢悬挂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间,几只雏鸟往外伸着脖子要吃的,显得整只巢摇摇欲坠。
总之要是不管的话,鸟巢早晚会掉下来。
楚沐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也皱起来:“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去弄一弄。”
不晓得这个世界的鸟和外面世界的鸟习性是不是一样,虽然这里连草莓都能张在树上,但万一也是雏鸟身上沾了人类的味道就会被遗弃的话,那就不好了。
草莓叶子不大,这鸟脆得看起来一捏就碎,楚沐容把摘好的草莓从篮子里拿出来,斜着放在鸟边上轻轻一压,鸟顺着被压斜的草叽里咕噜地滚了进去。
他把篮子挎在臂弯,脚尖踩踩树试试脚感就上了树,三两下灵活地爬到巢边,把鸟巢摆正后将雏鸟送回去。
南宫长行看他只骑在一支分岔上,两只手都离开树枝,什么防备都没有,心惊胆颤:“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了。”
“不是有你么?”楚沐容这时倒也不急着下去,他曲起一只腿,脚踩树枝,脸靠在膝盖上,另一只脚垂下来轻轻摇晃,“我要是真掉下去,你不会让我摔着的对吧?”
白云、蓝天、煦风和日光都在他背后,南宫长行不由轻轻笑起来:“是呀。”
时光静谧,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像是定格在这一刻了一样。
然而下一秒,楚沐容却忽然变了脸色。
一只小雏鸟不知怎么的从巢里站到边上,摇摇晃晃地扑棱着肉翅膀,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他下意识探身伸手一接,那鸟又自己扑了回去。
但楚沐容没有这样的好运气,骑着的枝条随着他的动作,“咔吧”一声断掉了。
“小心!”
距离太短,南宫长行来不及反应,扑上前张开手接住楚沐容,脚下不稳,被惯力带得后背着地。
摘好的草莓被压碎了七七八八。
“没摔着吧?”楚沐容连忙坐起来,手紧张地在南宫长行身上摸。
“没有。”南宫长行一把捉住他的手,“你呢?”
“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这么高,你要是真摔伤了怎么办?”南宫长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露出高兴的表情,“但是你看,我接住你了。”
楚沐容跨坐在他身上,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不说。
南宫长行被他看得毛毛的,小媳妇一样嗫嗫开口:“怎……怎么了?”
楚沐容忽然用体重压着他,两只手在他腰间疯狂挠他的痒痒肉:“让你接我!让你接我!”
“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别!”南宫长行被他挠得受不了,翻身压住楚沐容,一只手按住他两只作乱的手,另一只手撑在他耳侧,委委屈屈地说,“不是你让我接着你的嘛?”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南宫长行乖乖地点了点头。
楚沐容又不说话了,片刻,他忽然命令道:“你低头。”
南宫长行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凑近了点。
楚沐容腰背用力,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半抬起身子,吻了上去。
南宫长行一愣,随即放开楚沐容的手,按住他的脖子,手指在肌肤上微微摩擦,闭上眼睛,深深吻了回去。
交换了一个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的吻,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
“喂,下去。”楚沐容拍拍南宫长行侧腰,“年轻人,定力不行啊。”
南宫长行面红耳赤地从楚沐容身上下来,又羞又恼地小声喃喃:“你……你不也是?”
“嗯?”
“没,没什么。”
反正衣服也脏得不能看了,他索性和楚沐容一起并排惬意地摊开手脚,躺在柔软的草坪上。
微风吹拂着树枝,发出温柔的沙沙声,云懒洋洋地在天空移动。
楚沐容静静地盯着天空,不知道是气氛实在太温柔,还是碎掉的草莓味道太醉人,他突然开口:“我在穿越进来之前,其实没想到我会喜欢上谁的。”
“嗯?”南宫长行一直盯着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我这个人其实很孤僻,如果不是必要的社交,我不愿意参加。和朋友在一起也是相聚的时候热情,分开之后甚至不愿意主动联系。”
这些话一直埋藏在他心里,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了出来。
“反正又毒舌又冷漠,公司里小姑娘成天在背后给我起什么大魔王的外号,还以为我不知道。”
南宫长行心脏一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没有,你很好的。”
楚沐容空出来的那只手揉揉南宫长行的头发,语气有点伤感:“而且因为过于理性,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这个人可能不太适合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你真的……是个例外。”
他微微一笑,叹了口气,捏捏他的手:“所以下次再有危险,你记得先保护好自己,我在我的世界可是散打冠军,不会有问题的。你可要保护好我的例外,知道么?”
“不。”南宫长行说,“我不要,我可以保护你的。”
他像只呲牙宣誓主权的小狗,楚沐容眯起眼睛,心里那点多愁善感被他呲了个烟消云散,揉头发的手曲起来,给南宫长行一个爆栗:“行了年轻人,一身草莓汁,黏糊糊的,快点回家洗洗吧。”
南宫长行捂着额头执拗地说:“反正你很好的,我也要保护你。”
楚沐容失笑:“逗你玩的,你看我这样,哪里可能是不受欢迎的?而且哪儿来这么多危险啊?快起来。”
“哦……”
虽然楚沐容又否认了,可南宫长行不觉得他刚刚说的是编的。
直到回到南宫家,他还想问问楚沐容到底发生过什么,但看楚沐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又闭了嘴。
他心底有个隐秘的声音说,没有能参与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真的很可惜。
但还没等他伤感多久,沉寂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发出“叮”的提示音。
“大雨夜里,失去了一颗肾脏的南宫长行独自开车,从夜店到医院,去每一个曾经留有他和慕容夜殇记忆的地方。
“一夜白头的他恍恍惚惚,心就像是被刀子搅了一样,因为他的小东西最终还是决定离开!
“慕容夜殇,你真的好残忍!你只愿意带上我的肾脏,却不愿意带上我!
“他真的太痛了,一百二十千米加长版林肯已经承受不住他的痛苦,轧上三千颗松果,爆胎出了车祸!
“躺在侧翻的车里,昔日的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战神、麻将桌上无往不胜的赌王南宫长行想,这难道就是报应么!”
所以,原文里的南宫长行终于为爱眼瞎了么?不然他为什么看不见路面上有三千颗松果?
现在的南宫长行不理解,现在的南宫长行大受震撼。
然而系统提示音还在继续往下读剧情:
“有的爱就是这样刻骨铭心!令人断情绝爱!令人噬骨柔情!
“在闭上眼前,南宫长行想,如果还有来世,他一定要做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青年!
“他再也不要为这样的爱情伤心!他要做一个有崇高追求的纯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