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一愣，觉得莫闻远无理取闹。
“对，我帮不上忙，你的事情，只有你未婚妻能帮上忙，所以你娶她太明智了，莫闻远，你这辈子做的最明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娶唐梓，有了她你往后的路非常顺畅，像我这种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人居然还想要你的解释，我真是不应该，痴人说梦罢了，莫总别放在心上。”
莫闻远顿了一下，问：“顾野，我说的是事实，你气急败坏什么？”
莫闻远的表情是丝毫不参假的迷茫，没有故意讽刺，他说的就是他心里的实话。
从一开始，莫闻远就把顾野这个人排出在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外。
毫无疑问，顾野以前的所有举动，无疑是在给莫闻远添麻烦。
“好一个事实，”顾野冷笑着，又参杂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莫闻远，你的所有事，你告诉过我多少？我是个什么东西？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我不记得，后来的事你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能看见的活物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顾野心里涌起非常强烈的挫败感，他什么都做不了，莫闻远说的没错，所以他在无理取闹，他在气急败坏，对，都是他的错。
一个觉得没必要说，一个觉得对方什么都不说。
莫闻远还是那句话，“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
顾野嘴唇动了动，还是问出来，“那你告诉我不可以吗？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帮不上忙，就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莫闻远说：“顾野，别无理取闹。”
失忆的是顾野，不是莫闻远，以前他不会对顾野说的事，现在也不会说。
莫闻远做的很多事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些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好说。
相较于各类感情，莫闻远更倾向于利益捆绑起来的关系，大家都能赚钱，都能得到好处，这样才能长久。
毫无疑问，又是不欢而散，莫闻远走的时候，都没看一眼顾野，他的背影都好像在生气。
过了两天，顾野从电视上得知莫闻远和唐梓的订婚日期，有记者采访莫家的人，是一个小领导，有酒店开业，请了很多明星来站台，跟随着而来的，是很多记者。
明星采访完了，话题自然就落在了莫家身上，而现在，大家关注的就是莫闻远和唐梓的婚礼，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天作之合。
去年订婚典礼因故推迟，有人嗅到了商机拿着莫家和唐家之间的关系大肆宣扬，说他们分手了，因为有第三者，这些话题早就被压下去了，顾野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过几个月，莫闻远和唐梓会订婚，然后结婚。
顾野关掉电视，盯着漆黑的屏幕发呆。
想做点什么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是真的，顾野双手环住腿，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顾野站起来，面无表情去厕所洗澡，水声响起来，十来分钟才结束。
从厕所出来，他什么都没穿，除了脖子上那个项圈，全身上下光溜溜一片。
顾野在地毯上慢慢走着，一会儿又停下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莫闻远正好在看监控，只有一个人的办公室里，他眯着眼睛，遮住了眼底泛着的红。
门被敲响，莫闻远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一本正经的叫人进来。
进来的是莫助理，他来提醒莫闻远，今天晚上应该回莫行舟那边吃饭，这种事情莫闻远不会去记，有时候没人提醒他就忘了，换来莫行舟发好大一通火。
忙昏头了，莫闻远这才想起来韩烬说过的那些事。
顾野被人打过，是莫行舟的人。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莫助理点点头转身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莫闻远重新拿起手机，他眉头挑一下，顾野竟然找东西盖住了一个摄像头。
弯曲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莫闻远切换到另一个摄像头的画面。
顾野往身上套了件衣服，如果他没看错，那件薄薄的毛衣应该是他的，莫闻远喉结动了动，不自觉点燃一根香烟。
对于情欲，莫闻远向来想法不多。
顾野只穿了那件毛衣，长度刚好能遮住屁股，一双又白又直的腿一直在摄像头下面晃，像是知道他能看见，在故意勾引他。
莫闻远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笑着戳了戳手机屏幕。
“学坏了。”
莫闻远有了点想法，上次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不如趁这个机会，哄一下人。
虽说这件事一直被耽搁，但不代表莫闻远什么都没做。
下班后，莫闻远直接回了莫家，唐梓早就到了，正在厅里坐着和莫行舟聊天。
莫行舟对唐梓很满意，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因为莫文轩是个beta，和唐家联姻这种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到莫闻远身上。
