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刚好砸在莫闻远身上，他伸手接住，默默的躺在乱糟糟的地铺上。
顾野这几天睡眠还不错，可能是因为脑子里没那么多事儿了，总能睡得格外香。
但是今天屋里多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没发出任何声响，顾野却依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失眠了。
闭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屋里好像都是莫闻远的味道，并且是一种很浓烈的味道。
顾野翻来覆去，那股味道都在他鼻尖萦绕，经久不散。
他干脆坐起来，把灯打开，看着莫闻远闭着眼睛。
操！
自己睡不着，对方倒是睡得格外香。
顾野心里开始后悔，他就不应该让莫闻远留在这里，多出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让他觉得很烦，多种另一个人的味道让他觉得更烦。
卧室的布局非常简洁，一张床，两个小柜子，一个衣柜，还有电脑桌，只不过上面没有电脑。
待了几天之后，顾野在衣柜里发现了莫闻远遗留下来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莫闻远的家。
那些衣服早早的被他扔了，他心说早知道有今天，他应该先把那些衣服留一段时间才对，不知道莫闻远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是无比沉闷，他的衣服鲜艳的颜色很少，最多的是白色和黑色，还有一件红色的衬衣，顾野只见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有点意外，他一直以为莫闻远会住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毕竟连他都能住上别墅，更何况莫闻远本人，真是没想到，原来莫闻远平时的生活这么节俭。
顾野绵长的叹了口气。
莫闻远根本没睡，他一直在注意顾野的动作，自然也听到了顾野不停翻身的声音。
在对方打开灯的一瞬间，莫闻远才闭上眼睛。
顾野看了看对方的胳膊，还和刚才一样，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莫闻远的声音，“睡不着吗？”
“操，”顾野被吓一跳，“烦不烦。”
莫闻远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顾野，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别，”顾野重新躺回去，没有和莫闻远说话的欲望，让莫闻远留在这里他都后悔了，更何况还要聊天说话，“还是睡觉吧。”
顾野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可莫闻远不这么想，他想抓住两个人独处的机会，说什么都行，他都愿意陪顾野说。
想着莫闻远干脆坐起来，他轻声的求顾野，“说会儿话好不好。”
顾野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他默默翻身，不想搭理莫闻远，只留给对方一个瘦弱的背影。
莫闻远又说，“顾野，我想抱抱你。”
顾野猛的翻身，紧紧的皱着眉，他盯着莫闻远，“你今天要是敢碰我一下，咱俩就谁都别走出这扇门。”
莫闻远脸色变了变，顾野看起来对他的接近非常排斥，这种排斥感从顾野失去生殖腔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后来因为顾野的病他强制性的对顾野进行了临时标记，莫闻远还以为顾野已经能接受他的提问以及气息。
“顾野，”莫闻远担忧道，“如果你还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可以吗？”
“什么？”顾野懵逼一瞬，“我无缘无故去医院干什么？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我觉得你病得不轻。”
莫闻远说，“我没病，顾野。”
顾野总觉得莫闻远坐着看他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他在床上，莫闻远在地上，可还是给他一种对方在俯视着看他的感觉，他也干脆坐了起来。
“你没病，你的意思是我有病？”顾野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对，我有病，我最大的病就是今天真不该收留你，莫闻远，你能不能把你的呼吸声克制一下，吵得人睡不着。”
莫闻远听完竟然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呼吸声应该怎么克制，好像只能憋气，他摸了摸鼻子，觉得不太行。
“我……吵到你睡觉了吗？”莫闻远问，“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呼吸声很大。”
顾野盯着莫闻远，眉毛微微拧着，盯了很久，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觉得莫闻远应该会错了意，他收留对方是因为对方受伤了，而莫闻远好像认为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破冰的一个征兆。
莫闻远也看着顾野，两个人四目相对，在顾野看来，这好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顾野突然开口，“莫闻远，我们是什么关系？平白无故想抱一个omega，你当我是什么？还以为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
莫闻远身体僵了僵，两个人纠缠那么多年，顾野从未得到过一个名分。
不是他不想要，而是莫闻远不想给。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马上结婚。”
莫闻远说的是真心话，他想和顾野结婚，说出这句话时他是欣喜且不安的。
“结婚？”顾野嗤笑，“可别，我可不敢想，我配不上你，你自己说的，这个世界上只有唐梓能配得上你，你居然逃了两次婚，她多可怜，所有人都在可怜她，我要是再插一脚进去，不得被唾沫淹死？”
