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吗？”
莫闻远这个人，向来冷热不知油盐不进，他说的对，他不需要爱，所以，顾野再爱他，也不会让他放弃自己的计划。
真以为他最开始不愿意和唐家联姻？
错了，那是因为他了解莫行舟，如果一开始他就一副恨不得入赘唐家的样子，莫行舟势必会对他起疑心，因为在莫行舟眼里，莫闻远这个人向来是不听话的那一个。
“顾野，”莫闻远平静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从100分心思中抽出10分给你，你最好识抬举一点，别让我把那10分也收回去。”
对于莫闻远来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爱恨情仇，他一直把恨和仇放在最前面，情情爱爱的，说不需要，到底也枉费了。
过年了。
莫闻远有很多地方要去，很多人要见，抽不出时间来陪顾野。
地下室里很温暖，顾野坐在床上看电视才知道过年了。
他看着电视里的晚会，看着他们载歌载舞，他起身，把灯关了，只留下电视屏幕的微光，站在地毯上，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他不会跳舞，但是电视里他们跳得很热闹，四肢还是很僵硬，跳了一会儿发现怎么跳都不对劲。
十分的爱意，莫先生，你不明白，爱意不满，就只会增长不会消退，他们在庆祝新年，我是一个人狂欢，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他们也看不到我拙劣的舞姿里带着的兴奋。
或许过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长大了，小时候的感觉再也找不到，选择多起来，反而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齐君与开着车，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一间酒吧门口。
他停下，盯着依然人来人往的街道看，总感觉有些萧条孤独。
整条街都亮着，在浓烈的年味儿里，寒冷似乎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齐君与看了一会儿，放弃了一个人去喝酒的打算，准备离开的时候，漫不经心一瞥，就看见白泽宇摇摇晃晃的从酒吧里出来。
不是他一个人，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有一个想上前来扶他，被白泽宇躲开。
齐君与眯着眼睛，那几个人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分手了，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对比起十年时间来说只不过是寥寥一比，但齐君与无法忽略那十年。
他拉开车门，大步走到白泽宇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白泽宇抬头看，眼里带着朦胧的醉意，在霓虹灯下闪着水光。
“泽宇。”齐君与叫他。
白泽宇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你来接我吗？”
身后那几个看有人来了，面面相觑，这人明明是他们先看上的，现在看起来好像要被人截胡了。
可是，来的这个人身材高大，脸色阴沉，看起来很不好惹。
“嗯。”
齐君与把白泽宇拽过来，护在自己的臂弯下。
跟白泽宇分手他不伤心，也不难过，可是他感觉，心里空了。
对方不再需要他十年如一日的问候，也不需要他隔三差五往医院跑去照顾白爷爷，这些事情从齐君与生命中消失以后，他莫名觉得自己能做的事突然少了很多。
“我送你回去。”
见双方都认识，好像还很熟，那几个alpha看两眼也只能暗道一声晦气散了。
白泽宇被扶到车上，他偏着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里带着数不清的落寞。
“君与，我不想回去，转转吧，去哪儿都行。”
齐君与应下，启动车子，很快两个人便远离了人群。
这就是过年啊……
过了那条街，人少了很多，街上车也很少，白泽宇在国外太久了，对于这种传统节日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甚至不想在家里待着，看着那些亲戚互相恭维，所以一个人跑到了酒吧喝酒。
“过年，你不在家陪叔叔阿姨吗？”
白泽宇把头转过来，看着齐君与问。
“算了，”齐君与说，“每天都吵着让我带男朋友回去，听烦了。”
“老人都这样，”白泽宇很轻的笑了一下，“他们估计是想抱孙子了。”
路过一座桥，桥栏上缠绕着各种各样的灯带，五颜六色，非常晃眼睛，过了桥之后，是平常很热闹的商业街，不过现在商户都回家过年了，整条街上只有路灯还在工作。
“树上都挂满了灯笼，”白泽宇看得新奇，“国内过年都这样吗？”
“差不多吧。”齐君与也抽空看了一眼，以前过年的时候没注意过这些，等现在被别人提醒，一想脑子里又觉得好像一直是这样。