如果莫闻远从小就听话，他可以把这个孩子养着，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莫行舟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去看。
莫闻远把外套递给佣人，走过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连爷爷都没叫一声。
“下班啦？”莫行舟脸上的笑容淡下来，随口问着。
莫闻远嗯一声，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唐梓站起来，给他倒杯水，“我看你最近挺忙的，喝杯水歇一会儿。”
莫闻远的到来打破了原本轻松的氛围，莫行舟只问了那一句，便接着和唐梓说话，只不过心境已经不如刚才。
莫闻远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上楼，看着像是有心事，唐梓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这个地方，莫闻远住过，所以有他的房间，只是住的时间不太久，房间里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莫闻远进门后，走到阳台上抽烟。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敲门声。
他知道是唐梓，没应声，唐梓等了一会儿，推门进来了。
莫闻远一根烟快燃到头了，他随意抖掉烟灰，问道，“莫文轩今天不回来？”
唐梓说，“没见到，估计是不回来了。”
莫闻远兴致缺缺，莫文轩不回来，这饭还有什么吃头？
明明派人暗杀顾野，在他面前却连面都不敢露，怂成这样的莫家人，也不知道是随的谁。
“无聊。”
莫闻远看向天边火红的夕阳，神情越发淡漠，那么好看的美景，配上这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让人的心情也大打折扣，唐梓抿抿唇，转头去看夕阳，原本想说点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顿饭只有三个人，可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都食不知味，他们心思各异，但不放在脸上，最喜欢让别人猜，最好是猜不透。
吃完饭，莫闻远送唐梓回去，一路上，车开得很平稳，就像莫闻远这个人一样，稳重得很。
唐梓虽说动了点心，可也不是上赶子追人的人，更何况莫闻远拒绝的态度很明确，正正好把唐梓那颗原本蠢蠢欲动的心压了回去。
可思考了一路，唐梓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莫总，有喜欢的人了？”
莫闻远没惊讶，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唐梓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涩，她叹口气，偏开头，不去看莫闻远。
窗外的街景很漂亮，却吸引不了她的目光，今天白天天气不错，晚上也很好，星星都凑在了一起，汇聚成一条银河，这种时候，不管是在哪儿约会，应该都很浪漫。
“莫总，你就这么告诉我，不怕我们之间的合作黄了？”唐梓故作不在意，还扯着笑容开玩笑。
第一次动心，便迎来第一次打击。
活得好好儿的，干嘛要去憧憬爱情？
她想到那天莫闻远伸手摸她的头，动作青涩，温柔，那一刻，她就像是被人小心呵护的宝贝，爱情悄然而至，那是心脏第一次为心动而跳动。
“会吗？”莫闻远问。
唐梓把酸涩压下去，笑着说，“莫总，为什么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如果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就取消呢？”
她看着莫闻远，安静的等着莫闻远的回答。
莫闻远曾对顾野说过，等事情解决，等莫家到他手上，他就和唐梓离婚。
如今，唐梓给了他一个更快捷的选项，两个人婚礼取消，莫闻远恢复自由，顾野也不用再成天待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中。
这样，谁都高兴，谁都不用成为那个牺牲品。
莫闻远还是面无表情。
他说，“唐梓，你在开玩笑。”
唐梓微愣，又一次深刻的了解了莫闻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这种人，除了利益，别的东西都绑不住他，更遑论随时都能消失的爱情，人心终归是最经不住揣测的东西，现在喜欢，等有一天变心了，又当如何？
唐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到初心，原本两个人之间，就不是以爱情作为开始，莫闻远只不过是坚守了他的内心，如若自己因为这件事情和莫闻远闹翻，倒是她失信了。
她彻底明白了，商人两个字的含义。
把唐梓送回家，莫闻远准备去顾野那儿。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监控，顾野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面无表情。
莫闻远勾了勾嘴角，一脚油门，车冲出去，湮灭在车流中。
今天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可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
莫闻远刚下车，就收到一段视频。
他随手点开，视频的内容却让他血色尽失。
马上就要踏入大门，莫闻远却僵硬的站在原地，月光洒在他脸上，照亮了那张苍白扭曲的脸，光与暗，将天气和心情之间的联系活生生割裂开，影子被拉得老长，徒增了几分不可与人说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