看似简单的关系在现在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莫闻远虽然清楚自己和唐梓之间除了利益什么都没有，但在别人看来，他和唐梓确实是情侣关系，而且是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情侣。
莫闻远声音发哑，“谁说的？”
顾野说，“你管呢。”
莫闻远说，“顾野，我不喜欢唐梓，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向你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他认认真真的向顾野解释自己和唐梓的关系。
“顾野，我和唐梓认识确实是有意的，因为我喜欢权利，我想站在莫家头上，”莫闻远目光幽深，“于是我找到唐梓，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顾野安静的听着，“然后呢？”
莫闻远接着说，“唐梓的叔叔做军火生意，在以前我和他有过合作，我和他互为人脉，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唐梓的叔叔，毕竟这一行见不得光，那个人黑白通吃，门路很多，势力已经延伸到了国外。”
“接触久了我才知道，我在国外听过的一个人竟然是他，我不想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陷得越深就越危险，这也是我回国发展的原因之一。”
顾野挑眉：“你怕死？”
莫闻远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冒犯，相反，他认为顾野挑眉的样子很可爱。
“是，我怕死，比谁都怕，因为很多时候，我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很多次，我都差点死了，祸害遗千年，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让我野心大了起来，只有认识的人越多，人脉越多，我才能站得更高，才能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中爬出来。”
顾野突然明白了那个阴沟指的是什么，“你混黑？”
莫闻远没否认，“是，混黑这条路，不好走，每天都有无数人丢命，所以我必须换一条路，得知唐梓是那个人的侄女完全是个意外，我无意间听见唐梓叫那个人叔叔。”
莫闻远顿了顿接着说，“唐家大家都知道，势力非常大，如果我想要在国内发展，我以前的东西不能丢，但是国内管得比国外严，危险性小了很多，相对的，这条路也难了很多，所以，我需要保护伞。”
顾野问，“那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莫闻远说，“唐家势力很大，但是没别人想象中那么干净，其实那些上流社会的人都一样，多多少少在擦法律的边，我有人脉，我能让唐家有些地方也得到庇护。”
顾野奇怪，“她叔叔不也是混黑的吗？他不能庇护吗？”
莫闻远说，“不一样。”
“她叔叔是黑白通吃，一直没和唐家产生太大的关联就是怕起到连带作用，她叔叔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合作，我的出现恰好能填补这一部分空缺。”
“唐梓和我是一类人，她野心很大，其实，她叔叔一直在国外，很少回国内，唐家的人根本不清楚她叔叔做的什么营生，我以前就偷偷调查过唐家，知道她们哪条路是通的，哪条路堵死了，我钻了一个空子，就是因为他们互相欺瞒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顾野明白了，莫闻远的意思是他们互相利用。
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在顾野的印象里，这是莫闻远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并且袒露自己的生活。
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唯一能确定的是，就算他以前就知道这些，他还是会破坏莫闻远和唐梓的订婚典礼。
顾野突然为自己鼓掌，“我真牛逼，居然因为我破坏了你这么大的计划，莫闻远，这么说起来你应该怪我，我们是仇人。”
莫闻远摇摇头，“顾野，我从来没怪过你。”
顾野冷笑出声，“真的吗？”
顾野的语气让莫闻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颌也紧紧绷着，“真的，我没有怪过你。”
唐梓和他只是交易，只要利益在他们的婚姻就能一直存续下去。
顾野的出现其实造不成多大影响，被顾野绑架那次，也是莫闻远想借用那件事情钓莫文轩出来。
说起来，顾野是在无形中帮了他的忙。
顾野呼吸快了两秒，他看了一会儿，再次确认，“你没怪过我？莫闻远，你真的没怪过我？”
莫闻远直视顾野的眼睛，认真道，“顾野，我发誓，我从来从来，没有怪过你。”
顾野怔愣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莫闻远明明怪过他。
顾野冷笑一声，“你撒谎。”
莫闻远愣了愣，疑惑的嗯了一声。
“你怪过我，”顾野直直的看向莫闻远，“你有好几次都差点掐死我，还有唯一一次我去你公司找你，你看我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我立马死。”
莫闻远：“……”
这些事情……他真的没什么记忆了，当时是什么想法现在也无从考证，被顾野说出来，莫闻远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和唐梓搭上了线之后，莫闻远和她叔叔的联系就断了。
“不是……”
莫闻远喉头一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顾野去公司那次他倒是记得，因为顾野就去过那一次，但是他对顾野什么态度他已经忘了，自己真用那种恨不得对方死的目光看待顾野吗？
“莫闻远，你满嘴谎言，”顾野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莫闻远，他眼里有着认真，“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
问：自己老婆记忆力太好怎么破？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