“不错，还挺好看的。”酒醒了很多，白泽宇电话响了，他看一眼，没接。
漫无目的的闲逛，齐君与开着开着就把车开到了海边。
这里和城里不一样，这里没有灯，连路灯也没有。
要不是今天有月亮，否则连路都看不清。
白泽宇下车，张开双手，感受着带着咸腥的海风。
“我喜欢这里，”白泽宇眨眨眼，脸上带着微笑。
“这里有什么好的，”齐君与靠坐在车头上，双手环胸，“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白泽宇转头，静静地看着齐君与。
两个人对望，清冷的月光下，双方都好像变得朦胧起来。
他开口，声音冷冷清清，“君与，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齐君与心里微微一动，若有所思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谈钱的时候就谈钱，谈感情的时候就谈感情，他们可以又谈钱又谈感情，唯独不曾谈论过人生。
纵然相隔万里，也有十年相伴。
他们都长大之后，齐君与嘴里的小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泽宇，而白泽宇嘴里的君与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君与。
白泽宇走过来，站在齐君与身边。
他笑着说，“君与，和你在一起是我走的最大胆的一步，我想尝试一下，有没有一个人能困住我。”
齐君与张了张嘴，他一直以为白泽宇和他一样，喜欢无拘无束的恋爱关系，齐君与一愣，自己喜欢无拘无束的恋爱关系？
所以，白泽宇提分手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脑子里闪过挽留的话，但却说不出口。
齐君与有点难受，或许是因为十年时间太过沉重，他们两个人谁都没那么容易走出来，也或许，这十年里，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他们还在固执的守护着那些没变的东西。
比如，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算什么？相识十多年的老友？还是已经分开的前任？
好像怎么说都不行，都不符合他们心里对关系的定义。
“对不起。”
齐君与道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白泽宇轻声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
齐君与心里发紧，以前没觉得，现在再提起来，他做的那些事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白泽宇着想，实际上更大的作用是感动他自己，是为没来得及在一起的初恋铺下再续前缘的路。
除了年少时的心动，他们其实互相并不了解，最主要的是，齐君与不知道白泽宇心里怎么想，但是他确实没有再去了解白泽宇的心思。
曾经夜不能寐，只有想到白泽宇才会安心的那个齐君与好像不是他自己，很朦胧，很恍惚，总感觉生命中缺失了一些东西但却没有办法找回来。
或许，不是找不回来，而是他根本不想再去找回来。
齐君与能清楚的感知到白泽宇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而自己的态度……他说不清是不是跟顾野有关，但经过刚才，他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心情，无论有没有顾野，他和白泽宇已经不可能了。
alpha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种容易变心的生物实在不适合深情，可能是得到了，这件东西的新鲜感也随之消失了，也就不苛求爱不爱的。
白泽宇想要的，是两个人仍旧在相处中获得自由，而这种自由里，只包含他们两个人，齐君与给不了，所以他说对不起。
大年初三，莫闻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地下室。
顾野这两天，舞技稍有长进，姿势不说，至少四肢协调了很多。
莫闻远进来的时候，顾野正跟着电视里的音乐蹦迪，热一身汗，看见莫闻远进来，他也只是转头瞥了一眼，然后自己蹦自己的。
莫闻远没管他，自己像个僵尸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他手机上连着监控，知道顾野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接连不断的应酬让人感到疲惫，等年过完，半条命也没了。
“顾野，”莫闻远闭着眼睛，疲惫道，“把电视关了。”
声音太大了，吵得人脑仁儿疼。
顾野当作没听见，跟着音乐跳得更嗨。
“顾野！”
莫闻远声音大了很多，他撑起身体，皱眉，盯着顾野看。
“莫先生要是嫌吵，就别来。”顾野平静道。
两个人一碰面，就会不停的吵。
莫闻远用他的十分爱意换回来了自己的命，顾野好像妥协了，莫闻远阴沉着脸想着，还是不确定。